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说辞一出,不仅冯大夫、王晞,就是大觉寺的和尚和朝云都愣住了。
说陈珞是在帮大觉寺,他却做了个中间人;说他在帮冯大夫,却让他听大觉寺的调查结果。
王晞抿了抿嘴,陡然觉得陈珞也太不会做人了。
他这是谁也不怕,所以不怕把两边人都给得罪了?
尚海却是和陈珞打过交道的,他既然这样说了,他们要是不照着做,他翻了脸,可有得闹腾的。
就是皇上,也会让步!
他不想得罪陈珞,立马赶在冯大夫之前表态:“陈大人,我们大觉寺听您的吩咐?我这就派人去蜀中查证,一定给您一个交待。”
陈珞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冯大夫。
冯大夫不愿意,可他此时在人家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脸色很是难看,道:“希望陈大人能为我做主。我为了寻找凶手,大江南北的已经跑了三十几年了。如今我已经花甲之年,还不知道能有几年好活,临死之前,您就让我去了九泉之下能在我师傅面前挺直腰杆说句‘我没辜负他老人家的教导’不行吗?”
这话说的,既悲凉又痛苦。
王晞还是第一次见她冯爷爷这样低声下气。
她很是不悦。
陈珞却像没有看到似的,好像他之前两次若有所指的微笑都是她的错觉似的,如抖落一身鸡毛蒜皮的麻烦似的轻快地站了起来,拿了一张香方对冯大夫道:“你说朝云制香的手法是你家的传承,那你也应该会制香啰?”
第66章 香味
陈珞问得轻巧,听在冯大夫耳朵里却如惊雷。
他一直摸不清楚陈珞要做什么?
如果仅仅只是让他去给皇上治病,陈珞又是先礼后兵的去药铺请人,又是让金大人囚禁他,可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之后,陈珞好像突然又不着急了,把他丢在了一旁不理不睬,仿佛没这件事似的。
陈珞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
皇上那边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陈珞突然问他会不会制香,他心里不由转了又转,这才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小心又谨慎地道:“这制香的方子是我师母的陪嫁,是她老人家从娘家带过来的,我跟着师傅,主要还是学医术,虽说年轻的时候曾经为了讨妻儿欢喜照着制过几种香料,却都是依葫芦画瓢,没什么心得。不知道陈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哦!”陈珞端起茶盅吹了吹茶水上面的浮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答非所问地扭头对尚海道,“我看朝云师傅你们也别让他乱走了,就好生生地呆在大觉寺,把他擅长的香给我做几件出来瞧瞧。”
又吩咐冯大夫,“你要是会制香,也给我制几种。”
随后叹道,“我这不是还有差事在身上吗?你们不能只管你们自己的恩怨,不管我的生死了!”
朝云听着两眼放光,恨不得仰天长笑。
刚才陈珞怎么说来着。
他是奉了皇上之命来大觉寺看看他做的香是否实至名归的。
老天爷果然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他若是能制出让皇帝也喜欢的香,管他杀了几个人,有没有剽窃别人的传承,和冯大夫有什么恩怨,都统统不是问题,不再是威胁他性命的事了。
朝云激动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神色激动地道:“陈大人,您放心,这件事没有定论之前,我肯定不会乱走的。您想要我制什么香?我这几天就给您做出来?您若是有什么喜欢的香,也可以告诉我。我于制香上颇有天赋,一般的香都难不倒我的。”
冯大夫听着脸色自然不太好看。
他更担心陈珞为了完成皇差庇护朝云,但他这个时候改口,好像又有点不妥。
他嘴角翕翕,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王晞看着心中一急,看了冯高一眼。
偏偏冯高也是满脸的焦虑却又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王晞不由暗中叹气。
这也许就是她祖母常说的“命数”。
她两眼一闭,胆怯般地举了举手,像那突然闯进狼群的小羊般弱弱地道:“陈,陈大人,我会制香。可以吗?”
众人愕然。
冯大夫更是后悔不已。
他就犹豫了这么一会儿,被他护在身后的王晞就跳了出来。
他欠王家的,怕是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冯大夫苦涩地摇了摇头。
陈珞眼中却闪过异采,道:“那就有劳小姐了!帮我用冯老先生手里的香方,把刚才说的什么金香、衙香制出来我看看。”
王晞盈盈曲膝行礼应诺。
朝云眼睛都急红了。
陈珞这是要有备无患吗?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还有一个能和他一样会制香的人吗?
“陈大人!”他疾声道,“您要不要试一试?制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制得好,那更是勤奋、天赋、经验,是一样都不能少的。”
他说完,还瞥了王晞一眼。
好像在说,就她这样娇滴滴的年轻小姑娘,能制出什么好香来?
陈珞摸了摸下巴,出乎王晞意料之外地沉思了片刻,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要不,小姐就在这里帮我制一炉香吧?“
朝云大喜。
王晞却暗暗气得不行。
这个陈珞,到底在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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