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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废物大美人在一起了——今州(45)

    徐八遂下意识接住,和那碧绿的猫瞳对视了片刻,脑子一团浆糊。
    哥。黑炭小伙哑声叫他。
    徐八遂神智回笼,瞬移到他面前按住他肩膀,一边渡灵力给他驱去灼伤,一边心急如焚地追问:周白渊,周白渊呢?!
    微城的眉目渐渐从黑炭里显露出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徐八遂自己焦急了一会,猛然意识到了:一定是小叔把他带去了罪渊
    他转身就想走,被微城一手拉住:已经过去三天了。
    徐八遂的脚好似钉在了原地,脑子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都往暴虐异常的灵核里逆流,让他感觉像是凭空身处在红莲地狱里。
    拖到了现在,也许这回已经
    徐八遂转身拽起他的衣领,张着嘴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眼泪溃堤似地倾泻。
    哥你恨我也不要紧。微城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乞求,也许已经为时已晚了,你先不要跑去别的地方,等三天后的陨石雨过去再说,好吗?
    滚。徐八遂两眼通红,猛的将他推开,哪怕、哪怕他死了,我也要将他从罪渊里捞出来
    微城从后拽住他不让他走,徐八遂按住异动的指尖要冒火,拉扯间微城手边忽然亮起了传唤阵,两个人俱是一愣。
    哥,是义父,你先别走!微城嘶哑地试图稳住他,我问义父周白渊的情况。
    徐八遂果然僵住,胸膛不住起伏,眼泪溅出了满地火花。
    微城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另一手点开了传唤阵:义父?
    城儿。传唤阵的另一边传来魔君徐皆知的声音,徐珂醒了吗?
    微城心脏跳到了嗓子眼:没有我一直在喂着他吃药,他还在睡着。
    待会如果他醒了,告诉他,周白渊还活着。
    徐八遂瞳孔放大,情绪大起大落,灵核几欲要被撑爆。
    真的吗?微城发起了抖,出了什么事吗?
    我抽不出龙魂。徐皆知寒声,龙魂不肯主动脱离宿主,周白渊虽然没灵核,识海却是我平生不曾过的稳固,费了三天功夫,什么手段都试了,抽不出来。只有跟他提到徐珂的事情,他的识海才会出现一点波澜。
    停顿了一下,徐皆知低声:我原也不想让他做这种事,但如今不行。
    那微城想问什么,但不敢说。
    周白渊还在我手上活着,寒天锁住了他的三魂七魄,我暂时还能掌控。徐珂要是醒了,让他过来想办法,让周白渊识海动荡,这样我才能将龙魂完整抽出来。徐皆知语气有些快,不然再拖下去,我只能将他扔进罪渊里去了。
    说罢他就挂了传唤阵,微城手中一空,魔尊已经飞身冲了出去。
    徐八遂跌跌撞撞地冲出来,他自己无知无觉地躺了三天,无法想象周白渊这三天是怎么过来的。心口灵核不时地抽搐和剧痛,逼得他想摘下所有指环的束缚,就此让烈焰将世间焚烧殆尽。
    地下城的魔界居民脸上还是那一派平和,飞奔在其间的魔尊此时不像魔界的尊主,倒像是一个闯进来的强盗,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徐八遂仓皇地奔逃到地面,一口气飞到魔界广场,灵核骤然又沸腾起来,疼得他栽进地面上,磕碰得头破血流。
    广场上,光头小布独自一人满头大汗地补结界,听声响吓得差点尿裤子,以为陨石雨提前降落下来了,回头一看是主上,顿时大出所望。
    小布赶紧跑上前去将他扶起来:主上,你的出场还是这么拉风不对,你终于出现了,这几天你去哪了?哪都联系不上你!
    他魔尊鼻青脸肿,赶紧施展他的回春手给魔尊那张漂亮脸蛋治疗。主上则不甚在意,爬起来要往外飞去,却又捂着心口半跪到了地上,神情痛苦,剧烈地大喘气。
    我勒个大操这是怎么了?小布赶紧扶住他,主上灵核又暴虐了?
