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儿说今日的日头极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院子里的樱花树也开了,花瓣似雨下,春天真的来了,问她要不要出去看看。
她片刻迟疑,答应了。在棉儿惊喜的目光中,她隔了两个月,终于踏出了那道门槛。
甫一接触到阳光的那一刻,打心底生出环绕她全身的寒意,似乎一点点退却下去,犹如纠缠着人的幽灵,畏惧见到光一样。
她抬起手掌,呆滞的看着手心里的阳光,分不清这一刻到底是真的,还是依然是她的一场困在阴暗潮湿的寝陵地宫中,无从找寻方向的噩梦。梦醒之后,她仍被黑暗淹没着。
楚嬷嬷一进内院,就看到这幅公主站在院子里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身边的棉儿怯怯瞧着公主,又不敢上去打扰的场景,心疼极了这个孩子。
太子的死给公主的打击太大,以至于这段时间以来公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乐天的性格也失掉了,公主府再无半点欢声笑语。
如今有关太子的任何言词,都成为了禁忌,没有人敢在公主面前提及,她趋步上去想安慰公主两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便佯装无意的转向棉儿,责道:棉儿,你怎么可任由公主在这里站着,还不去搬把躺椅来。
棉儿被楚嬷嬷这一句话解了困局,恍然大悟,急急忙忙要去搬椅子,却不曾想出神的那人,忽然开口道:不用了。
久违的不带哭腔和沙哑的声音,让棉儿和楚嬷嬷皆是一愣。
宣城抬起头来,对上楚嬷嬷担忧的目光,苍白的脸上浮上笑意,眸色里仿佛从春日里摄取到了光明,重新焕发神采,说道:嬷嬷,我想吃你做的芙蓉糕。
楚嬷嬷听清楚她的请求后,愣神化为惊喜,眉开眼笑,连声应好,匆匆去了厨房。
等做好芙蓉糕之后,她趁着热气腾腾,赶忙端来给宣城品尝。
看着宣城的吃相,和原本的习惯几无区别,楚嬷嬷一点点放下心来。
要知道公主已经两个多月,都没有开口主动跟她们要点什么了。公主这样的表现,一定是代表着她要好起来了。公主一好,以后一切都会渐渐好起来的,楚嬷嬷笃定地想。
驸马今日宣城咽下一糕点,启齿欲问。
棉儿以为公主是想驸马了,旋即机灵地回答道:驸马今日上礼部去了。
宣城自然知道他是去办公了,只是初初从阴霾的心情里走出来,第一眼很想见到他,问:几时会回来?
棉儿求助的看向楚嬷嬷,楚嬷嬷及时应道:若是驸马不忙的话,应该在日落的时候,就会回来了。
日落?宣城望了一眼日头,此时刚正午,那还要等好久,有些失落。
楚嬷嬷被公主提醒起来,记起前厅的麻烦,张张口想问公主该如何处理,但一延搁,又觉得不该在公主面前提这些事,以免公主好不容易想开了,再次陷入缅怀太子的情绪里,悲伤难过。
她按耐住心思,准备等驸马回来之后,交给驸马来处理。
舒殿合从礼部散职回来,就看见大厅的长桌上摆着大大小小的数份礼盒。她略惊奇,没有去动那些东西,先让人去唤来楚嬷嬷,问问怎么回事。
这也是楚嬷嬷想和她说的事,楚嬷嬷来到大厅之后,不消舒殿合询问,便径直和她说道:这些都是回京的各千乘听说公主心情一直不好,特意送来给公主开怀的礼物。
这话一出,不但连舒殿合,乃至于说话的人,楚嬷嬷自己都觉得有些怪异。这些王爷就不知道公主为什么心情不好?故意送东西过来,打的是什么主意?是想讨好公主?还是要揭公主心头的伤疤?
都是哪几位千乘?舒殿合平淡地问道。
晋王和谭王,还有其他几个千乘?楚嬷嬷从那些礼物里翻出名刺来,呈给舒殿合。
舒殿合快速览过,除了五、九两位没有以外,其他能在朝廷上占有一席之位的皇子,都送礼来了。
忆起当日诸王在太子葬礼上的反应,特别是被朝臣拥戴的那四位。
大王一脸被酒色掏空的模样,五王易怒,八王畏猥,九王阴郁,各有千秋,却都将自己的缺点明明白白摆在脸上,没有一个有未来英主之相。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些皇子都远比不上逝去的懿德太子,不值得受人拥戴。
她日日与那些朝臣打交道,怎会不知道现下朝堂上的情况?
