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极大的诱惑,画扇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带着几十名同族投奔此人,称呼他为公子,按照他的计划,他们与梦魔联手,在红萝镇四处为乱,只需等到局面难以收拾,再将所有事情推到一人身上,他们便可功成身退,拿着余下那一半内丹,高高兴兴回老家修炼。
但现在,事情偏离原本的方向。
红萝镇原本有人暗中以阵法加持,护住这个小镇,但画扇知道,在无所不能的公子面前,这个阵法只是班门弄斧,他之所以没有去破坏,只是想以阵法作为诱饵,引诱他真正想要下手的人出来。
谁知真正的目标还未出现,意外却先出现了,两个不知名的散修破坏了公子的所有布局,他们胡乱救场,到处搜查,把该死的人救下,又把不该死的弄死,公子眼睁睁看着棋盘里的棋下歪了,就想让画扇的人纠正回去。
他需要一个狐精的性命来祭旗,作为祭品引诱目标出现。
这就是画扇与公子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公子让画扇从手底下挑出一个狐精来赴死。
画扇不想这么做,但她知道,如果她不这么做,死在这里的人就是她自己。
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能让她有一百种死法,每种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现在很后悔不该被一时的利益蒙蔽双眼,与虎谋皮。
几十个同族,每一个都与她血脉相连,让她献出谁,她都不愿意。
可十指有长短,画扇也有偏爱和冷落。
她想到了阿容。
这孩子是几十个同族中实力最弱,最不起眼的,平日里有一口饭她都吃得比别人慢,哪怕有些灵智,此生成就也仅止于此了。
偏生阿容能力差,还有着狐族所没有的慈悲心肠,挑选皮囊的时候也不肯直接附身活人,还选了个新死的穷苦人,以致于她外表越发落魄,深为注重外貌的同族所不齿。
就阿容吧。
画扇缓缓出一口气。
下了决定之后,倒没有那么纠结了,只是还隐隐后怕,担心一个祭品并不足以让此人满足,万一计划失败,难不成自己还得继续献出同族?那她在同族之中也就毫无威望信力可言了。
公子,此事过后
此事过后,我会把剩下一半内丹给你,由你自行分配,你我合作愉快,我无须你们再卖命了,你大可带着同族自行离去,天高海阔。
对方似是知道她想说什么,自然而然接下去道。
好吧,那就这么定了,阿容,就当是你为同族牺牲一次吧。画扇默默道,她曾亲眼见过这男人徒手捏碎一只梦魔,完全没有与之对抗的决心。
她抽出腰间玉笛,开始吹奏只有同族才能听见的乐声。
画扇特意将乐声只传递给阿容一人。
阿容以为同族也受到召唤,其实只有她一个,前来赴死。
笛声过了半程,阿容还未出现,画扇开始怀疑对方是否窃听到自己与公子的对话,不敢出现,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可能,阿容要是有这份机灵,也不至于如此不成器了。
思及此,空旷的街道另一头就出现一个瘦小身影,对方走得很慢,好似不堪风雪,随时会被吹走,她一步一步,朝画扇这边走来。
阿容一边走,一边与长明低声说话。
先生,您是我族前辈,画扇姐姐见了你必定高兴,你何必躲藏隐身?
她看不见长明,只能听见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你画扇姐姐旁边的,就是那位公子?
不错。阿容咦了一声,不是召唤同族么,怎么只有我一人来?
长明眯起眼,仔细观察画扇身边那个男人。
黑袍罩面,从头到脚,看不清面目,很像跟邢捕头一起出现的暗先生,但又不能确定。
假设真如他们所猜,暗先生的真实身份是江离当年那个大师兄姚望年,那么红萝镇这一系列凶案的背后,果真都是他所为了?
我不能再靠近了,即便隐身了,他们也能察觉我的气息,你先过去,等那位公子走了,我再现身与她说话。长明对阿容道。
阿容也没多想,高人总有些高人的规矩和排面,也许他就是不愿意卷入这些无关的事情,只愿看在同族份上照拂一二,阿容觉得能遇到他,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她径自走到画扇与公子面前,朝两人行礼。
公子,画扇姐姐,找我有事吗?
画扇姐姐却没有回答她,反是转头询问旁边的人:公子,您看她可以吗?
可以?什么可以?
阿容还未理解这话中的意思,便听得那公子嗯了一声,画扇二话不说旋即出手,五指如电,抓向阿容天灵盖。
阿容大惊失色,仓促之间根本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死期将近。
此时隐藏在暗处的九方长明就面临一个抉择。
他是出手,还是不出手?
