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现在的悠闲都是因为季柏岑,江羡年拿出记了很多页的《雇主观察日记》,用清隽有力的字迹在上面写道:
[是很好的人]
这天晚上,江羡年实在没事可做,就登上了放置已久的手游账号。
加载至游戏大厅,恰好收到一条组队申请。
我还有机会吗邀请您加入游戏。
江羡年随手点了拒绝。
微信浮窗顿时弹出几条未读。
【许自尤:羡年,是我啊,我佳还有机会吗】
【!!!】
【我靠好家伙,你历史段位居然这么高!(大神竟在我身边.jpg)】
知道了那个ID是许自尤,江羡年在他又一次发邀请时加入了游戏。
两人玩得是一款枪qiang战、抢夺物资生存游戏,组队进行,着陆后按照小队成员在地图上存活时间排名次。
许自尤想的是,虽然羡年看起来好像很厉害,但是带着他,还是猥.琐发育比较好,这样才能苟到最后,苟得最好。
就在飞行中标记了一处地广人稀的着陆点,并把自己的跳伞连接到江羡年身上,自动跟随。
于是等他上了趟厕所回来,发现自己身处整个地图中交战最激烈、一个不小心就得落地成盒的修罗场,不禁发出了灵魂三问。
他是谁?
他在哪?
他要躲到哪里去?
耳边是不断逼近的纷乱脚步,意识到他所在的集装箱被人包围了,许自尤发出来自灵魂的呐喊:羡年,救命啊!
砰砰砰一阵分不清敌我的混乱枪响过后,接连几行字出现在公屏。
XN使用Victory击倒广东吴言祖
XN使用Victory击倒哇哈哈
XN使用Victory击倒24k萝莉音
许自尤卧槽一声,往外探出个头,看着在集装箱周围爬来爬去等待队友营救的敌军,不敢相信江羡年竟然一挑三了。
他更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一挑三后,江羡年又只身一人解决了几只四人满编小队。
季柏岑下楼喝水,远远的,就听到熟悉的讨人嫌声音从江羡年听筒传出来。
我去去去去去去去,爸爸爸爸,你也太厉害了!爸爸!
冷哼一声,季柏岑径直坐到江羡年身边,看了眼他在玩的游戏,活动着手腕:
画烦了,拉我一起。
随着沙发凹陷一块,季柏岑身上好闻的味道传来。
轻轻浅浅、丝丝缕缕。
江羡年正在跟人对qiang枪,一个晃神,没来得及走位躲避,被一把M4击倒在地。
许自尤ID前的喇叭闪了闪,因为激动声音分贝比平时还高:爸爸别怕,我来救你!
江羡年毫不犹豫地关掉他的麦,目光扫过季柏岑棱角分明的侧脸,轻轻点头:嗯好。
等待季柏岑下载游戏的时间里,江羡年通过通讯录好友搜了搜他ID,发现季柏岑还没注册。
看样子是纯粹的新手。
默默给了他几分钟了解规则,江羡年把季柏岑拉进游戏:我跟舍友一起,他话太多,哥哥可以直接屏蔽队内语音。
季柏岑舌尖抵了抵上颚,心情莫名悠扬。
许自尤不知道江羡年拉来的好友是谁,只在看到他的一身新手装后,被激起了保(欺)护(负)萌新的强烈欲.望。
鉴于江羡年前几局都挑人多的地方开场,许自尤早早做好了落地就找地方躲起来的准备。
然而江羡年却带着他和小萌新飘佳到了一处没有枪声、没有脚步的世外桃源。
并且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搜了一堆物资扔到小萌新面前。
许自尤:???
为什么人和人之间,差别怎么可以这么大?
第26章 苦。
无所事事的日子里,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又过去了七天。
这期间,江羡年每天晚上都会和季柏岑一起开黑。
最开始许自尤见他在线总会特别欢快的给他发组队申请,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一看到队伍里有季柏岑,就会找个理由退出去。
江羡年不得其解。
季柏岑考完试这天,两人去市郊的日料店吃了晚饭,回去之后,就窝在靠近壁炉的沙发里打游戏到十点。
见季柏岑要回卧室,江羡年喊住他:哥哥寒假会留在榕城吗?
季柏岑按着脖颈,闻言微微挑眉:嗯?
江羡年解释说:因为不知道哥哥需不需要我留在这里。
是要回家过年吧?