夺嫡之争,你死我活,凶险万分,自古牵连者众。她并没有什么兴趣搅入其中,未来的皇帝由谁来做,她也无所谓。何况父皇身体还硬朗,到底谁能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她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作者有话要说:一开始的,我就想随便写个简单的故事,骗点你们的钱花,结果呢,盘起的太大,越写越多,反而把自己套进去了,现在就非常后悔,非常后悔,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做人。
第106章 无上国师
原以为自己不会和这些营营扰扰扯上什么关系。可她忘了自己的妻子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若是能够拉拢宣城, 让她在皇帝面前提句好话,能比他们斗上半天都有用。
人人都想搭上这艘顺风舟,所以这些礼物名义上是冠冕堂皇地来安慰宣城, 实际上都是应该来试探宣城的意思来了。
驸马打算如何处理这些礼物?楚嬷嬷问, 如果要是询问公主这个问题的话, 公主多半会一怒之下,让她把东西全扔掉。这些王爷也着实过分了,偏偏在这时候送礼物过来,太子也没有走多久,何必如此迫不及待。
收进公主的私库里吧。舒殿合将名刺放下, 安排道,连去打开那些礼盒, 看看到底是些什么东西的意思都没有。
抬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他们还都是宣城同父异母的哥哥弟弟们,既然送礼上门来了,无论怀着什么样的心思,都得纳下。
另外她一斟酌,道:再挑些东西,作为回礼还回去。价值要相当, 不能厚此薄彼。
楚嬷嬷明白了,这是要表明公主不偏不倚,对谁都一样的态度, 按照驸马的吩咐,收起那些礼盒。
距那日九王在吕蒙面前提起那个世外高人不多时, 九王就把那道人寻来,送进了皇宫。
吕蒙漫不经心地抬眸打量着阶下的道人。
只见他穿着一身破破烂烂宽松肥大的黄色大褂,灰头土脸, 其貌不扬,胡子拉碴,斑白的鬓发凌乱,头上的木冠横插着一道子午簪,胸口用布带经肩斜挂着一方巴掌大的八卦铜镜,镜面清晰透彻,恍若能够瞰视天地。
那道人无视了眼前的帝王,正闭目手指捏诀,若无旁人,嘴里神神叨叨地碎碎念个不停,声音却低的很,无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吕蒙朝站在身侧的九王,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每一卜卦无有不中的仙人?语气漠然,让人无法琢磨他的心思。
正是。九王应道。
吕蒙正容,看起来倒真像那么一回事,仍存着一份怀疑,正想说点什么。
那道人猛地睁开眼睛,瞳孔精光四射,炯炯有神,毫无顾忌地直视着上首的帝王,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面露惊讶,顿身便拜道:贫道参见圣帝!
吕蒙被他的一惊一乍唬了一跳,身子佁然不动,发冠微微抖了一下,眉毛皱起,不威自怒。
九王先他一步脱口呵斥道:哪里来的疯道,敢在御前失仪,好大的胆子!
吕蒙冷哼了一声,既然九王代他说了想说的话,便将想把这道人径直拖下去斩了的念头,暂时收回来。
贫道区区一道人,第一次面圣,不敢藏私,刚刚乍见圣上身上足可翻江倒海的龙气,不免心惊胆战,一时慌乱失措,请圣上宽恕贫道的罪责。那道士不理会帝王会作何感想,坦荡地为自己方才御前失仪请罪。
原来是被自己身上的龙气所惊,吕蒙嗤之以鼻,所谓仙人转世,也不过如此,多半是个骗子,给九王递了一个眼神,让他代自己接下去询问。
九王接洽,轻咳了一声,问道:不知道长如何称呼?道籍在何地?是何方人士?
那道士对他的问题一一作答,恭敬道:贫道道号无尘,四海为观,从来处来,从去处去,无根无凭,来去随缘。
九王闻言略挑了挑眉,质疑地问:本王听说无尘道长是昆仑山上的仙人转世,此言可是真的?
无尘面不改色,神情镇定自若,也不去看旁人,径直解释自己这个说法的来由。
原来是他数年前在山中修行时,忽有一天午后打坐,不觉之间入了梦境。
梦到自己只身进入太虚幻境中,那幻境中有一慈眉善目的仙母,与自己言说,自己是她座下的大弟子。此番投胎转世为人,是因为她的嘱托,下凡来为了渡化愚昧的世人来了。
仙母说完之后,见他朦胧未懂,便拿来一支金桃锤在他头顶轻敲了一下。
他从梦中惊醒过来之后,浑身大汗淋漓,被仙母敲过的地方,更是头疼欲裂。
事后他仔细回想那梦境中仙母的装束发饰,还有坐下莲座,才意识到那便是传说中的西王母。自此之后,他灵台大开,有了卜谜问道的能力,更能够预知未来,于是对梦中西王母的说法深信不疑,开始游历四方,以期用自己的力量,来给世人开蒙解惑。
九王心知,吕蒙定然不信这种虚话,继续盘问道:你有什么本事,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请圣上、大王容贫道起身。无尘求道。
吕蒙允了之后,无尘从地上起身,道:贫道可炭中取栗,油锅拾铜钱,赤身走过刀山火海,而不伤自己毫发。亦可呼风唤雨,凭空生火,令死物复活,更能推测过去未来之事。圣帝尽可一试贫道的本事,贫道愿为圣帝排忧解惑。
当他说到死物复活时,吕蒙的耳朵动了动。
九王觑着他脸上的表情,说道:那道长便先试试怎个凭空生火。
是。无尘说到做到,伸出两指,信手在空中一翻,那手指头竟起了一团小火苗。他的另一手从随身掮带的百宝囊里,掏出一张纸条,往那小火苗上一送,火舌瞬间就吞没了白纸。
那的确是火,但皇帝看了并不是很满意,脸上一点笑意也无。
九王见状,想让他再演示别的法术,吕蒙却发出了声,道:道人你既有令死物复活的能力,那你抬头瞧瞧藻井上的盘龙,朕想看它变成活物,出现在朕的面前。如若做不到,你便是欺君之罪,就地处死。
贫道悉听圣命。无尘临危不惧,一口应承下来,抬头仰望着那威严的盘龙。
龙身占据了整个藻井,模样栩栩如生,龙爪如勾,姿态矫健,似奔腾在云雾波涛之中,双目直瞪着大殿正央。
待瞻仰过后,他不慌不忙的从自己的百宝囊中掏出香炉,符纸等一应做法的器物,一件件有序地置于地上。
三清铃打殿中一响,无尘掀袍盘腿坐在地上,嘴上开始念起符咒来。吕蒙放下眼中的轻蔑,坐正身子,盯着道士,一副拭目以待的模样。
香炉内的香头闪着火光,灰雾冉冉上升,流动至吕蒙跟前,他嗅到了异香,殿中的其余人等也皆是如此。
无尘念了略有半盏茶的功夫,突然手势一变,衣袖交叠,指头直指藻井盘龙,大喝一声:降!
