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道友好眼力。铸师看见厌日,兴奋盖过了恐惧,只要将残片放入阵中炼化,再引地气火精锻入刀中,辅以更高温度的赤阳火稳固刀身
他摩拳擦掌喋喋不休,殷思只懂个皮毛,况且他要的是引暮石又不是刀,他蹲下去伸手探向裂谷上方,一阵奇特的引力让他手臂一沉,绕在指尖的剑芒悄然散开。
这里还有一道禁制,可以禁锢灵力限制行动,和熔炉上的结界绑在一起。铸师给他解释,不解开禁制,就算你用机关偃术下去,也不可能打开熔炉的结界拿到厌日刀,如果在上面强行破开结界,禁制也不受影响,还会马上引发地气变动,周围数十里都将山崩地裂,刀也会落入岩浆深埋,而入侵者无法动用灵力,就不能下去捞,这些都是我设计的,如何?
殷思不耐道:那就解开。
铸师打了个哆嗦,赶紧点头:明白,我这就动手。
铸师在空中画了个阵,裂谷上空泛起一层细微的水波,他率先跃了下去,踏着几个卸力的阵图降到石台上。
殷思正要跟下,多年来对危机的感应让他先一步横挪数步,紧接着原地就轰来一团黑气,地面霎时腐溃成发黏的溶液。
殷思,你真会演啊,我早该想到是你串通叶云舟。一道黑雾飘在殷思来时的路上,隐约露出模糊的五官正因为愤怒而不断扭转,这声音回荡在地形复杂的山洞内,余音久久不绝。
殷思并不答话,直接抽剑刺向残魂,同时捏碎木盒,把残片收进怀中,残魂自知不是殷思的对手,黑雾从中分开四散,直奔裂谷。
可还未等他下去,一排剑影在裂谷两侧拔地而起,不同于扶星真人保守留情的剑阵风格,这道冷酷至极的剑影刹那间搅碎一道黑烟,碎石灰土扑簌簌的掉下来,洞穴内一阵摇晃。
殷思,你知道慕临江在春华宴上干了什么吗?揭露潜伏的鬼修,提供情报联合门派清剿永夜宫,是有目共睹的正道之人,而你是一个满身血债的杀手,寂宵宫岂有你的容身之地。残魂匆促召回灵力分身嘲笑道,别再挣扎了,慕临江早晚会是第二个殷岁。
殷思握剑的手一紧,剑刃绽开寒光,冲上前去和残魂战在一处,残魂只是闪躲从不硬接,刻薄地讥讽他试图让他分心,转眼间山洞已满是碎石泥沼。
裂谷下的铸师看见突来的这出黑吃黑,为免波及自己,果断地将禁制重新布了回去。
殷思见状飞身而起,长剑背在身后,无数剑芒如惊涛骇浪般劈头压了下来,没有一处死角,残魂正被逼得狼狈奔逃,抬头一瞟,殷思眼中蕴藏的浓重杀机险险将他钉在当场,这是由外而内的纯粹寒意,是在尸山血海中淬炼的死气,没有人不畏惧死亡。
殷思!你只是条有主人就听话的狗,你知道景玉滨怎么死的?他舍命让霍风霖逃了,霍风霖甚至不稀罕看他一眼!你跟他一样,慕临江才不会在乎你!残魂嘶声高喊,黑雾猛地膨胀,斗篷一般迎向剑芒,铺天盖地的黑暗将殷思笼罩在内。
殷思握拳的左手因强忍恨怒而轻轻发抖,剑芒和黑雾在幽暗中互相消磨吞噬,他闭了闭眼,察觉后方袭来的响动,回身一掌轰去,竟赫然对上一张披头散发惨白的脸,脸上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流血的轨迹还清晰可见。
他没有半分迟疑地让掌劲十成十拍在尸体身上,触手冰冷僵硬,轻而易举的震碎骨骼,殷思这时才察觉不对,这不是一具普通的尸体。
残魂从尸体背后探出头来,笑容在模糊的五官上越发阴森:这是殷岁,你的上司,主人,养父你认不出了吗?
