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左玄裳登上迷离顶峰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说出了那句话,让池墨当即冲破了洪闸。
许是女人天生自带母性,自从生了孩子,左玄裳便越发喜爱撒娇。
不过她的撒娇方式甚为特别,她喜欢说反话来表达心中所想。
起初是从某一日早上醒来,她挂在池墨身上,头在他的颈窝蹭来蹭去,带着没睡醒的鼻音说:“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和离吧。”
当时池墨那颗心猛地跌进了谷底,他神色慌张地问道:“为,为何?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嗯,特别不好。”虽是这样说着,手却不由自主地抬起,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凭着这么多年的默契,他立刻便明了了她的意思。
之后她也时常如此,总是趴在他肩上或者盯着他看好久,然后冷不丁地说上一句:“池墨,我不喜欢你了。”
但凡遇到这种情况,他都浅浅一笑,然后顺着她问下去:“为何不喜欢了我啊?”
接着她会假装思考一会儿,然后回他:“因为你不喜欢我了。”
“我没有啊,我还是很爱你。”
“不管!就是不喜欢了!上次你做的菜里加了好多葱,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吃葱的!”
池墨觉得眼前这人从未有过的可爱,他笑道:“加葱的那道是我的菜,你说过你不喜欢吃那道菜我才加的。”
“那说不定我哪天就想尝尝呢?我又不可能永远不喜欢。我不管,你就是变了。”她抱着双臂将脸侧向一边,眉间紧进皱着,看起来好像真的生气了。
他走过去单膝蹲下,仰头看她,“好~我错了。下次无论什么菜我都不加葱了,好不好?”
“这是加不加葱的问题吗?这是你根本就没有将我放在心上!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我这次想尝尝呢?你看你就是不在意我。”
若是这番对话换做寻常人家,恐怕两口子早就吵起来了。可池墨竟然真的垂头反思了一下,而后道:“嗯,的确是我没想周全。那今后做菜我都不放葱了,你不喜欢吃什么,我就不喜欢吃什么,好吗?”
“……”这么没原则的吗?唉,吵个架都吵不起来。
左某人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一边又不自觉地冒着美滋滋的粉红泡泡,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向曾经最讨厌的样子变化。
果然,人总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
不知不觉间,他们成亲已过七年。都说七年之痒,然而他们却觉得,时间过得如此飞快,仿佛一眨眼生命便将走到尽头。
爱得太满的人,永远不会有“痒”,只会嫌人生太过短暂,不够让他们爱得热烈且深沉。
池立越来越大了,左时戏也长成了一个二十岁的大姑娘。本来左玄裳以为会这样生活下去一辈子,可她却突然提出,自己想去看一看这个人世间。
左玄裳当然是不同意的,可这位大姑娘仅用了一番话便说服了她。
她说:“若是待在这城中读着圣贤书,学着大道理,如此一生不过是白来一遭而已。我想去看一看这人世间的山川河流,人情冷暖,也想在经历过生活的摔打和历练之后,仍然热爱这个并不完美的世间。
我想要丰富,不想要单薄。我想看见天地,不想看见围墙。我想历风雪,而非守春秋。”
最打动左玄裳的,是她最后一句话:“我想成为像你一样的女子。”
见过人世的残酷与丑陋,却从未妥协的女子。
因此,她决定放左时戏离开。
人生总是避免不了离别,她和池墨以及影卫们,在山门口送别左时戏。临走前,曾经的小姑娘用力地拥抱了她,这让她产生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左时戏成天同自己作对,把自己气得半死还是昨日的事情。
怎么就……忽然长大了呢?
望着眼前逐渐消失的背影,左玄裳猝不及防的鼻子一酸,趁身边的人没有发现之前,连忙回到院子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池墨推门进来将她抱在怀里,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安静地待了许久许久。谁也不知道,下一个面对离别的,会不会是他们。
翌日一早,左生喊他们吃饭,却忽然发现他们早已不在屋内,并且找遍了整个修罗城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只有可怜兮兮的池立被丢在城里同左伤正在玩耍。
一个多时辰前,昌都某座最高的山顶上。
池墨紧紧牵着身边人的手,左玄裳歪头靠在他的肩上,二人遥遥眺望着刚泛出鱼肚白的天边。
等了小半个时辰,第一缕金黄色的朝阳终于探出了山头。随着金乌逐渐展露身躯,它独有的生命力也随之洒向广袤大地,并以此来提醒人们,崭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崭新,便意味着昨日经历的一切,都成为了过去。
池墨稍稍转过头来,虔诚又郑重地向她诉说:“我爱你,很爱你。”
她闻言抬起头,浅浅一笑道:“我也是。”
朝阳的光辉将他们紧紧包裹,花草树木见证着他们的亲吻。
天地之间,无论黑夜多么漫长,太阳总会升起,黎明总会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番外写平行世界
第54章 番外(三)
公元2020年。
“董事长, 夫人又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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