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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嘉轩去了哪里——徐徐图之(45)

    安然把实话全撂了,还给了这个。尚扬把笔录和装在密封袋的证物交给金旭,他自己还不太敢相信,说,我居然做到了不对,不是我的功劳,多亏了曲燎原,还有广州那位师弟的帮忙。
    金旭匆匆扫了一遍笔录,笑了说:牛逼。就知道你能行,我在这儿跟闫航这家伙七绕八绕了半天,拖着时间都快没话说了,就等你给我这个。
    尚扬后悔道:该让你去磕安然,抓人的事让我来才对。
    金旭道:抓人一点都不难,主要是那位梁先生,他比嫌疑人还麻烦。
    过来路上听人说了,尚扬好笑道,说他在局长办公室里吵吵了半天,非要来旁听怎么审闫航。
    金旭把笔录合上,心里有了底,道:让曲燎原送安然回去,你去应付下那梁先生,告诉他今天之内就能结案,让他别闹事。必要时候给柏图打个电话,叫他把他老公弄回家去。
    尚扬:
    什么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在局子里不要编排群众。
    不是?金旭莫名其妙道,挺明显的吧?
    尚扬只好点头,道:得令。金副局,你加油,等你好消息。
    他要走,金旭伸手拉住他,轻轻捏了下他的手指,便放开。
    那张旧照片,金旭道,没有别的意思,喜欢你不苦,你别有心理负担。
    尚扬:
    金旭道:我去了。你快去把那霸道梁总打发走,我看见他就头疼。
    他进去继续攻克闫航,尚扬也转身快步回去。
    曲燎原正准备送安然离开。
    安然今天讲出了太多事,也接收了太多信息,哭得眼睛红肿,情绪和身体都不太舒服。
    回去好好休息,都过去了。尚扬想了下,又说,你在宿舍里还有床位吗?回出租房把衣服收拾下,送你回学校?那两只猫,我找人帮你养一段时间。
    他有点担心,安然这种情况,独自待在那出租房里,有可能会出什么事。
    谢谢尚警官。安然低着哭得狼狈的脸,道,我想去洗下脸。
    曲燎原忙叫了位女警来,陪安然到卫生间去。
    刚才你走了,曲燎原小声对尚扬道,她跟我说,除了闫航整天装可怜卖惨,动不动就求死觅活的,除了这些之外,她认为自己离不开闫航,还有个原因,她和闫航那个的时候,这男的总是趁机对她进行荡妇羞辱,她潜意识里接受了这种羞辱,认为自己就是闫航说的那样,觉得自己就是有很多丑态,她和闫航发生了关系,以后就没人会爱她了,她这辈子只能和闫航结婚。
    尚扬:
    曲燎原道:闫航这个垃圾,手段还挺全方位。
    尚扬闻所未闻,消化了片刻才一知半解,不甚明白地说:还还能这样?为什么?床上骂人就不是骂了?
    曲燎原奇怪道:你?不懂吗?
    而后恍然,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尚扬,仿佛在说,这岁数了连这个都不懂,好惨啊你。
    尚扬:
    安然从洗手间出来。
    我先送她回去。曲燎原顾不得再对尚扬解释,道,回头你问金旭吧,别去问外人,丢脸。
    尚扬心说,问金旭才更丢脸。
    问讯室里。
    闫航已经有了一些预感,但不确定警方掌握了什么,比之刚才那副轻松的样子,他变得警惕而紧绷。
    你的女朋友安然,向我们反映了一些情况。金旭道。
    闫航道:昨晚我们刚吵过架,她是个小女孩,不知道轻重,可能会不过脑子,说些攻击我的话。
    金旭道:你好像知道她会说你什么。你们为什么吵架?