    徐八遂摇着头:没事、没事,小布,带我去罪渊一趟快一点,要不然来不及
    小布给他察看身体的状况,听此愣住,但他心火如焚,二话不说将他扶起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噼里啪啦地将这几天的乱象一一道出。
    主上怎么也要去罪渊?这几天魔界都乱套了!三天后要降陨石雨,这节骨眼上罪渊又发作,魔君调走了泽厚和寒天两位去罪渊帮忙。离谱的是咱们魔界通道口又出现了异动,好像有仙修要闯进来似的我们四个分头行动,我补结界,小萨她俩去魔界通道口守着了。
    小布带着他出了广场的结界,又被他的温度烫得龇牙咧嘴,光头铮亮发光:主上,你这情况不太好。
    没事,我稳一稳。徐八遂捂住心口喘着气,抱歉,这种节骨眼上还要给你们添乱你送我到地,还得累你回去继续补结界
    这说的啥,有事主上只管使唤,能做的我就做。小布肃然,只是轮到大事的话就得你们去扛了。
    徐八遂架在小布肩膀上,矮了他不少,断断续续地点头。
    罪渊之地,放逐尽头。
    周白渊,再、再撑一会。龙魂和宿主一起熬着,在识海深处磕磕巴巴地和他说话,我知道你不好受,老子也不好受来着,再撑一会啊。那阴恻恻的家伙想抓老子很久了,我知道他的愿望,丫不行的,不然魔界也跟着遭殃。要交出我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再坚持一会!这家伙想杀你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魔尊不在,一抽走我,他铁定把你杀得透透的!
    周烬又咬破了舌尖,已经忘了咬多少次,唇齿的血腥始终挥散不去。
    不远处的罪渊沸腾着,声势浩大不输东海上的海镜,他也分不清是献祭海镜痛苦还是投入罪渊更甚。
    疼到受不了时也想过割舍掉一魂签订契约,可寒天的银鞭缠在他身上,牢牢地绑着他的三魂七魄,阻止龙魂和他的交易。
    徐皆知半蹲在跪着的周烬面前,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周白渊,别再撑了,没意思。交出龙魂,我让你解脱。
    周烬睁开冷汗浸透的眼睛,视线不住发黑:魔君您要镇罪渊,为什么不把我直接推进去呢?
    龙魂呛得死去活来:他、他想生擒老子!擦,他那逆转阴阳的愿望,我怎么可能实现得来。
    但周烬并不想听到这样的回答,他希望听别的,比如某个人不想要他死,如此而已。他也只剩这么一个执念,这一口气吊着了。
    你不过是个容器。徐皆知寒声,支撑什么呢周白渊?交出龙魂,交给我。
    周烬摇头。
    他按住周烬后脑勺,灵力席卷穿透周烬的识海,龙魂不让步,替宿主一块承受折磨。
    周烬疼得又咬了舌尖,血丝沁出唇角,他看魔君兜帽下燃烧着执念的眼睛,意识不清地喃喃:魔尊魔尊和你很像。
    徐皆知将他一把掼在地面,多年追逐的终点就在这里,他熬着等了这三天,耐心也要告罄了。魔君此时什么也不在乎,烧着烈火的眼睛只注视着周白渊识海的龙魂。
    魔尊,你还以为他会来救你?徐皆知手一用力,匍匐在地上的周烬吐出血来,押你到罪渊来的就是徐珂,你不知道吗?
    握着银鞭的寒天手一动,眼睛里流转的灵流加速,当即传声给了魔君:他的识海不稳了。
    捆牢他的魂魄。魔界传声回去,随即再度扫荡周白渊的识海。魂魄和识海的双重刑罚下,龙魂的宿主绷不住,胸腔里发出非人的呜咽来。
    魔君趁此想粗暴地抽出龙魂,谁知这人在痛苦下反而又稳固了识海,龙魂也毫不相让,他只能又无功而返。
    寒天别过脸不忍再看,眼睛看到了孤身在罪渊上设阵的泽厚。
    远处忽然传来波动,他回头看去,看恶鬼袍和绯衣猎猎,绷了三天的心弦终于松开:魔君,主上来了!
    那一头的徐八遂叫小布掺着飞过来,耳垂的耳钉不住闪烁着。
    他捂着心口抬眼,罪渊边上,周白渊跪趴在焦枯的地面上,小叔抓着他头发将他拽起来,徐八遂方看了那白衣上大片的黑痕和斑驳的血迹。
    魔君拽起休克晕去的周白渊,那边的徐珂忽然推开了光头小布,浑身冒起烈烈燃烧的火焰来,火球一般闪过来。
    徐皆知松手避开,看着徐珂接住往下倒的周白渊,一身火焰瞬间熄灭。一黑一白,就这样相对跪在罪渊上的天地尽头,一个昏沉,一个清醒,一个无声,一个嚎啕。
    魔君那被夙愿蒙蔽的疯狂暂时搁浅,哭声像钥匙开启了他血红的记忆,在白天里想起了自己,想起了徐惑。
    他半跪在徐八遂面前:小珂。
    徐八遂尽他所能地将灵力一股脑渡入周白渊的灵脉里,什么也顾及不上,撕心裂肺地摩挲他的后背:白渊,白渊
    魔君想起数年前也这样血肉模糊地唤着无痕二字,到头来他又把这样的至痛传给了下一代。
    小珂,做什么都好。魔君指尖发抖地按住他的肩膀,让周白渊识海动荡,待我抽出龙魂,我不杀他,你带他走,我今后不再插手你和他的事。
    我还得感谢你是吗,魔君?魔尊的眼泪浸湿了周白渊的衣服,他抬手抓下魔君的手,烈火在焦土上蔓延开来,和罪渊沸腾的熔浆一样鲜红。
    镇了三天的泽厚忽然压不住底下的深渊,叫一阵狂风兜住,罪渊如海潮一般涌起。
    铁锈味的腥风刮过来,魔君和魔尊同时出剑,残剑和须臾剑一同并入罪渊前的土地,烈火将罪渊的熔潮逼退回去。泽厚借此撤回来,咳得头晕眼花,迷糊地遍寻不到个能暂时依靠的肩膀。光头小布经身边人一撞,赶紧上前去献出肩膀。
    这是我们的命,小珂。风刮起兜帽,魔君满目疮痍的面容在风中隐现,徐家人守不住他们的所爱。我对不起你们,你今后一定要做个例外。只此一劫,你跨过去,跨过去就好了。
    徐八遂抱紧昏死的所爱,双眼通红地看着他。风带走两个黑袍人淌下的水珠,卷进罪渊里顷刻化为虚无。
    要怎么做才能让他识海不稳?