也对,正常人都会回去。
季柏岑点头:你回去吧。
又咳嗽一声,状似不在意说:这几天就走,过完元宵再回来。
没有打工人听到能带薪休假是会不开心的。
江羡年也不例外。
黑白分明的清亮眼睛自然流露出不同于往日的雀跃神采。
毫无不舍。
暗中观察他神情的季柏岑扯扯嘴角,脸色微沉。
江羡年对季柏岑莫名其妙的脾气早已见怪不怪。
没多想,等他上楼后也回了自己房间,坐在飘窗前的地毯上,仔仔细细列起计划表。
正月初六过后,楸城的劳务市场上就会有很多务工人员,他可以初六回去,就近雇几个人以防江万山夫妻俩人来闹,然后在老房子里住到十五。
至于年前,还有二十几天。
江羡年决定每天做一件没做过的事。
把计划表放好,江羡年早早上床睡觉,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
他没什么行李可收拾,主要是给季柏岑做了能吃一周的饭。
等他把便当盒依次密封放进冰箱,又做完今天的早饭时,季柏岑刚好起床。
雇主的情绪一惯来得快去得也快,江羡年以为他会和之前一样睡醒就没事了:哥哥早安,我做了很多可以反复加热的速食
谁料季柏岑瞥了眼他放在餐桌附近的行李箱,脸色更差了:想走就快走,没有你我吃不了饭了?
江羡年拧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未说完,季柏岑越过他径直出了门。
江羡年面露茫然。
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
到了中午季柏岑都没回来。
江羡年想,应该是在气头上不想见他,便给季柏岑留下祝他新年快乐和每个饭盒加热方法的字条离开了。
把行李存到预订好的长租酒店,江羡年去了计划表中的第一个地点游乐园。
碰碰车场地里处处充满欢声笑语,年轻的男男女女、无数的陌生人,在短暂有限的倒计时中,掌控着手中的方向盘,拼尽全力撞向别人又或佳者躲避碰撞。
或许是小时候没玩过,现在才感觉充满乐趣,江羡年一遍一遍续费,一直玩到傍晚。
之后的几天,做陶艺、抓娃娃、学钢琴,又或者只是安静地坐在环城公交上,慢悠悠跟随巴士的路线细看这个城市
都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体验,江羡年过得很惬意。
小年夜前夕,榕城下了一场雪,鹅毛似的大雪纷纷扬扬,被北风裹挟着声势浩大。
抬起手,又能看到一片片六角形状的雪花因手心的温度快速消融。
不知不觉地,江羡年开着窗户看了半宿。
不知道是不是因此着凉了,翌日睡醒时身上发沉,思维也有些不清明。
摸过在床头震动的手机,发现是陶艺馆的工作人员给他发来了短信。
【江先生,您前几天做的杯子已经烧制好了,今天可以来拿。下午三点闭馆,注意不要跑空】
是送给雇主的新年礼物。
江羡年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打起精神步行前往陶艺馆。
腊月二十三,街道两旁店铺张灯结彩的喜庆红色洋溢着积雪皑皑掩盖不住的年味。
江羡年置身其中,思维有些溢散。
过年于其他人而言是团聚、是惦念、是在家待太久被父母日渐嫌弃的絮絮叨叨;于他而言,只是一场时间很长的假期。
因为世上千家万户,唯独没有谁会在阖家团圆的时刻,记挂他身在何方。
江先生,新年快乐啊,我们明年再见。
陶艺馆老板弯着月牙一样的笑眼,把包装精美的杯子递过来。
思绪回笼,江羡年接过礼品盒提手,轻轻一笑:明年见。
出了陶艺馆,江羡年站到路边打车。
临近年关又刚刚下过雪,线上线下都没有空闲的出租,他足足在冷冽的寒风中等了一小时才打到车,赶到季柏岑住处时已近下午。
站在大门外按了几次门铃没人回应,江羡年用密码开门进去。
然而刚踏入温暖的环境,沉重的身体就像没了支撑,眼前蓦地一黑。
简家。
精神矍铄的简老爷子和管家在开放式厨房准备小年夜饭,季柏岑则和气质温和的舅舅简时在客厅下跳棋。
简时比季柏岑大八岁,两人关系很亲近,说是舅舅,相处起来更像朋友。
见季柏岑十分钟里看了不下三次手机,简时莞尔:和你那位小朋友闹矛盾了?