如果不出手,阿容就会死。
如果出手,除开画扇,他还要对付那个公子,此人修为深不可测,若真是姚望年,他现在修为大降,恐怕也不是对手。
最重要的是,提前暴露,还会打草惊蛇!
第123章 他快要窥见真相了!
只犹豫了半息,长明就出手了。
早在他找上阿容时,他们之间就产生因果牵绊,如果他不出手,阿容必死无疑,他则因此背负因果,妨碍道心。
也许此时出手不是个明智决定,但他别无选择。
公子修为很高。
几乎在长明现身的同时,他的目光就已经锁住对方,弹指一股黑雾疾射而出,如短刃利箭,离弦即飞。
这只是起手试探,投石问路,黑雾落在此人身上,黑雾炸开,身体也随之消失,碎片纷飞。
公子微微挑眉露出诧异之色。
画扇则早已机警躲到一边去,唯恐遭遇池鱼之殃。
在她眼里,公子是个极为可怕的对手,也许是宗师级别,也许是大宗师,也许在大宗师之上。
合作之初,画扇几番试探,她每次都以为自己探到了公子的底,但事实证明并没有,下一次对方总会出其不意再给她一个下马威,让画扇一次次被弹压,最终丧失反抗的心思。
画扇自诩见过世面,也与不少修士打过交道,但她跟公子合作这么久,愣是看不出公子的出身来历即便是散修,总该也有个出处吧,然而公子仿佛凭空而生,他的法术,能力,举手投足,充满了神秘感,他没有固定的法宝神兵,却随处都能化为己用,哪怕一根稻草,在他手里都能化为淬毒的利刃,他神识惊人,画扇稍微有点小心思,公子似乎都一清二楚。
在这里几乎等同神明的男人面前,画扇不敢有丝毫造次,所以方才对方说要牺牲一个狐精当祭品,她几乎没什么挣扎就答应了。
此时同样如此。
碎片纷纷落下,一地的白纸,公子周身黑雾渐浓,他须臾抬袖,抓向虚空某处!
一个人生生被他抓住前襟揪出来!
公子二话不说,几乎连画扇都还未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拍向对方天灵盖!
砰的一下闷响,那人闷哼一声软软倒地。
画扇将心提到最高处,又软软呼出口气,有种惊心动魄又意犹未尽的遗憾。
这么轻易就把人解决了?公子果然不愧是公子。
但下一刻,她的眼睛又睁大了。
软软倒地的人迅疾融化,像雪人遇到日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很快化为一滩雪水,消失在雪地里。
画扇听见公子冷笑声起,不由缩了缩脖子。
她知道对方这是动真怒了。
上一个惹恼他的梦魔,被公子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我承认你有点小能耐,不过想要与我为敌,还差些火候!
尾字落音,他骤然伸手拍出!
黑雾和灵力在拍出的瞬间交织化为复杂晦涩的符箓,在画扇还未来得及看懂之前,符箓倏然变大,拍在虚空。
一道白影闪现,被符箓重重拍得往后摔去!
阿容禁不住发出一声呼喊,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画扇扭头看她一眼,这小鬼什么时候搭上的修士,自己都不知道?
那白影轻飘飘落地,又是一张纸做的傀儡!
公子暗自恼火,目光私下梭巡,默默沉下气,不再轻易出手。
道友这一手傀儡术,莫非来自南海擅长御物化神的南宫世家?
他的语气不像方才那样高调,反是缓和下来,如老友叙话,亲切温和。
道友与我无冤无仇,何必殊死较量,令渔翁得利?你想要什么,不妨说出来,如果能够满足你,我一定为你办到。
就在这时,画扇听见有人在虚空说话,回应公子。
道友出身名门,见多识广,难道还会猜不到我的来历吗?
画扇的注意力被出身名门四个字吸引了。
难不成此人竟知道公子身份吗?
她忍不住偷眼去瞧,可惜光线昏暗,一身黑袍,兜帽低垂,只能隐约看见下巴轮廓,根本看不清公子的表情。
可惜道友猜错了,我乡野村夫罢了,孑然一身,何来名门之说?
公子眯起眼,漫不经心回答,实则在搜寻对方的位置。
他能肯定,对方就在自己周围,但此人障眼法甚是厉害,竟暂时将他也给蒙蔽了。
天下之大,藏龙卧虎不假,但只要是实力高强的大拿,就不可能当真彻底隐没,藉藉无名,总会有各种方式令对方一举成名,而只要成名了,公子自问十有八九都是知道来历的。
唯独眼前此人,却又不像南宫世家的人,煞是古怪。
南宫世家纵然擅长御物化神,也未能将傀儡幻术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地,哪怕他们的家主,也躲不开自己的法眼。
这人,到底是谁?
