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对誉王谎称私自来凉州,这期间他一直不信惠帝不知,眼下见惠帝看见李稷这种表情,顿时也打消了疑念,并一副悲伤过度的好弟弟模样扑倒床边,双手握住惠帝的手,一边哽咽问着皇兄这是怎么了,一边不忘解释为何李稷跟他一块来。
皇兄,您切不可责怪稷儿,臣弟来的路上碰见他,便把他带了回来,他一听见你身子骨不好也是个担心。誉王装的一手好臣弟,说着竟抹起泪来。
惠帝的演技不必他差,一副看见亲兄弟两眼泪汪汪的架势,双手回握住誉王的手,也是个双目带泪的样子,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我兄弟果然是心有灵犀,朕正想派人接你进宫商议话没说完便咳嗽起来。
誉王赶忙伸手轻抚惠帝胸膛,待惠帝咳嗽停下来,他吩咐宫人去备热水。
惠帝摆摆手,缓了口气,轻声道:王弟,扶朕坐起来。
誉王依然照做,惠帝靠在床头,视线移到了李稷身上,随后示意他过来。
李稷的装功更是一流,还未走到惠帝跟前,就已经先跪下,泪眼婆娑道:父皇,孩儿去了凉州,孩儿是想阿爹了。
他这话直接拆誉王的台,誉王眼珠子瞪圆了些许,此刻完全相信李稷之前说得惠帝不知他去凉州的事了,赶忙站起身,跪下道:皇兄,臣弟扯谎有罪,请皇兄责罚。
惠帝皱了眉头,轻咳了两声,哑着嗓子道:跪什么跪,都起来。他长吁一口气,眼神茫然地望向一处,眼朕哪里还有功夫去追求你们这些,朕的时日不多
皇兄!誉王一声悲痛,您千万别多想,国不可一日无君,您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惠帝看他一眼,摇头笑笑,又咳嗽了两声,说:王弟,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
皇兄誉王眼角滑落一颗泪,摇着头,看起来的确很悲恸万分。
李稷也哭了,跪在那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他先说了句父皇您会好的,而后问誉王:是不是王叔?又道:王叔,您会派人保护父皇的是不是?
这话问的,誉王只能装到底,重重点着头说是。
惠帝又笑笑,而后道:王弟,你来的正好,朕方才的话没说完,朕、朕要跟你商、商议将皇、皇
誉王全神贯注的等着下头的话,他猜测是传位之事,可惜,惠帝依旧话没说完,这次是被陈丞相和陈国公来给打断。
陈卫昌和陈章阔步进了寝殿,两人看到誉王和李稷是有些吃惊的,随即视线快速扫了一圈,想要确定陈元来没来,虽然没发现陈元的踪影,但默契的父子俩都未提。
行了礼,惠帝便问道:国公爷和丞相,你们来的正好,王弟也来了,正好商议传位之事。
陛下。陈章上前,直言道:如今您身子的事情已经全力瞒着朝中大臣,连后宫的嫔妃皆都瞒着,传位之事固然重要,可只有臣几人不足以服众,务必要把朝廷几个重臣一并叫来,陛下觉得呢?
誉王正恼怒陈卫昌父子偏偏这个节骨眼来,他巴不得惠帝断气的时候只有他在身边,又听陈卫昌如此说更是个恼恨,暗暗咬了咬牙,低声斥责道:国公爷!本王念你一把年纪不好说什么,皇兄他还年轻,定会好起来,你说这些话未免是不是言之过早了些?