    女孩子嘛,都有点作的,闫航道,说话也总有点夸张的成分。但是我对她一直都很好,这点你们可以到学校去随便打听。倒是她整天旷课,在高消费奢侈餐厅里兼职做服务员,结交了不少社会上的人,慢慢就有点变了。
    他越说越放松下来,顺水推舟要把罪名推给安然。
    先把微博私信推给是安然头上:我之前撒了谎,那些微博私信不是我发的,是安然拿我的手机发的。我喜欢柏图,她为这事跟我闹过好几次,女孩就是爱吃这种没影的醋,我也没办法,正好柏图国庆那部烂片也让我有点生气,就由着她,给柏图发了那些骚扰私信。
    又提起恐吓信:她还在家里做过一些剪字恐吓信,冲我发脾气说要寄去柏图工作室,不过应该就是说说吧,我觉得她最后都是扔了。
    最后又提起猫咪:她脾气阴晴不定的,喜欢猫的时候对猫很好,不喜欢的时候就打猫出气,我们出来租那房子很贵的,生活开销也比住校要高很多,我有时候看不过眼说她,她就说我住她的房子花她的钱,没资格管她。
    即使安然出卖他,指证了他什么,也无非这几件事。
    他做剪字恐吓信的时候,安然无意中发现了,劝阻过他不要这么做,他当着安然的面,假装把那些剪好的字全扔掉了。
    至于微博私信,尚扬和金旭第一次上门那天,安然其实根本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听到说微博私信骂人,主动帮他遮掩过去,说自己一直都知道。等警察们走了以后,他向安然解释说是忍不了柏图接那部电影,太生气了才在私信上骂几句出出气,而且柏图又不会看私信,还趁机又卖了一次惨博取安然的同情心,安然被他敷衍了过去。
    现在假设安然反水指证他,无非是说微博私信,以及见过他在家里制作恐吓信。
    但所有的事,全凭安然一张嘴,又能说明什么?小情侣吵架互相指责,一笔糊涂账罢了。
    尚扬到楼上,找到了一副山大王模样、坐在接待室里的梁玺。
    接待他的警官快被他烦死了,见尚扬来了,立刻找借口跑路走了。
    梁玺其实倒是已经没在闹腾,就是焦灼地坐在那里等结果,嘴里叨逼叨个没完没了,谈不上人身攻击,可也没说警察好话。
    他起身问尚扬:怎么样?能判几年?
    尚扬道:审判那是法院的事,我们没这权利。
    你们条子有时候真不够碍事的。梁玺十分嫌弃这一套套程序,道,这样,你们假装没事,把他放出去,我找人弄他。
    尚扬道:注意你的言辞,涉黑会被抓起来。
    梁玺伸出双手,道:那我涉黑了,来抓我,把我跟那孙子关一起,我自己弄他。
    尚扬:
    我来给柏图打个电话吧。他作势要掏手机。
    我不说了!梁玺并不是没怕的,道,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他原位坐了回去,说是不说了,还要继续叨叨几句:那你们还要多长时间才能让他认罪?他要是不认罪怎么办?如果我不得不以暴制暴,那也都是你们条子逼的。
    尚扬深吸一口气,道:我们有证据!
    询问室。
    我们有证据。金旭向后靠在椅背上,一派轻松的语气,说,闫航,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坦白从宽,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闫航全然不信,认为是在诈他,道:你们有什么证据?
    金旭把夹在记录本里的密封袋拿了出来,说:认识吗?
    闫航定睛一瞧,迷茫了片刻,脸色大变。
    那是他复制的门禁卡,能顺利打开柏图家单元门,还能用来刷电梯直通顶层。
    因为是买的空卡再复制,卡面上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图案,他前天到柏图家门口作案逃离,晚点回到出租房后,把卡片塞进了自己上课常穿的外套口袋里。放在什么地方都不如随身带着更安全。
    今天再去柏图家,他没打算上楼,就没带卡,还特意换了件深色外套。
    这张卡片应该还在出租房里那件浅色羽绒外套的口袋里才对。
    那是什么?闫航道,我不认识。
    金旭道:真不认识吗?上面有你的指纹。
    如果尚扬在,一定会心里吐槽,这家伙又在诈嫌疑人。卡片根本还没有来得及送去做指纹套取和识别。
    闫航也确实狡猾,没有那么容易上当,道:不可能。这卡片从哪儿来的?
    金旭道:在你一件衣服的口袋里。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卡。闫航咬死了不承认,话锋一转,道,你们有搜查令吗?凭什么搜我的家?
    如果是警方通过不合法手段得到的证据,法律效力就有待商榷。
    金旭叹了口气,道:说你什么好,这么好的脑子,这么快的反应力,好好学习不行吗?为什么非去干这种事?