殷思瞳孔一收,一股突如其来的空茫和坠落感让他松了手,残魂的声音环绕在耳边,仿佛凛冬时钻进窗棂的刺骨寒风。
来做我的剑吧,什么都不用想。残魂轻声蛊惑,我永远不会抛弃你。
黑雾散去,剑在殷思慢慢放松的手中滑落,他的手臂上飘起一丝特别的术法气息,慕临江留给他的防御印记彻底消褪,残魂聚回自己的身影,比原先透明了许多,好像随时都会烟消云散似的。
把残片交给我。残魂对殷思命令道。
殷思的眼神失了焦距,却只是站在原地,并无动作,残魂心生暗火,他确定了殷思这回真被他控制,但眼下也不是为了驱使殷思浪费精力的时机,便转而来到裂谷边游说下方的铸师。
把禁制打开,没有残片,你也炼不成厌日刀。残魂尽量和颜悦色,他现在是由灵力支撑的魂体,禁制对他影响更大。
铸师没接触过鬼修,摇头喊道:你把残片扔下来,厌日刀完成给你就是。
残魂一阵气结,他想要的是引暮石,又不是刀,真让神器现世引来各方觊觎,再想分离就难了。
殷思,跳下去。残魂回头命令,黑雾聚出手来,按住殷思的肩膀灌入阴冷彻骨的灵力,看准位置,别试图在岩浆里游泳,杀了铸师,把刀带来给我。
殷思生硬地转身迈出一步,站在裂谷边缘。
殷思感觉自己忘了什么,是那种会在脑中无数次闪过,但就是抓不到尾巴的记忆,就算掏空了脑袋也还是连忘了什么都不知道,令人越想越沉闷。
他记得自己要去向楼主汇报任务,就暂时放下了这个无解的疑问,经过三更楼的长廊走进大殿,殷岁正靠在王座上小憩。
能得到殷姓的杀手少之又少,如今时局混乱,反而造就英雄,殷思已经不再是楼主唯一看重的杀手。
正道邪派都卷入杀手组织一样的灰色当中,邪派明目张胆雇凶杀人,正道隐姓埋名雇凶杀人,殷思不觉得杀手这个职业有什么不光彩的,他只是作为剑,真正的恶意来自于不择手段的雇主,杀手只为报酬工作,简单纯粹,永远不带偏颇的私人感情,但恶意却能滋生的千奇百怪。
殷思在王座的台阶前规矩地行礼,这次屈膝时险险摔倒,他的腿受了些伤,还不便活动,如果把左腿也放下或许会好点,但他始终认为单膝下跪算是礼,双膝下跪就是卑了,他强撑着汇报完毕,殷岁懒洋洋地挥了下手,让他下去。
殷思点头起身,有那么一瞬间暗想殷岁就像话本里的皇帝,却吝啬一句平身,以剑拄地走出几步,殷岁又叫住了他。
我听说这次的目标带着孩子回家。殷岁探究地问,你确定把所有在场的人都除掉了吗?
是。殷思低头答道。
其实并没有,那孩子才三岁,什么都不懂,也不在任务目标范围之内。
小孩发现了他躲在厨房包扎伤口,天真地从荷包里拿出块糖递给他,说甜就不疼了。
殷思愣在那里,他只是一柄剑,恶意不来自于他,善意也不该赠与他,这才是毫无偏颇的杀手。
他最终打晕了那个小孩,连夜送到两个州城之外的执法堂门口,几乎落荒而逃。
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殷岁似有所指,有个加急的单子,目标是绝命谷的谷主,你伤势如何?如果不能接,我可以另派他人。
属下无碍。殷思闭了下眼,属下明日就动身。
内心动摇的杀手就像在战场磨损的剑,剑会断掉,人则断的更容易。
殷思感觉自己忘了什么,甚至这种遗忘的感觉都似曾相识,他倒在潮湿的山洞里,胸口的伤混着毒止不住血。
他确信有人出卖了他的行踪,如果是绝命谷的人报仇,他毫无怨言,但这是明晃晃的针对他而来的恶意,是杀手每天擦肩而过的东西,是与他无冤无仇的人出卖了他。
殷思又想起那孩子送给他的糖,他抬了下手,从乾坤袋里拿出来,不太清醒地想到底是这颗糖模糊了杀手的界限,为他招来祸患,还是他从不算一个合格的杀手,竟然会鬼迷心窍的收了下来。
下一刻,指尖的糖就被薄如柳叶的小刀击飞出去。
殷思就算将近昏迷,也能凭本能提剑杀人,绝命谷的少谷主差点命绝于此,三柄带毒的小刀都扎在殷思身上,殷思的剑还是架在了少谷主咽喉前。
