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有上朝的文武官员好奇的往两人身上瞥眼,有认识宗仁者,走过来寒暄了几句,问起他身旁那高挑女子的身份。
宗仁看着曲昭没有说话,他想曲昭亲口介绍自己的身份,让他心里满足一回。为此他甚至用上了美男计,澄澈的眼眸只有曲昭一人,阳光在他睫毛上雀跃的跳舞,“姐姐......”
不想曲昭一点面子不给,就把宗仁往玄武门里推,她不耐烦道,“快去快回啊,我可没什么等人的耐心。宗仁,这是我第一次等人,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快点出来。”
官员们听到了曲昭的话,都在那里暧昧的笑着。
宗仁没有笑,他知道曲昭话里没有旖旎,是挂心他安全,于是他郑重的点了点头,撩起官袍,踏上腾龙白玉石阶。
没走几步路,曲昭看着那个身着官袍的男人身形渐小,又喊住他道,“宗仁!”
宗仁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曲昭,摆了摆手示意她安心,“姐姐,虽然我尊称你为姐姐,但你不要忘了,我才是比你年长的那一个。我是哥哥,不会让你担心的。”
居然还敢趁这个时候与她争夺年长者的称呼,不是很多年前就告诉过他,谁能耐谁就是老大吗!曲昭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她也朝宗仁摆了摆手。我爱的男人要平安无事的回来啊!
宗仁给了曲昭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款款踱步走进了太和殿。
太和殿上,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帝王面色威仪,年后例行陈词,百官归来亦遵循着旧日习俗,多是呈递报喜的奏折,帝王心情颇为愉悦,直到他看到了宗合清呈递上的奏折。
一封奏折直指宗仁在京中大肆敛财,名下涉及黑产不胜枚举,光是奏折里罗列出的名单就已经写满了一整张宣纸,他的野心还不止于此,更是在城郊打算私建炼铁厂!
帝王心思总是猜忌敏感,何况宗仁还有一个十年前因为八宗罪畏罪自杀的父亲,如今怎么看都有子承父业的意味。
而宗合清此举,却像是大义灭亲了,因此也更深得帝王青睐。
帝王招来宗仁,一把将奏折摔在宗仁的朝服上,质问道,“宗仁!你敛财,炼铁,下一步是不是要造反了啊!”
此话一出,朝堂哗然,百官面面相觑,纷纷离宗仁远了一些,想不到宗仁看上去无欲无求,背地里就是有造反之意,他们想起他畏罪自杀的父亲,又露出了然的神色,怪不得宗合意当年要自杀呢,原来是为了留住家里唯一的这跟“柴薪”,以东山再起啊!
宗仁在一片鄙夷与落井下石的视线里,神色未见胆怯,他撩起官服,屈身拾起那封明黄奏折,极快的将奏折上呈递的内容过目一遍,目光最后落在宗合清的落款和按章上,他转而看向宗合清,双手揣进袖袍里,依旧是遵从着晚辈对长辈的礼仪,向他认真的作了一揖道,语带诧异道,“亚父,你可是对我有何不满,儒家常言家丑不可外扬,我们应该关起门来解决,不让外人看笑话才是,如今到好,朝堂上至陛下下至文武百官都在看我笑话。”
宗仁膝盖磕在殿前冰沁沁的黑石砖上,背脊笔挺,只说这奏折上都是污蔑他的话,没有一字是真的,反而是他亚父处心积虑多年,日日喂他吃有毒的药膳,想要害死他。
宗合清指着宗仁道,“陛下,你莫要听信这小子胡言乱语,老臣所言句句属实,我有证据!”
宗合清从袖袋里抽出一卷边角已经卷起的账簿,交由宦官递到帝王手中,他也跪了下来,“宗仁是老臣膝下养子,知他犯错后,老臣也曾彻夜辗转,不知所措,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现有国再有家,我只知道如果我今日包庇了自己的养子,明日国家就可能受到难以磨灭的人祸。我宗氏一族信奉帝王血脉,天下之主不可轻易移位,此乃逆天而行,百姓必将遭殃。”
宗合清说道动情处,更是红了眼眶,“我视宗仁为己出,若非被逼无奈,绝无可能上奏陛下。如今我也是心如刀割。”
帝王的手翻过宗合清呈递上的账簿,只看了几眼,便注意到了记载下那个显眼的签字和印章,他的眼皮跳了跳,以手扶额,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这岂不是与宗仁的父亲宗合意当年所犯之罪近乎相同,便是连这份手里的铁证都与当年极尽相似?
龙椅之上帝王面色沉沉,以手抚额,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整个太和殿都有一种风雨欲来之感。
都说帝王一言出,则不能收回。宗仁忧心帝王在震怒之下直接给案件定性了,而后水落石出有些话也无法收回,否则丢的是皇家的脸面和尊严,他赶忙道,“陛下,这是彻头彻尾的诬陷,臣从未做过奏折里所言的任何一事,未曾敛财,未曾有异心,未曾结党营私。事实上,臣还准备请辞大理寺卿一职,追随臣心上之人远走塞北,试问臣若想颠覆朝政,又何必离开这政权之地。”
帝王沉声问宗仁,“那朕手里这份账簿是怎么一回事?早年你入仕时,朝中曾有官员上柬直言因为你父亲可能在你成长中对你造成根深蒂固的影响,因此不宜让你入仕,唯恐危害朝政。朕......到底是念着太傅教导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计前嫌,并未阻断你的仕途,不想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宗合清附和道,“臣还有话说。陛下,请您直接出兵大理寺卿府邸,宗仁他就将这些赃物藏在府中竹林之下!恳请陛下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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