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中的不安扩散到极致的时候,哗地一声,厅堂的吊顶一亮,把四处照得雪白。
九个入侵者纷纷一惊,按紧了腰间的武器。
有鬼在楼上烂漫地笑着。
“哦?这样的呼吸方式……是所有柱都来了吗?”
他们所要找的上弦鬼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
鸩觉得奴良陆生最近找朝日川一时的次数变多了。
从本来的一天一次变成了一天三次(以他们的时间流速来算),庄园的小少爷每天都有课业,白天有时候也会去不同课程的私塾内上课,奴良陆生只要看到对方出门,都会暗自在后面跟着,晚上才露面。
鸩好奇跟了几次,只能说他对旧时代有钱人家的生活不是很能理解,奴良陆生小时候也都是去町中人类学校读书的,所以人类那一面的性格十分平易近人。而庄园少爷的日常大多是一对一的学习,偏西洋式的教育在不同季节还有不同的繁忙,虽然阿时总是毫不在意地在风俗街贫民区里走街串巷,但十几年来养成的气质还是和寻常年轻人不大一样。
鸩不由得庆幸了一下奴良组的家业有着千年的积累,拿出去至少不会输人。
“陆生,你在着急什么?”
在等待老画师教朝日川一时画画的时候,两个妖怪难得在不远处找到了一家铺子喝酒,他们盘坐在半开放的和式庭院。深夜人很少,对着弦月河流灯火,以及远处树下两个画师,鸩问奴良陆生。
奴良陆生自然把自己担心的问题告诉了鸩。
人类阿时是这个浅草的核心,只有和他接触两个妖怪的时间流速才和怪谈齐平。
现在阿时逐渐长大,奴良陆生害怕那个让人类的阿时死去的灾难会在他一无所察时到来,所以想尽可能地寸步不离。
鸩问:“你想救下他?”
奴良陆生理所当然地说:“如果这个浅草不存在鬼,那么阿时就不会有机会得救。我担心这样的死亡会映射到另一边浅草,总之会带来不好的事情。”
鸩想了想,也点头:“怪谈的核心死去,我们说不定会被一直困在这里。”
当然滑头鬼本身也不可能对阿时坐视不理,何况这里并非真实的过去,说不定他的干扰还会带来打破怪谈新的机会。
私心可谓十分明显。
面对这样的私心,鸩也只能冠冕堂皇地说一些推测,但推测来推测去,奈何滑头鬼的目光太过灼热地粘着人家,鸩不得不跟着看过去,感叹了一句:“没想到在成为鬼之前,那一位的身份和性格是这样的。”
奴良陆生偏头看了他一眼,鸩无奈道:“你的注意力永远都在他身上,难道还不能让人观察一下吗?”
滑头鬼笑了一声,拿起了酒盏:“其实我倒觉得他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因为成为了鬼,他更喜欢去追求新鲜刺激的事物。”
两个妖怪之间的谈话氛围从思考问题到了普通的喝酒聊天,话也就多了很多。
鸩忽然想到一件事,表情有些狭促道:“如果出去他要是知道你那么着迷怪谈中的人类,你岂不是百口莫辩?”
奴良陆生怔了一下,很快真真切切笑了起来,然后说道:“不,他不会的。最多就是发几天脾气,然后觉得无所谓了。”
然而鸩不觉得朝日川一时的脾气有那么好,但还没提出质疑,就听到奴良陆生继续说:
“他对我其实没有多少感情。”
鸩一愣:“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鸩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或者是说认为奴良陆生喝醉了。
但这些只是他的错觉,鸩看到滑头鬼脸上挂着常有的若有似无的笑,虽然在喝着酒,眼睛内却仍是一片清明。
鸩极少会过问奴良陆生感情方面的事,妖怪方面的感情本来就和人不同,看对眼了相处之后好变好坏便散,十分简单,侠义之妖更甚。
如果朝日川一时不喜欢奴良陆生,后者也不会勉强对方,而且二人的相处奴良组的妖怪们都看在眼里,基本没有争吵十分和睦,还一起破解了百物语组和鬼联合设计的怪谈。
放在没什么脑子的小妖怪眼里,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至于妖怪们忘掉的从前,鸩从奴良陆生的三言两语里拼凑了一点,鬼和妖怪互为最好的对手和经过磨合之后最适合不过的伴侣。
为什么奴良陆生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真的没喝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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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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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慌,我还没讲完。
准备开打而且要一路打到大决战了,头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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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奴良陆生看了一眼一头雾水的鸩, 他似乎的确没有和兄弟或者信任的部下讨论过感情方面的事情,用手指挠了挠脸,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鬼的内心和妖怪和人都不一样, 他们是从人转变而来的,但改变的只有体质和对血肉的渴望, 属于人类的心会被漫长的时间消磨, 久而久之,他们对人类时的过去就只剩下不甘的执念。而且在欲-望和记忆的叠加下, 面对人类, 就会彻底失去同理心和相应的情感, 就像是养不熟的野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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