随着这声降,吕蒙徒然睁大眼睛,那盘龙真的动了起来,长身摇摆,金鳞晃动,龙须飘拂,仿佛要朝他扑过来,隐约耳边还能够听到龙吟之声。
他握住把手,指力用透,手背青筋浮起,后背紧贴着龙椅,才使自己不被惊吓的魂飞魄散,犹不相信地问身侧的左淮道:那龙真的动了起来了吗?
禀,皇上,是真的动起来了。左淮擦亮眼睛,战战兢兢,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他又求救似的,看向九王,九王也面带惊恐的点点头,似乎害怕极了。
吕蒙额头冒出冷汗来,连忙让道士停下来。再不停下来,那龙首都要贴到他面前,与他四目相对了。
无尘令吕蒙闭上双目,静心祈拜。
等他让吕蒙再次睁开眼睛时,香炉内的香已经燃尽,空气中的烟雾渐散,吕蒙略抬抬眸,那盘龙已经不动了。
他胸膛一起伏,脸上的慌张收敛起来,瞬间恢复了常色,镇定地道:无尘道长果然名不虚传,朕信你也。
无尘也并不谦虚,收起了自己的法器,朝吕蒙一拱手道:神龙能够被贫道唤醒,并非贫道的功劳。
嗯?吕蒙发出质疑。
这盘龙常年卧居于在圣帝的天顶,聆听圣音,日睹天颜,沾染圣帝身上的天子之气,久而久之便有了灵气,成了神龙。正所谓,万灵以天子为尊,也是圣帝的龙气加持,贫道才能够如此轻易的唤醒神龙,否则神龙决计不会理会贫道这等凡夫俗子。无尘解释道。
吕蒙面色缓和些许,无尘继续吹捧道:贫道虽游历过大江南北,上天入地,与神仙修士为友。今日有幸得见圣帝,才知道得承天命的天子,与凡人有着天壤之别。凡人纵然修炼百年,也不及眼前圣帝龙威灵力之深厚。
吕蒙听着仙人下凡的人如此称赞自己,龙心大悦,将喜色藏起,语气却变得客气道:无尘道长既是昆仑山上下凡的仙人,可知那昆仑山上的西王母,真的有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
他似乎遗忘了将无尘唤进宫来的真正目的,或是认为他所想知道的事情更为重要。
无尘像是早就意料到他会问这样的话一样,游刃有余地答道:自然是有的。
朕想知道如何能得到它?这才是吕蒙真正意图。
九王眼下不正为圣帝炼制仙丹?无尘抬起手臂掐指一算,十拿九稳,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他这话一出,吕蒙立马望向九王,九王也很惊讶,与他父皇询问的目光相撞,微不可察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和他说过这些事。
吕蒙再看道士身上褴褛的衣物,都觉得玄妙了许多
无尘捏诀,一弓身,适时的自荐道:如蒙圣帝不弃,贫道愿意与九王一起,为圣帝寻找仙药。
好好好。吕蒙求之不得,如渴时正好逢人送水来,当即拍案决定封他为无上国师。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其他作者都在抽奖宠粉,不然我们也来一次,抽一个人,给我骗钱?或者抽一个,作者面对面亲手传授人体解剖学?
第107章 巫蛊之术
吕蒙再拿自己想要见到刚逝去的太子的事, 询问于无尘。
无尘几乎不用思索便称可,在大殿内踱步,幽幽念道:古书有云:暖水濯我足, 来剪纸招我魂。生犀不敢烧, 燃之有异香, 沾衣袋,人能与鬼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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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尽欢(GL)——易临安(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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