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陶壶。”
但朝日川一时还没有开口,奴良陆生就突然提到他和雪女来到商场的最初的目的。
“阿时知道吗,怪谈里总是装着死猫的陶壶,我和冰丽见过之后没有发现上面有妖怪的气息,也就是说这不是妖怪在捣乱。”
朝日川一时皱眉:“难道只是恶作剧?网络上经常出现的虐猫事件么?”
“不,不是。”
棕发青年语气平淡,他垂下眼睛,视线似乎看向了某处未知的地方:“那些死掉的猫不是普通的猫,本家在上个月就接到了在经营妖怪商会的猫又的报告,他手下许多猫又离奇失踪,那些猫又已经算是精怪之流,只是还没有强大的妖力改变形体,直到这个陶壶出现之后,我们才知道这些猫又的踪迹。”
“那为什么陶壶上没有妖怪的气息?”朝日川脑子里隐隐冒出了一些想法,但还没有抓住。
难道还有人类能大肆杀死成为精怪的猫又?
自我否定之后,真正的答案不难推测,甚至是迅速闪过大脑,让朝日川一时一怔。
是鬼。
奴良陆生抬起眼睛,深色的瞳孔里染上了少许幽异的红色,嘴角的淡笑显得有点不经意:“对,这不是妖怪的手笔,能有这个能力的还有阴阳师和鬼。”
难以言说的妖异的气息扑面而来,朝日川一时下意识紧绷起身体,想要摸上后颈,但周遭的人来人往没有任何异动,他又及时停下了手。
当然的,他的注意力也因此全部被拉到了陶壶与猫又……面前的妖怪少主身上。
“制作这个陶壶的匠人几天后会在这个展会上展示新的作品,你看,这又是妖怪与鬼的事件,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探查。”
妖怪的一面只出现了短短的一瞬,棕发青年又恢复了一副纯良的表情。
“那三天后我们就在展会的门口碰面吧,阿时。”
说完他不等朝日川回答,挥了挥手,要赶回去找雪女,身影便淹没在人来人往中。
……
展览是在下午,朝日川一时写写画画了半天,其实没有想好要不要去赴约。
因为在他看来,他喜欢的妖怪这一个群体被鬼猎杀,那他肯定说一不二要提刀找那只鬼聊一下,但不代表他必须要和奴良陆生合作。
尤其是现在这位妖怪少主在他的眼里有些不好评价。
这暂时又要从他对那则预言怪谈没有印象说起。
若当时这个怪谈的的确确引发了浮世绘町内的暴动,如奴良陆生所说——奴良组不会坐视不理,可如果自己对这个怪谈全无印象是妖怪的善后手笔,那梦野老师为什么又还会记得?
何况当时的怪谈论坛虽然停止运行,也只是因为服务器更新导致地址变更,旧的网页依旧能登录上去只是不能发表评论,谁都可以搜索到这个怪谈。
奴良组不可能连这点记录都擦不干净。
朝日川一时觉得,在外界所有记录都正常存在的情况下,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鬼的记忆和人类是不同的。
本质上来说鬼是受欲望支配的生物,在成为鬼的时候,人类的一切都会远去,唯独记忆却不是那么干干净净就能撇掉的东西。
但在漫长的岁月里,轻易会被欲望支配的鬼的记忆多少都会出现淡化和偏差。
即使是不吃人的朝日川一时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他会经常性的梳理自己的记忆。
近百年的记忆,他的童年、他的遭遇、他的创作,哪怕是十分痛苦的变成鬼的经历,他都会逼迫自己在梳理的过程里想起来,太过细节的偏差无伤大雅,但他绝不会放过一点机会让自己变成因为无法记起过去而迷茫不已的“人”。
所以朝日川的记忆在鬼之中可以说是最完整的一个,连珠世都会自叹不如,朝日川一时对自己太狠了。
这种狠在如今心态平和、不再张扬桀骜的画师脸上是看不出来的,最起码擅长倾听心音和辨别气味的我妻善逸和灶门炭治郎就察觉不到。
朝日川一时这次也细细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
大正二年出生,五岁开始拿笔,十七岁死去,成为鬼后以“朝日川”这个具备含义又讽刺的名字为姓氏,作为画师活到现在。
期间什么样的画他都画过,最擅长还是浮世绘插画,各大浮世绘流派的风格都有学习,五十年前因为引起了鬼杀队当主的注意——产屋敷一族的族长历代都是聪明而有远见的人,那位当主在暗处观察他许久,诚心诚信地要求他来协助鬼杀队。
从未被在乎过的朝日川一时得到了隆重的重视,鬼杀队的信条又不与自己仅存的原则相违背,于是他就成为了鬼杀队的顾问。
到后来,他凭着自己的一技之长为产敷屋的提供资金支持,产屋敷为他安排好一次又一次假身份。
朝日川一时的生活很单调,因此方便回忆,他也记得从前的自己有着张扬、桀骜的性格,但毕竟活了那么久,以人类的观念来说,心态是会老去的,所以他现在心境十分平和,只一心追求画技的精进与妖怪的足迹,保持着画漫画的爱好。
朝日川一时梳理完,还是觉得……
我的记忆没什么问题啊?
真要是忘记了什么肯定会有BUG出现,难道我忘记了之后大脑还逻辑自恰不记得忘记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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