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下太平,家国永安。她透彻的自问自答道:只要谁能给他们带来这些东西,那便是他们的希望,而不独独是我。
换言之,谁都可以是百姓的希望,只要他能将他们带往更好的生活。
陈差头被一噎, 劝言仿佛浪花拍在了崖头上,崖头岿然不动,浪花却碎了,嗫嚅问道:难道驸马就不想让百姓过上太平日子吗?
舒殿合晃了晃神,曾经也有一人这么问过她。
你想成为宰相吗?让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不受劳役之苦,幼有所养,老有所归?宣城敲着棋子问。
我想如今她可以正视自己的心底,坦白回答这个问题了。
虽是前朝不该活着的人,但是当她看到百姓流离失所,痛失亲者时,她还是想站出来为他们做一点事情。
民生易碎,上者又毫无怜悯百姓之心,这些年她做了那么多事,不正是为了让天下能安定一日是一日?
长夜无明,那便将自己化为灯烛,为苍生照亮前路!
彼时暂放下国仇家恨,不与吕蒙寻仇,亦是因为九王不死,吕蒙倒下,皇位便会落在他的囊中,只会更加使神州萧条,生灵涂炭,她不愿看到这样的光景。
您既然想,为什么还要放弃自己?陈差头不解的问道。
她答非所问的说:因为眼前的朝廷当位者昏,只有彻底辟清痼疾,更换天地,开启新的秩序,才能将时局彻底扭转。
而她没有时间了。
舒殿合将手搭在自己的膝头,恬淡的抬起眸来,道:算了,人之将死,谈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打听到一些消息,不知是真是假陈差头吞吞吐吐,犹豫说道。
舒殿合瞧向他,等待着他的后话。
刑部的冯员外郎,也就是驸马的好友,为了能救驸马一命,不惜在皇上面前将驸马身上的罪责背到了自己的身上,如今也被囚在了天牢之中。
还有公主怀孕了皇上却想把她另嫁他人。
前者他稍确定一些,因为他在白日里巡逻的时候,见到过那位驸马的好友。
而后面却是皇室秘辛,他地位卑微,只是隐隐从相识的中官口中听了两句,无法确认是否真实。
此时面对万念俱灰的驸马,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索性一口气都说了出来,希冀能唤起驸马的丝毫生欲。
从冯正的被囚到宣城的怀孕,舒殿合一句句听完后,心口犹如被人直刺一剑,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失去血色,手指冰凉,忽然喉口感到一丝腥甜,紧接着鲜血就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
陈差头大惊失色。
怀阳长公主再次来到了宣城的公主府中,见宣城仍然不改其打算,便从袖子里掏出装有虎符的锦囊来,将它交到了宣城的手中。
宣城打开锦囊看到了内里的东西,胸口顿时心跳如雷,愕然地问:姑母这是
她本以为姑母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正在另想办法,预料不到姑母竟会改变主意。
姑母亦爱过一个人。怀阳长公主百感交集道:险些为她做了冲昏头脑的事。
第三次见面,还是让她发现了自己的异样。
她言笑晏晏的看着自己问道:你是害怕本宫吗?
行迹被抓了正着的自己连忙否认道:不是
那你为何不敢抬头看看本宫?她柔声道。
她心中的小鹿乱撞,惊慌失措之下,竟口不择言道:臣女非但不害怕皇后,而且还非常喜欢皇后。
话说出口后,说话的人愣住了,听话的人也愣住了。
俄尔,对面人笑如映面桃花,道:今后你会遇上一个人,你只要一见到他就会忍不住心跳雀跃,目光也止不住流连在他的身上。
到那时你方可说这「喜欢」二字,而不能这样轻易的用在本宫身上。
她说着,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笼袖间带来阵阵花香。
当时她几乎要脱口而出:臣女已经遇见了这样的人,那个人就是皇后您啊!
但克于礼法,更害怕将这话说出口后会遭到对面人的厌恶,她不由心生胆怯,到底是没有把真心话诉之于口。
想着那人葬身火海的时候,是不是也忍着痛保持那常挂嘴角淡淡的笑。
怀阳长公主将宣城的手握住膝头,语重心长道: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姑母相信你能做的比你父皇更好。
你远比他有心
只是宣城这一步走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可不要后悔。她亦严肃,亦慎重道。
宣城双目含泪,咬唇毅然道:宣城永世不悔!