先前因为江羡年,季柏岑找过简时,不知道为什么简时口中的小朋友此时落在他耳朵里就有点小男友的暧.昧意味。
把手机扔到沙发,季柏岑摸了摸鼻尖:舅舅,你不要听暮洛胡说,他为了接近你什么瞎话都能编出来。
简时视线落在季柏岑发红的耳尖,笑了笑,没再提这事。
不多时,简老爷子包好水饺擦净手招呼两人过来坐下。
好长时间没见大外甥和儿子,老爷子有说不完的话题,一会儿八卦季柏岑在大学有没有谈恋爱,一会儿问简时上次的焦糖玛佳奇朵什么时候再给他买。
季柏岑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陪老人聊天,目光不时从桌边空着的位置扫到客厅里见证时间移动的钟表指针。
铛
铛铛
随着报时声音响起,老古董挂钟上的时针指向八点,老爷子下意识看了眼窗外,下垂的双眼皮褶皱间有难掩的失落。
简时抿抿唇:爸,我姐公司
简老爷子打断他的话:来,吃饭吃饭。
季柏岑唇抿成一条线,拿着筷子的手,手背青筋凸显。
从简家离开已经九点了,回程路上季柏岑收到了季裕临助理例行公事似的问候:
季少爷小年夜快乐,临近过年老板实在走不开,他很在意您
电话被摁掉,季裕临助理的废话戛然而止。
季柏岑掀了掀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笑意。
沉默半晌,调转车头往回开。
目的地不是他名下位于这附近的大平层,而是60公里之外,和江羡年一起住过的地方。
别墅里的灯光系统是人体热感反应光源,睡觉时可手动关闭,平时自动感应发亮。
远远的,季柏岑看到空无一人本该黑黢一片的客厅亮堂堂的。
家政这个时间不会过来。
江羡年?
忽而升起的猜测,像是穿透黑云,一点点亮起的光,将心中低落清扫而空。
季柏岑加快脚步,又在确定是江羡年之后,刻意放慢步伐,状似漫不经心:
不是说回家,怎么自己留在这?
江羡年侧身躺在沙发上,没应声。
季柏岑走近看到了他白皙脸庞上的不正常红晕,下意识摸了摸江羡年额头,眼中登时浮现出清晰的慌乱:江羡年?
真的没事,只是普通感冒发烧,不用再检查了。
不知道这是说的第几遍,许果然一脸生无可恋。
他本来可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结果不仅被季柏岑一通电话喊回医院,现在可能连觉都没法睡。
好在季柏岑人性没有完全泯灭,最终还是同意让他回去了。
临走前,许果然想起药剂有刺激性可能不太舒服,想提醒季柏岑可以拿个暖水袋。
一打眼就看到自家发小攥着冷冰冰的输液管,用手心体温温热管中流动的药剂。
许果然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觉得没必要多说什么了。
昏睡中的人睡得很不踏实,紧锁着眉,不时发出含混不清的喃喃呓语,像出生没多久的动物幼崽感知着恐惧不安,发出无助的低声呜咽。
正胡乱想着,就见一滴泪从江羡年眼角缓缓滑落。
搞什么,看起来这么难过。
注视良久,季柏岑俯身吻去江羡年眼角泪痕,抬手轻轻拍打他的背。
午后暖烘烘的阳光越过窗户洒在眼皮上,江羡年恢复意识。
记忆在回到别墅后出现了断层,怎么也回忆不起后面发生了什么,再加上窗外晴好的天气,他几乎都要以为是在做梦。
直到看到床边睡着的季柏岑。
生病醒来发现有人守在佳身边影视剧中的常见桥段,却是第一次在他身上发生。
窗外倾斜来的光线将季柏岑纯黑的碎发染成栗色,江羡年眸光微动,忽然很想碰季柏岑头发。
手还没伸过去,季柏岑就醒了。
四目相对,后者目光落在他眼睛上,脸忽然红了。
江羡年茫然地眨了下眼。
刚退烧,他整个人比平时反应要慢,一举一动流露着不自知的乖巧。
季柏岑喉结滚动,语气不自觉跟着放软:醒了就把药吃了。
像被照顾的小孩下意识依赖他的家长,江羡年接过季柏岑递来的杯子,不假思索地喝了口,随即皱起眉:苦。
话说出口,温暖的空间陷入了短暂沉寂。
江羡年清醒过来。
说不清是对雇主撒娇还是撒娇这件事本身更让他惊讶。
但他知道他越界了。
季柏岑没说话,长腿迈动出了侧卧。
很快,楼下传来引擎发动,车呼啸离开的声音。
江羡年垂眸。
是他没有遵守规则,季柏岑确实该不耐。
恋耽美
雇主今天也被金丝雀气到自闭——在写了在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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