陈卫昌淡淡看了眼誉王,道:誉王殿下有所不知,这几日老臣时常陪在陛下身边,这是陛下的意思。
誉王拧眉看向惠帝,换了副轻声的调子:皇兄,您这是做什么?您是万岁,定能好起来的。
惠帝看看他,闭了闭眼睛道:王弟,国公爷说得正是朕要说的,今日时候不早了,朕累了,想来你一路奔波也累了,先休息一日,等明日一切再从长计议。咳了咳,又道:都下去吧。
皇兄
下去吧。惠帝虚弱打断道,都下去吧,朕乏了。
有宫人上前伺候惠帝躺下,看样子惠帝确实虚弱不堪,纵然誉王还有话说,但也只能就此作罢。
出了惠帝寝宫,回去的路上,誉王脑子里一直在思想着皇位会传给谁。无论是从以前还是从方才来看,最不可能传的便是李稷,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只能推测;李傲虽是大皇子,可他们国并不是只传嫡,况且李傲过于骄纵愚蠢,做了不少蠢事,惠帝早就失望透顶;适龄的皇子中,剩下的就是李耿了,想到李耿,誉王不由嫌弃,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庸才,用脚趾头想他那皇兄也不会把皇位传给这样的儿子;但转念又想,李耿和李稷都有陈家撑腰,这事还未尘埃落定,或许皆有可能。
抛开这三个适龄皇子,剩下的那些,最大的如今十三,也是有可能是人选。不管人选是谁,最终都会是他的儿子。誉王心里盘算着。
在他思考如何让只有他在的时候惠帝咽气,就听李稷道:王叔,国公爷和丞相走了。
誉王回神哦了声,定定神道:本王也回了,你也回吧。
王叔请留步。李稷叫住他,王叔,我想好你怎么报答我了。
誉王脚步停住,转身看他,轻笑:报答?转而冷笑,好,我的好侄儿你说说看。
李稷看着他:王叔,父皇的样子你也见了,我只愿日后你不要对付我。
誉王轻轻挑眉,有点装傻的意思,说道:瞧你说的,本王还不至于跟你这个小辈计较。
李稷依旧看着他,黑夜中那双眼里含了冷意,直白道:那王叔会把皇位让给我吗?说完不等誉王开口便纠正道:这话不对,皇位本就是我父皇的,也就是说有可能父皇传给我。他顿了下,做出一副天真的样子看着誉王问:王叔会帮我坐上皇位吗?
誉王表情略滞,很快恢复正常,轻笑一声,哎呀一声,阴阳怪气道:我的好侄儿,你也说了皇位是你父皇的,本王说了可不算
既然王叔也赞同侄儿的话,那么,您还要谋反夺位吗?
李稷这话过于直白了,誉王的表情登时不悦,甚至有些动怒,喝道:你可知这话是杀头的大罪!你如此污蔑本王
污蔑?李稷再次打断,这么说来,王叔是不打算谋反了?
你誉王咬牙切齿,短暂吃瘪,接着冷哼一声,好一个伶牙俐齿。瞪着李稷继续道:你我叔侄一场,别怪本王没提醒你,说话做事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李稷神色冷静,轻声道:王叔何必恼羞成怒?我清楚你要做什么,你也知道我想要什么,就凭这我们便做不成好叔侄,但如你所说,好歹叔侄一场,我劝你迷途知返,还不算晚,省的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你誉王真就给气了个吹胡子瞪眼,碍于这里是宫里头,他只能多少装着,缓了口气,咬牙道:就凭你?恐怕你要失望了。呵呵两声,我的好侄儿,你大概是忘了你在这宫里头是怎么过得了。
说完,转身欲走,却被李稷叫住。
李稷根本不在意他言语的刺激,但还是装出一副不服气的怒气来,说道:王叔方才装的一副好王叔好臣弟的样子比这会子顺眼多了!又说:王叔,咱们走着瞧!说罢,快步先一步走人。
盯着李稷远去的背影,誉王冷笑一声,接着跨步朝宫门口走去。
李稷脚步刚到自己宫里,张让便把他走的这些日子,宫里所发生的一切如数告知。
听完,李稷吩咐道:你派人盯着誉王,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他去了惠帝寝宫,到了那,惠帝正在喝茶等着他。
父皇。破天荒的第一次,李稷发自肺腑的叫出这两个字。
惠帝听得出,也看得出,从前那个恨他入骨的小孩不见了,这一声父皇是真拿他当父亲。
长话短说,你待会出宫去国公府。惠帝开门见山道:两丞相掌握兵权,势必要拉拢一个,你跟陈元要好,那便选陈家,不过,赵家不可赶尽杀绝,只需先逼他交出兵权便可,一定要留着来牵制陈家。还有,你不要因跟陈元要好就对陈家不提防,你要记住即便是你最亲爱的枕边人也不能全然信任,说话做事都要有所保留。
李稷安静听着,牢牢记在心里。
朝堂大臣,分为两派,一派以陈家为首,一派则是赵家,先削弱赵家便能牵制他们,剩下的,你得了陈家,那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惠帝继续道:至于后宫妃嫔以及你的兄弟姐妹们他说着停住,视线盯住李稷问道:你想好如何处理了吗?
李稷微微低着头沉默。
惠帝等不来回话,叹了口气,放低了口气:朕只希望你能念在他们与你是同一血脉的份上放他们一码,至于朕的那些妃嫔,朕亏待她们,朕走后也顾不了,你就当个仁君,放她们出宫回家度过余生吧。
父皇李稷开了口,朝床边走近了些,跪地道:父皇,若是从前,孩儿巴不得看见你这副样子,可如今,孩儿愿你快些好起来,如今孩儿并不能担当此任,还需要多加锻炼,您怎能就此撒手不管?
