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爱,修治少爷是个多好的孩子呀。”仆人们夸赞着他。“疼爱妹妹,又有礼貌,未来可期呢。”
才不是呢。
津岛修治听着大家的评价,用天真可爱的表情回应着大家的喜爱。
才不是。
不是我疼爱妹妹,是妹妹必须爱我才对。
他戳着婴孩的脸颊,笑眯眯地对她说:“这个家里没有人真的爱我哦,所以你要爱我才行,即使到死也得爱我。”
慢慢的,婴孩开始试着说话了。
旁人在她的身上看出了生命的可贵,而男孩却在这小小一团的孩子身上读出了比世上最凶猛的野兽更加可怖的东西。
她好奇地望着落叶飞花,用细软的小手去捕捉身边的事物。她蜜金色的眼睛里承装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快要溢满了。
她从始至终都不是属于你的。
津岛修治“终于”注意到了这件事。
她会长大,变得和如今全然依赖的模样丝毫不同。她是狩猎者,而津岛修治是被放松警惕的猎物。
多么可怕。
等回过神时,津岛修治的双手已经拢在了幼妹的脖颈间。这么小的孩子全身上下都是软肉,像这样掐着她的脖子,就像在捏着一团麻薯。
红豆馅的,软乎乎甜腻腻,只要捏破了就会漏出黏腻的内陷。
“我就这样杀了你好不好。”
男孩弓着腰,深深地垂着头,用最温柔的语气询问着她的意见。然而他瞪大着双眼,瞳孔甚至因为恐惧而涣散。
只有死亡是永恒的,死去的人永远不会改变。
不管是你,还是我。
如果我们死了,你就会一直爱着我了,对不对?会一直单纯的,依恋的,永远爱着我。
在这稚嫩的杀意面前,被扼住喉咙的孩子没有产生任何的恐惧。像所有故事里老套的剧情那样,她将软软的小手搭在陷入恐慌无措的兄长的手背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哥…阿巴阿巴…”
“噫,怎么会如此的蠢!”
他放弃了。
这是津岛修治一生中第一次纯粹地产生对津岛雪枝的杀意,也是最后一次。
不然能怎么办,自己的妹妹还能丢海里不成?
孩子渐渐长大了,她学会了走路,开始抱着哥哥的腿,磕磕绊绊地跟着他。等再大一些,她便亦步亦趋地跟在津岛修治背后,像个没头脑的小尾巴。
傻乎乎的。
小小的女孩不过五岁,她是那般的美好,会用让人能陷入恋爱的天真表情对许多人笑。她不明白他人的恶意,在她心里,这世上的所有人大约都是好的。
“不是说了只能爱哥哥一个人么,雪。”已经变成少年的津岛修治拖着长声,力道很轻地捏着她肉嘟嘟的脸蛋。
“我超爱哥哥大人呀。”津岛雪枝眨巴着眼睛,不停地丢着直球,“雪枝最喜欢最喜欢哥哥啦!”
她那般可爱,可爱得让人想把这会拼命吐露爱语的糖果精装进罐子里。
所以会有贪婪且丑陋的成年人盯上这稚嫩的孩童,这是很正常也很异常的事,对吧?
还没有长开的孩童穿着粉樱色的小褂,怀中抱着手球,像一只不知世事的蝴蝶从昏暗的缘廊上展翅飞过。她看到了庭院中盛开的花,于是踏着小巧精致的木屐跑进花丛中。
“提起小篮来到山上,桑树绿如阴,采到桑果放进小篮…”
她的嘴里唱着丝毫没有找到调子的童谣,但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就算曲调跑了十万八千里那么远也能被人原谅。
多惹人怜爱,让人多想把她搂进怀里,看着她为自己欢笑为自己流泪呀。
站在阴影里的男仆蠢蠢欲动,用带着刮刀的目光上下舔舐着女孩小小的身躯。
少年站在昏暗的廊下,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如同只是披着人皮的男仆。那个男人用看似温柔的肮脏笑容向女孩温声细语,哄骗她丢下手中的球,跟着自己去玩一些‘更有趣’的游戏。
棱格纹的手球摔在泥地里,它滚啊滚,滚进刚刚浇过水的花丛中,被泥水弄脏。而手球的小主人天真地站在‘恶狼’的面前,宛如即将衰败的樱。
津岛雪枝迟早要学会分辨善恶,要学会明白世上到处都是自己的敌人,但绝对不应该通过这种方式。
“在做什么呢,雪。”津岛修治带着笑意,从暗处走了出来。
看到最爱的哥哥,刚刚还在男仆边上嬉笑的津岛雪枝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她蹦跳着扑进兄长的怀里,用额头去蹭他的腹部。
“我说啊,我说啊,哥哥大人,下田先生说要带我一起去玩哦!”
名为下田的男仆露出了紧张且惊恐的眼神,他搓着手,向津岛家的少爷陪笑道:“对对,我看大小姐一个人在玩,所以想陪大小姐找点乐子。”
哎呀,可真会说话呀。
依津岛修治来看,男仆与其说是想给雪枝找些乐子,不如说是他想用无辜的女孩来取乐。
偏偏津岛雪枝还看不懂这些,她问兄长:“哥哥大人要一起去玩么?一起去么?”
男仆的眼神渐渐亮起,他看着搂抱在一起的兄妹二人,眼底再度浮现出那种贪婪而丑陋的光彩。
津岛修治的脸随了自己的生母,而津岛家的前主母年轻时可是在十里八乡都很有名气的美人。十一岁的津岛修治手脚瘦长,身材纤细,那张过分精致的脸让还没有出现明显性征的少年看起来好似容貌颓美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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