    周烬隐约感觉到了些许熟悉的温热。仙界三日魔界三日,这是他这一生当中最漫长最飘渺的时日,倘若分不清现实和虚幻,那并不为奇。
    天灵盖上忽又被注入令人生不如死的灵流,他打着寒颤睁开眼睛,唯一支撑的是飘渺又无坚不摧的东西。
    而现在,入目的绯红衣带他的执念活生生地出现了。
    太好了周白渊龙魂也奄奄一息了,又哭又笑地搓爪子,好了,你要是受不了了就把我交出去吧,魔尊一来你就不用死啦。
    谁知魔尊开口第一句是:你怎么还没死?
    龙魂分辨不出太多的情愫,傻傻地张大了嘴巴。
    周烬仰首看向他,凝望他心口下的灵核,风吹乱他的额发,他确认了数次,确认眼前是徐八遂本人。
    我原本以为这会过来,要么给你立块碑,要么给你收尸了。
    魔君就在不远处看着,听着寒天实时的回禀:识海和魂魄一同起波澜了。
    周烬微微启唇,露出齿间的血腥:八遂,你来了。
    嗯。魔尊掸过衣领,风淡云轻地说,原是我送你来的。
    你骗我。
    骗你?费那功夫干什么?魔尊眼睛瞪得圆了些,吊儿郎当地半蹲在跪着的他面前,歪着头打量他:其实我也有些舍不得你,毕竟睡也睡了那么多回。你虽然在现世里没有可取之处,床上倒是不错,长得也好。
    周烬安静地注视他。
    魔尊话锋一转,伸手按在了他天灵盖上,灵流又刺入了他身躯:但是呢,你不是不可替代的,龙魂才是唯一的。不好意思啊周烬,魔界与你,我只能选择前者。
    为了魔界,舍弃我?
    是啊。
    你会为我难过么?
    周烬唇角淌出血,温柔地问。
    寒天传音给他:主上,他的识海又稳住了。
    魔尊遂笑起来:会吧?别的不说,周六知道你死了的话,他一定会难过的。
    你把我当什么了?
    魔尊抬手,掌心的红色灵珠一颗一颗坠落:原先就是这样。中间觉得你有意思,不过睡来睡去我也腻味了。我还是更好你哥那一款。
    别怕,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也将语气放温柔,越有情越无情,你死了,我不忘记你,至少记个二十年,别怕,你待会死得不亏。
    魔尊。周白渊的眼睛在罪渊畔上干涸了三天,忽然湿润开来,你真的没有心么?
    魔尊安静地俯视他,摇了摇头:本座是魔,说了不止一次无心,偏你不信。
    周白渊的面孔无悲无喜,似乎还是初时的平静淡漠。但徐八遂清楚地感觉到这人脸上的面具轰然碎裂,在新伤上疯狂地结痂。
    那是我愚蠢。他惨然笑起,我竟以为在你眼里,总有不同的
    你当然不同。你长得赏心悦目,我很中意美玉一样的皮囊。徐八遂摸了把他的下巴,指尖揩过他的眼泪,但我也喜欢看美玉裂开一道又一道缝,穷山恶水出刁民,我骨子里,还是喜欢看美丽的东西砸得稀巴烂的模样。
    周烬眼角出现血丝,开口如沥血:我以为,我们能有不一样的名分
    寒天的声音扬起来:主上,他的识海开始翻覆了。
    徐八遂心口荆棘丛生,笑意反而如繁花璀璨,开口极尽此生讽刺和羞辱的功力:周烬,你不仅是个废物,还是个脑瘫对不对?眼睛瞎了还是瘸了?名分?哈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魔界之主,你和我称兄道弟你配吗废物?我哄你说几句腻歪话你就真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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