这是掏心窝子的话,惠帝听后是有些高兴的,李稷跟他坦白,李稷希望他好,作为一个父亲没有比被儿子关心更高兴的了,可他和李稷都清楚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故而在他断气之前,务必把能教的全教给李稷,能帮的全都帮到,这也是他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国家的君王能做的了。
从前他对于李稷做皇帝还是有些模棱两可的,毕竟李稷的性子过于冷漠无情了些,但如今他相信李稷会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你起来!他故意黑着脸,那日晚上你亲口告诉我你想当皇帝,也答应我会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朕信了,才当着你的面写下传位诏书,可你听听方才你的话,要当皇帝的人竟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吗?
李稷哑口无言,是的,去凉州的头天晚上,他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和他的父皇敞开心扉说了很多,连皇位之事都聊了,他们父子坦诚相待,到最后,他的父皇当着他的面亲自写下传位给他的诏书,那玉玺还是他盖的章,此刻想来,他过于天真了些,他的能力似乎撑不起他的野心。
纵然父皇把能给的全给了,可只要想到这个世上从此没了他,喉咙处就仿若堵着一团棉花,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心里头都闷堵的生疼。
不能再浪费时日,该说的朕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誉王已经在京都,在他没有起疑之前,务必要速战速决,你现在就去国公府。惠帝说着咳嗽起来。
李稷担心的站起身,上前轻抚他的后背,惠帝脸上的表情带了些许温柔,眼神也是,他看着李稷,脑子里想起了那个人,他张张嘴,原想说些什么的,但怕提了那个人李稷会难受,便咽下了口里的话。
父皇,您先安心养病
你不按朕吩咐你的去做,叫朕如何安心?惠帝稳了稳气息,转而用了语重心长地口气,稷儿,尽早不尽晚,趁着我还有口气,若是我真就咽了气,那时候宫里乱起来,你就当真都晚了,快去,国公爷等着你呢。
李稷憋着泪,对上惠帝期待的眼神,重重点下头,随后出了宫直奔国公府。
第97章 计划顺利进行80%
殿下, 你先告诉老臣,我家阿元呢?陈章不傻,要他为李稷效忠, 那他们陈家人必须一个都不能少。
国公爷放心,表哥对我不同于他人,我定会拼尽全力护他周全。李稷认真道。
那他为何不跟二殿下一块回京?陈章皱着眉头,他似乎猜到了原由,不等李稷回话, 便问道:想来二殿下是觉得在凉州待着要比在京都待着更安全?
不仅是这样,誉王本不想放我们回来的,他要软禁我和表哥在誉王府, 为的是他回京出了什么事,好拿我们来保他的妻儿,不过他没料到父皇会先计划,这才有了我回京的事, 不过国公爷放心,表哥一定会从凉州平安回京的。
凉州,誉王的地盘, 天高皇帝远, 二殿下拿什么保我阿元?陈章万分担心, 他见不着摸不着听不见,自己最宠爱的孙子, 纵然有一颗爱国之心,却也难免心绪不安。
他叹一口气:也罢,到如今,陛下如此信靠,老臣当竭尽全力, 区区一个陈元岂能跟这天下万民相比。说着对李稷道:誉王有备而来,若老臣猜的没错,他定会选个没有任何人在陛下身边的时候下手,这样无论是威逼陛下写诏书亦或者改诏书都好下手,陛下应该这猜得到这一点,那请问二殿下可知陛下是如何吩咐的?
给他这个机会,让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来。李稷坦言道。
陈章了然,接着道:誉王既然有此打算,那他定不会将陛下的病情传扬出去,陛下是要老臣传,以此跟他结下梁子。
没错,父皇这也是为保你们陈家周全想出的万全之策,只有跟誉王结下梁子,才能撇清关系。
陈章没说话,沉默了片刻才点下头:老臣知道了,二殿下请放心。
李稷自然放心陈章的办事能力和忠心程度,做完惠帝要他做的,他便回了宫交差。
惠帝大为满意,颇为高兴,可李稷却一脸愁容,已经是三更天,他站起身道:父皇时候不早,您身子不易过于劳累,该睡了。
我不困,难得你这么关心父皇,来来来,再陪父皇说说话。惠帝拍拍自个旁边,笑着调侃,今日不说,日后恐没机会了,势必要抓住机会。说完忙又问:稷儿你困了是不是?那你去睡吧。
李稷摇下头:孩儿不困。他哪里睡得着,担心眼前人,担心接下来的变动,也牵挂着远在凉州的陈元。
陈元睡醒一觉,去了趟茅厕,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担惊受怕的,恨不得一步跨到京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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