冯正被解开了手脚的镣铐,推出天牢的时候,还是茫然的。
不是不是要杀我吗?他灰头土脸,身上依旧穿着邋遢的囚服,保持着戴镣铐的手势抬着双手,呆滞的问道。
天牢门前空空如也,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回答他问题的,只有身后牢头将天牢大门重新落上锁,以及西北风呼啸的声音。
怎么回事?难道是皇上赦免了他的罪责了?
他立马联想到了舒殿合的身上,自己能平安出来的话,是不是代表着皇上也放过了自己的好友?
既不见牢头推他出门的时候有过只言片语,也不见自己的家人来接自己回家,冯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越想越糊涂。
索性也不再多想了,他望着丞相府的方向,先回去再说。
他步行了半个时辰,才将将走到了丞相府所在的街道上。还未至家门前,便先见到丞相府门前高挂着白帷,门楣左右两盏白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着。
冯正脚步僵在了原地,整个人如遭雷击,双耳轰鸣,慌不择路地分开街道上拥挤的人群,朝丞相府狂奔而去。
登上门阶前,险险被绊倒在地,他也顾不上了,连滚带爬的进了府。左右不见一个人,他径往中堂跑去。
岂料到了中堂后,堂上并没有他预料中的棺椁,只有他的父亲冯焕森神情严肃的坐在圈椅上正等着他。
冯正奔跑过度的双腿微微打着颤,等喘匀了气后,他才敢缓缓走上堂去,站到了自己父亲的面前,问道:父亲,谁出事了?
跪下!冯焕森压抑着怒气,从牙关挤出两个字来。
冯正此时才发现,仅仅是十几日时间,自己的父亲胡须竟白了一半,面容憔悴,双眼疲惫,鬓发也有了突兀的星星点点。
跪下!冯焕森又厉声地重复了一遍。
冯正心知肚明父亲这是要怪他私自做主入宫替舒殿合代罪的事,连忙跪了下去,张口要解释:父亲
冯焕森不由分说,拿起身旁桌面上摆放着的胳膊粗细的长棍,站起来朝冯正的后背狠狠抽去。
冯正不敢躲,硬生生挨了几下。
老爷,不可!冯母从后堂出来,拦住了正要再次落棍的冯焕森,劝阻道:守拙也是一番好心才冒险去为驸马说情,你不要责怪他!
冯焕森怒不可竭,喝道:你让开,让我打死这个混账东西!
他推开冯母,又是一棍狠狠落在冯正的后背上,冯正疼得肺腑欲裂,几乎要呕出血来。
紧接着冯夕婉也从后堂跑了出来,挡着了冯正的面前,为他求情道:发生这样的事,二哥也不是不想的,请父亲就饶过二哥吧!
守拙好不容易才保得一命,老爷这是想亲手打死他吗?
冯母再次拦下冯焕森手中的棍子,老泪纵横道:况且你现在打死他,保成也回不来啊
冯正瞳孔一缩,不解问道:大哥怎么了?
冯焕森手中的棍子抬了抬,终究是没有再落下。
他气咻咻的将长棍掷在地上,恨铁不成钢的指着
你敲响那登闻鼓之前,有考虑过后果和你的家人吗?
有担忧过你还未生产的妻子和你即将出世的孩子吗?
这整个丞相府都差点和你一起陪葬!
父亲的接连质问,冯正不敢答,只能把头垂的越来越低,恨不得将自己直接埋进地砖底下。
冯焕森心口一下闷,坐回了椅子上,冯母忙不迭上去为他顺气。
冯夕婉见缝插针,凑到冯正的身边来,小声哽咽说道:二哥大哥没了
冯正恍然明白,自家门前的白灯笼和帏布是为谁而挂,和自己为什么能够平白无故出天牢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人的梦想,由另一个人接手完成,nice不nice?
年末了,我也得赶赶业绩,请大家给我多多的评论!你的每一条评论都可以让作者在下一顿饭里给自己多夹一块肉!
第164章 造反造反
正因为他大哥的为国捐躯, 皇上才不得已免了自己的罪责将自己释放。
否则边疆的将士们会以为他苛待冯先锋的遗亲,引起哗然, 得不偿失。
冯夕婉的话还没有说完, 她吸了一口气, 咬牙将眼泪咽回喉咙里, 通红着眼睛又道:父亲因你的缘故,自辞了丞相之位,皇上准了。
冯正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怔怔发愣,猝然想起什么来, 忙抓住自己妹妹的手:你嫂子呢?你嫂子怎么样?