道友何必谦虚,以你身份,本该天下皆知,却隐姓埋名来到红萝镇,勾结梦魔狐精,看似滥杀人命,实则另有图谋。不如你先将你的图谋说一说,若能合作,我自会现身。
对方每说一句话,声音就在不同方位响起,画扇恍惚竟觉得四面八方全是人,一时之间分不清此人究竟在何处。
公子眯起眼,不像画扇那样东张西望,反是身形一动不动,只有耳朵微动。
直到对方最后一句话入耳,他才猛地闪身,身形化为虚影,掠向画扇!
画扇眼睁睁看着公子杀气腾腾来到眼前,面露惊恐,却完全来不及后退,对方的手从她身侧滑过,她才发现公子针对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
身后有人?!
画扇回头的同时,金石撞击声响起,像是两把剑同时相遇,王不见王,至死方休。
剑光如虹,剑气肃杀,画扇只觉背后剧痛,身体自然而然跌了出去,在她落地吐血的时候,耀目剑光也突然收敛消失,无影无踪。
公子飘然落地。
他毫发无伤,面露冷笑,盯着地面。
画扇随着他视线望去,方才发现雪地上一处深色痕迹,细看竟是零星血迹。
你受伤了。公子道。
他方才交手,探到了此人的底细。
对方修为不如自己,所以才需要用这种飘忽不定的障眼法来拖延时间,正面较量的话,对方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只要再让他抓到一次
我与道友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若肯现身,我必放你一马,道友既然受伤了,又何必苦苦支撑,那一道符箓打在身上,你初时不觉,渐渐只会手足如浸冰雪,奇寒入骨,针刺一般,难以忍受,只有我能解开。
对方隐于暗处,似乎不为所动,始终没有出现。
两人现在比的是耐心。
公子觉得对方修为固然不如自己,但要是一直蛰伏不出,对他来说的确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夜长梦多,还是尽快解决。
他的视线落在柴堆后面一个瘦小身体上,嘴角微弯。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么。
公子忽然飘过去,出手如电!
阿容赫然一惊,还未回过神,便见公子要杀自己。
仓促之间她哪里来得及反应,连画扇都躲不开公子出手,她更躲不开了。
电光石火间,她隐约明白了,公子这是想借自己的命,逼前辈出来!
就算前辈不出来,她一条小命也无足轻重。
眼见杀机将至,旁边忽然拂来一股清风,紧接着身体被人轻轻推开,她不由自主倒向旁边。
前辈果然被逼出来了!
公子轻笑声起,一掌拍向长明。
他这一掌,与方才结印符箓不同,掌心黑色纹理丝丝裂开,隐有金线蕴含其中。
在长明眼里,这些黑金交织的线条如天罗地网,当头罩下,将他周身左右团团困住,织进一张密密麻麻的网里,再也无法挣开。
长明忽然有种熟悉感。
既是公子,也是对他周身萦绕不去的黑雾,就好像,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
明明看不见此人的面容,自己也失忆了
是在哪里见过呢?
阿容怔怔看着两人正面交手,前辈身前的剑光斩断黑线,却悬停在公子面前,无论如何无法再前进一步,剑光也跟着渐渐黯淡,不复之前耀眼夺目。
反观公子,步步逼近,明显占据优势,他双手结印,黑雾随着手势在空中画出一个圈,黑气往中间蔓延,黑色盘子金线交织,阿容看不懂,依稀辨认出几颗天上星宿的方位。
星宿似乎在动,不断变幻各种形状,仿佛无形漩涡将人吸入其中,阿容的心神不知不觉受其吸引,屏息凝神,不自觉发出一声惊叹。
她看见了狐族的盛世!
万千狐族群聚人间,光明正大,不必再掩护身份,因为他们才是世间真正的主人。
真好,这不正是他们这些人梦寐以求的目标吗?
可是,前辈呢?
前辈去哪儿了?
长明也被黑盘上的星斗控制住心神。
在公子将掌心印在他胸口的那一瞬间,这场斗法似乎已经注定以他的失败告终。
长明剑竭力护主,却也无法抵挡来自公子的攻势,长明整个人被黑雾裹住,所有黑色丝线如困兽之茧,在一点点蚕食他身上的灵力。
公子不急着要对方的命,他想要的是对方的修为,偷天换日,化为己用。
长明的生机正在黑雾中一点点流失,但他始终没有捏碎手里的同心铃。
拨开眼前黑雾,他似乎看见另外一幅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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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商——梦溪石(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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