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桑荔可不是光顾着吃,她还观察过了,这些小摊贩卖的都是些什么。
她脑子里已经有了赚钱雏形,摊贩们也有卖喝的,但夏季基本就是莲子汤、绿豆汤,冰杨梅这样。
也许,她可以用在奶茶店兼职的经验,研究下怎么在这个世界里做水果捞还有冰激凌。
曲清眠觉得满手食物的样子特别蠢,但面对浓郁的食物香气,终究还是闷声不吭吃起来,吃着吃着没听见她叽叽喳喳说话了,一偏头,就看见她一手支着脸,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小鼻子都皱起来。
一束日光照在脸上,热烈又好看。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又像是陡然被烫到,热意瞬息蒸腾到脸上,飞快别过头,不再看她。
发自内心的笑,那是他上一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
她到底有什么好开心的,他冷冷的想。
吃饱喝足,桑荔很快又找上镇子里的牙人,也就是相当于她那个世界的房产中介。
前后看了几处宅子,桑荔将软磨硬泡发挥到极致,最终用还算满意的价格,敲定了一间相对整洁、还有个小小院落的宅子。
拿到地契,桑荔迎着黄昏的暖光,心里全是对未来生活的期望,满足又欢欣,“小眠,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少年漆黑的眼眸微动,我们,的家……
“你们是新搬来的呀?”
一个微胖、穿着灰棕色麻布襦裙的妇人挽着篮子,正打开右边宅子的门,探头看向站在外面的两人。
姑娘一身素白长裙,袖口和裙摆用杏色丝线绣着小巧的花,清纯里添了几分活泼,而腰间那根雪白的带子,显出盈盈一握的窈窕身段,美好的叫人挪不开眼。
其旁的少年苍白清冷,气质截然不同,容貌……
妇人探究的目光刚对上那双淡漠的眼眸,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退缩的将视线挪开。
桑荔见是邻居,笑着答话,“是,今天刚搬来的。”
说是搬,其实她和小眠除了新买的衣裳,什么家当都没有。
应完话,她看到妇人打开的门里探出来一个脑袋,梳着两个小抓髻,是个大概五六岁的小女孩,怯生生露出一双眼睛打量。
桑荔朝她笑着挥挥手,“你好呀。”
小女孩没吭声,唰的一下把探出一半的脑袋缩回去了。
妇人笑起来,笑声有些抑扬顿挫,声域也比较宽广,“我家这孩子怯懦怕生,别见怪。”
她提着篮子走过来,“你们是姐弟吧?长得都真好,父母呢?”
说着目光直往小院子里钻,这邻居家虽然也不大,可还是比她那狭窄昏暗的宅子好多了。
曲清眠听到姐弟,眉头微皱,也并不是很喜欢这妇人的打量追问,唇线抿直,透出冷漠的距离感。
天边晚霞弥漫,桑荔心里惦记着接下许久未住人的宅子需要打扫,笑着应话,“没有父母,只有我们姐弟两,现在屋中杂乱,等收拾好了,我邀您过来坐坐。”
听到没有父母,妇人有些惊讶,从篮子里抓了一把新鲜带泥土的青菜递过来,“我姓曹,曹英绣,往后大家都是邻居了,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你收拾的扫帚抹布有没有,没有我给你送来。”
说着又抬手指了指另一边大门紧闭的邻居,压着嗓子说道,“那家住着个快三十的独身男子,平日里也不说话,你生得这般好看,可得多当心哟。”
桑荔不喜欢人后置喙,只道了谢,曹英绣又说了好几句,才挎着篮子回去,那个小女孩不知何时又探着头在那看,被妇人一把拽进去,关上了门。
后来桑荔知道,曹英绣是个寡妇,小女孩叫赵翠翠,不到三岁的时候父亲就死了。
进屋前,桑荔看了眼既没有炊烟,也没有动静,就好像没有住人的另一家,没有因为曹英绣的话而带上揣度。
只琢磨着,这左邻右舍的,她往后少不了遇上不懂的事要请教,等宅子收拾好,怎么也得一起邀上门吃顿饭。
桑荔撸起袖子,准备大扫除。
曲清眠也没打算闲着,拿起门后已经生锈的铁锹,开始清理院子里疯长的杂草。
“小眠,你腿刚好,不用干活,坐着休息就好。”桑荔快速擦干净一张木椅子推过来。
也就是他了,别人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一路用伤腿赶路,还能在短短几日内恢复到跟没事人一样。
曲清眠不看她,也不理她,只一铁锹一铁锹铲下去,利落的翻起杂草。
他胸口像塞着团棉花。
她说姐弟两,姐弟?
冰冷的心间莫名透出点酸楚,止不住的往外冒泡。
什么姐弟,谁跟她是姐弟,那股听到时的失望算什么?
她是仇人,他这么告诉自己,一锹一锹更用力。
桑荔见他干活这么有劲,便也不劝了,等到初步做完卫生,天已经黑下来,想彻底收拾好,还得明天继续。
歇息一会,她做了两碗简易拿手的葱油拌面,摆上桌,“小眠,快去洗个手来吃晚饭。”
烛火昏黄,熟悉的面香味勾起很多记忆。
曲清眠沉默的像影子。
他坐下来,拿起筷子看着跟前那碗面。
记忆像是深刻在身体里,他下意识拿起筷子,卷起来吃上一口,味蕾享受挟裹着无数画面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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