二哥放心,嫂子和腹中的胎儿都没事。冯夕婉道:只是嫂子这段时间来一直忧心二哥的安危,不小心动了胎气,现下正在后院休养。我还未告诉她你回来的消息。
冯正听说苏问宁因为自己动胎气了, 握着冯夕婉的手一抓紧,急道:快带我去看看她。
冯夕婉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母亲,得到母亲暗中首肯之后, 就把冯正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去找自己的嫂子。
等一双儿女走后, 冯焕森双目苍老, 肩膀颓然, 倚着椅子长叹一口气,自口中吟出《枯树赋》道: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他想起了许多年前自己刚刚金榜题名时的模样, 一身青衫意气风发,与一群同科的进士们踏着春风同去西苑看杏花。
酒酣耳热之际,他还兴致盎然的在西苑山墙上挥毫泼墨留下得意诗句,以为自己从此走上了一条坦途。
兴中二十八年榜眼及第,因得当时还是太子的启帝赏识,被拔为东宫太子詹事。
永康元年,启帝登基为帝,他随之入主大理寺丞。
永康七年,大将军吕蒙起兵逼宫,劝降大部启朝旧臣,借此攀上新帝吕蒙的高枝。
庆霖五年,官拜丞相,位列百官之首,宰执天下。这一步步他从未踏错过,却始料未及自己的仕途会以如此难看的姿势终结。
本来想利用舒殿合为棋子来平衡局势,却反被其绊倒,输的一败涂地,是报应吗?
冯母抚其背,含泪安慰道:老爷宽心,守拙能够回来已是万幸。
冯焕森又叹了一声,默认了她的说法,吩咐道:让下人把我书房里的棋盘砸了,拿去厨房烧火吧。
冯母一愣,问道:老爷以后不下棋了吗?
不下了冯焕森仿佛将一生从头看到尾,疲累不堪说道。
他或许真的老了,再也跟不上官场的瞬息万变了,此时退场虽然不甘,但至少能保存一些体面。
天地昏昏,暴雨如注,偶尔有一两道闪电劈开夜空,将深宫重墙照得发亮,稍后沉闷的雷声滚滚而来,响彻天际。
脊兽伏卧在飞檐翘角之上,藏身于黑暗之中,静静平视着这无趣的凡间。
皇城所在的地方本是一片平原,前有长河环绕,后接沟壑纵横的崇山峻岭。
第一位来此的帝王看中了它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便选定这块平原作为自己的龙兴之地,在此高搭城墙广建宫殿,并由此兵发四方,威震海内。
他命人为自己所有的宫殿都垒起高高的台基,以为如此便能让自己高踞于众生之上,让众生永世都仰望着他。
但这位帝王美好的愿景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他死后,他的幼子就因苛政被愤怒的起义军推翻了统治。由此那龙座上又换了一个人坐。
在它们存在的漫长岁月中,像这样的朝代更迭,多是常事。
帝王的雄图霸业逐渐消蚀在红袖敷粉间,一朝兵戎起,丝竹声□□戈驱逐,旧的去了,新的来,冠冕堂皇的国号换了几番,马蹄声息后,战火烧尽的地方发出春草,塌掉的朱楼玉阁被重新建起,晃过几年盛世,帝王励精图治的发声又沦丧在子孙贪图享乐中,宫殿内再次响起了琴箫的靡靡之音,直到下一次覆灭。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宛如永远没有尽头。
住在这皇城的帝王,在它们的眼中,与他治下任何一个庶民都没有什么不同,最后都会化为尘埃。
雨越下越大,一队金吾卫悄无声息地替换下了太宇殿前的守卫,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他们的铁甲上,使铁甲越发冰凉,紧随他们后头赶来的兵马旋即将太宇殿重重包围了起来。
檐下的风铎叮当,太宇殿内灯火通明,左淮悄悄的为吕蒙送上凉茶,又已看了半宿奏折的吕蒙刚抿过一口茶,一旁的火烛忽然无风自晃了一下,他随之眨了眨疲累的眼睛。
宣城站在大殿外,将手掌缓缓置于面前似有千斤重的门扇之上,只要推开这扇门,她便能见到她的生身父亲。
只要推开这扇门,她便能将一切都推翻掉,再让一切重新开始。
双眼定定看了那火烛一会,不见那火烛再有动静,吕蒙方才继续刚刚未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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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尽欢(GL)——易临安(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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