    他隔着袋子捏住那卡片,严厉地告诉闫航:我们没去搜你家,这卡片是安然想帮你洗衣服,从你的口袋里拿出来的。
    三个多小时前,安然刚把卡片从闫航的外套口袋拿出来,奇怪这是张什么卡的时候。
    有人敲响了她和闫航的家门。
    她去开门,门外是尚扬和曲燎原。
    之后,她在分局里,首先得知男友毫无人性的虐猫行为,而后又看到了远在广州读书的闫琴为她录制的一段视频。
    闫琴在视频中讲述了自己和安然几乎如出一辙的恋爱遭遇。
    高中时,闫琴与闫航在同一所学校读书,她被这个名义上的弟弟主动追求,起先因为姐弟关系而拒绝了闫航,而后在闫航死缠烂打之下,还是陷入了恋爱,交往两年半的时间。
    恋爱之中,闫航用和对安然雷同的手段,以自己的童年不幸,唤起闫琴的同情心泛滥,又以始终弱势的表现,使得闫琴总有种自己亏欠对方的错觉,被洗脑,被控制,而不自知。
    原本成绩不比闫航差的她,成绩一落千丈。家里给的零花钱,还有她自己,全都如同献祭一般供闫航予取予求,高三时意外怀孕,堕胎了一次。最后她只考上了广州一所民办三本。
    上大学后不久,闫航向她提出了分手。她以为是异地以及前途的差距才导致了这样的结局,也不想成为闫航的负累,含泪同意,还一直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闫航。
    直到去年她和朋友到北京来旅游,忍不住到闫航大学里来见了闫航一次。就是被安然误会还闹了一场的那次。
    闫航和高中时的态度判若两人。他让闫琴以后都不要再来找她,一看到她就想起她令人作呕的亲生父亲。
    闫琴大为震惊,失魂落魄地问他,那为什么高中时要与她恋爱?
    闫航道,你爸毁了我一生,我毁你一辈子,扯平了。
    闫琴从北京回去后,自杀过一次,幸运地被救了回来,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现在好了很多。
    尚扬的师弟,在广州花都区工作的那位警官,找到闫琴表明来意后,担心她有所顾忌,但她很积极地表示愿意配合。
    她在视频里向安然坦言,她很后悔去年在北京的时候,没有告诉安然实情,还帮闫航圆了谎,那时是出于自卑以及嫉妒,现在她只希望能亡羊补牢,帮安然挣脱这恶魔编织出的谎言骗局。
    闫航对她那样,是有她父亲作恶的缘故,但她已经明白,她曾经真心喜欢的这个男孩,童年被虐待被侵害,身心受创,这是他的不幸,可是在他长大后,他以伤害别人为乐,根本就没有爱人的能力,他是个内心阴暗扭曲的变态。
    在闫琴的控诉中,安然逐渐明白了,自己不过是第二个闫琴,闫航把那些在闫琴身上用过的手段,再次用在了她身上。
    她愿意指证闫航,承认她在警察找上门之前,根本不知道微博私信的事,还曾经见过闫航在家里剪字制作要寄给柏图的恐吓信,都是一些极端侮辱性的字眼。
    她知道的比公安们想象中,要少很多。
    没有证据,仍然是没有证据。
    你在家里有发现什么东西吗?例如手套、保安服之类的?曲燎原问她。
    没有。安然道。
    门禁卡呢?尚扬想到安然和闫航所住的小区并不需要门禁卡,如果家里有这个东西,应该还是会引起注意。
    这个?安然是被警察们带出门,匆忙在开衫外直接套了羽绒服,那卡片还在她的开衫口袋里。
    这张门禁卡,以这样一种冥冥中注定的方式,经过安然的手,交给警方,成为了指证闫航的关键性证据。
    此刻它被金旭捏在两指间亮给闫航看,像是对闫航出示了最后一张牌。
    闫航再继续诡辩,再推脱责任,都无济于事。
    都是我做的。闫航道。
    做记录的警官精神大振,下笔有神,时不时看看金旭,这西北同行,可以可以。
    金旭的表情没有明显变化,仍是先前按个样子,继续问讯道:你是怎么混进电影活动里去,又是怎么把那瓶有你体液的水放在柏图手边的?
    闫航道:找黄牛,他们有媒体证,能混进去。换瓶水就更简单了,动作快点就行。
    金旭道:看你翻墙的动作,很快就能抓到流浪猫,你对柏图家小区很熟,经常去吗?
    闫航道:也不常去,一个月去两三回。
    都去干什么?金旭道,没被发现过?
    闫航道:他家楼下经常有狗仔,有时候也有粉丝去蹲,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当明星本来就没有隐私。我去了没干什么,就看看他。
    金旭说:他在过日子,你为什么要看他?看他电影还不够吗?
    闫航突然发火道:我看看我喜欢的人都不行吗?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金旭故意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说:你喜欢柏图?哪种喜欢?你先后交过两次女朋友,第一位还为你做过人流,你不是同性恋吧?
    我才不是那种恶心的变态。闫航对同性恋这个词极度反感,但他说,我只是喜欢柏图,没有想和他怎么样,不要侮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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