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头鬼想安慰他,但也觉得有心无力。
“当时觉得没什么,被你这么一说后我都觉得很掉档次。”妖怪之主郁闷起来。
毕竟安倍晴明和御门院家都是奴良组头号大敌,明明是传奇级别的敌人,现在被朝日川一时一吐槽,滑头鬼都觉得脸上无光。
朝日川一时气得跳脚。
够了啊这个安倍晴明,是想把大家从小看到大的历史怪谈毁成什么样!
他脑子转得很快,追问道:“后来呢?安倍晴明回到地狱之后肯定还有动作,就是派出了百物语组?”
奴良陆生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当初‘件’的传闻确有其事,不过当核心的妖怪被解决之后怪谈都会自然而然地销声匿迹,不论是从网络上还是从人类的记忆里,当初百物语组以我为核心想要引发町中的大恐惧,虽然危险,但还是解决了,还一并消灭了不少山本的身体。”
“怎么解决的?”
没听到回答,朝日川一时看过去,奴良陆生朝他挑眉,没有说话。
朝日川一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对,那时候我应该和你在一起了。”
以他的立场不可能不会帮助奴良组,所以凡是涉及到有关于他的出场滑头鬼都避开了,大致把故事说得他能听明白就行。
奴良陆生像是又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你现在很好,不用太在意。”
朝日川一时哼唧了一声,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
从奴良陆生的说法来看,他已经能推测出一些时间关系。
四国妖怪来袭的时候他们还没有相识,所以奴良陆生说得很清楚,那一次的战斗声势也不小,所以直接让本来不想选择成为妖怪的奴良陆生转变了观念。
心态的转变也是要有契机的,朝日川之前回忆到七年前的时候,一直认为自己是在看到鬼杀队与童磨的战斗里死去了太多的人,他后脚而至面对满地战死的残骸,觉得十分无力,所以才把性子收敛了许多,不再那么张扬。
他是一个拥有着人心的鬼,九十多年的时光,如果不是一心追求着画技的精进,他实际上已经垂垂老矣。
但是。
这不对。
那一役中死去的花柱蝴蝶香奈惠和蝴蝶忍一样都是对他十分友善的蝶屋主人,水柱锖兔更是和他相处最久的一位鳞泷的徒弟,性格也更开朗友善。现在想来,为什么朋友的离去只会让他觉得无力而疲劳?
以他的性格,他应该为自己友人的离去感到更愤怒、更难过。
——如果朋友的死的刺激还不足以说服这一点,那么那件让妖怪少主成为浮世绘町全民通缉的怪谈呢?
朝日川一时突然寻找到了一个巧合点。
鬼杀队与童磨的那一战、自己离开浮世绘町,和“件”之怪谈都发生在一个时间段!
鬼的记忆方式和人类不同,他后脚赶至的战场十分惨烈,但许多死去的人面容已然模糊。浮世绘町因为怪谈发生的暴动更是在记忆中无迹可寻。
他唯独能清楚记得的只有自己离开浮世绘町到理由是什么。
这个理由宛如一个指标,在记忆带来的重重迷雾里点亮了一盏光芒微弱却足够引起注意的灯。
奴良陆生看到朝日川一时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身体失去平衡要往后翻倒,心里一惊想伸手抓住对方,朝日川一时却先伸出手,猛地抓住了妖怪的袖子,一个用力把他扯了过来。
奴良陆生瞳孔颤动。
朝日川一时定定地看着妖怪少主近在咫尺的脸,眼神亮得逼人。
他扬起嘴角,笃定道:“是漫画!”
“嗯?”滑头鬼一愣,一下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随即他眼前一花——画师拍了一下身下的树枝,轻巧而稳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站在奴良陆生的面前。
月亮斜移,青云散去,华光再度倾泻而下,夜风与樱花吹起朝日川一时深色的衣袖,画师忽然像是要振翅欲飞,眼角上的小痣随着情绪点满了鲜明而又张扬的笑意。
“我找到记忆的漏洞了,少主大人。
“是漫画,我的漫画里绝对会有那段记忆的提示!”
从一开始朝日川一时会离开浮世绘町就是一个伪命题,他如此热爱妖怪文化,为什么仅仅会因为一个漫画工作就离开这个怪谈的圣地?
他猜测他当年的作品里或者是与之有关系的人里,一定会有相关的解释!
朝日川一时笑了起来,眉宇间的阴郁一扫而空,眼神中有压不住的神采。
“解谜的线索我已经找到了,就让我看看让你们都绝口不提的谜题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吧。”
鬼的躯体让他能承受住任何伤害,纵使是日照都能忍下片刻。限制也好,禁术也罢,如果是由他自己来打破的话,所有人都不需要再束手束脚,犹豫难前。
树上的妖怪徒然伸出手,巨大的妖气勃然扩散,惹得垂枝樱簌簌作响,飞舞不止。
滑头鬼抓住画师翩然欲飞的袖摆,轻轻低头,发出了一声叹息。
空气中有黑色的云焰快速出现,反复勾勒,只是一眨眼,奴良陆生就站到朝日川一时的面前,衣角缭绕不熄。他伸出手,在朝日川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压在了他的后颈上。
曾藏着弥弥切丸的薄薄皮肉下,代表着生命的脉搏的节奏轻轻地反馈到妖怪的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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