杀了我。少谷主绝望地说。
是谁出卖我?殷思嘴角的血已经泛黑,眼神却依然冷厉,剑稳的没有丝毫颤抖。
连少谷主都不禁对殷思萌生敬佩,他的毒足以让每寸经脉骨骼都如刀砍斧劈,只中一刀就能瓦解人的意志,可殷思中了三刀。
你绝对猜不到。少谷主讽刺地笑,告知我你位置的人,正是你的主人殷岁。
殷思怔了一下,放开了少谷主,也没像他想的那样声嘶力竭难以置信地质问。
你不杀我?少谷主强压心跳道,你做不成殷岁的狗了,不如跟着我吧,为我暗中铲除阻碍,你杀了老头子,其实我还得感谢你,否则人心不齐,再过一百年我也当不上谷主。
趁我还没动手,滚。殷思靠在山洞冰凉的墙上,三更楼副楼主的忠诚到此为止,也不打算再献给谁。
如果他还是殷岁的下属,为了保护楼主,或者完成任务,就算死也无妨,他可以将自己当成冰冷的剑,但不代表他能任由别人折断丢弃。
他从来不是谁的剑,谁的狗,谁的奴隶。
殷思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好像他每一次的想起和选择都有迹可循,但他很快被周围的哄笑吵回了神,右腿传来钻心的痛楚,胫骨断了,刺破皮肉白森森地露着。
这里是钓场的擂台,他不知道周围躺了一地的对手是死是活,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衣衫褴褛,露出新旧层叠的伤痕。
他隐隐约约听见四面八方的观众席位上传来的说话声,有人说他终于撑不住了,就这么死了太可惜,现在的货一批不如一批;有人说就看不上他这不服的模样,一个奴隶自视甚高,不知死活;还有更多污言秽语压上他的脊梁,想让他低下头去扔掉尊严。
殷思呛咳几声,握紧拳头擦去嘴角猩红,在满场嘘声中一寸寸撑起身体,他额上爆起青筋,双眼盛满恨意,几次又跌回地上。
唉,看来不行了。有人给他判了死刑。
赶快让人救他啊,我看中他了,我要买他!一个男人突然站起来吼。
只见殷思满手鲜血,拖着一条腿站了起来,气空力尽也强撑着不肯倒下。
不对,哪里不对。
那种忘了什么的感觉越发强烈,殷思想不起来,他头痛欲裂,有种直觉告诉他,这里应该有一个人。
到底是谁?
擂台的贵宾席离的最近,只要出钱,无论是指定对手还是挑选兵器法宝花样都可以,很少有坐在视野优越的贵宾席还不定制一场武斗的贵宾。
殷思迷茫地望向贵宾席,那里确实有一个特别的人,是一团黑烟凝成的人形,这个人连续来了七次,每次都只是看着,什么都不做。
他的眼睛被汗水刺的酸疼,但仍清晰的看见了,那人的笑不是戏弄和轻蔑,或者高高在上的审视,而是赏识和敬意。
周围像裹入湖水般安静下来,殷思定定地望着他,看见黑雾站了起来,气定神闲地问:跟我走吗?
如何称呼?殷思哑声道。
黑雾说了一个名字,殷思不知为何,下意识的在心中反驳。
不对,不是这个,什么都对,但不是这个名字。
殷思捂住了头,有个念头在脑海里叫嚣,他想不起来,黑雾抬手一掌轰碎了擂台的结界。
殷思惊诧抬头,只见惊天浪涛无端掀起,曾自诩高贵的观众像热锅上的蚂蚁,慌不择路丑态百出,瞬间就被呼啸的海水卷入其中,巨浪仿佛所向披靡的龙,黑雾踏在浪尖,缓缓落向唯一没被淹没的空地。
淅淅沥沥的水珠从空中飞溅过来,下了场雨似的,殷思的头发沾在脸上,看着走近的黑雾对他伸手。
黑雾说:随我离开,为我效命。
殷思站在裂谷旁边,在残魂再三的命令下,缓缓挪动了左腿。
殷思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他被淋的透心凉,本想去搭黑雾的手,但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封印的记忆就在这时猝然敞开了门。
确实不对,他那个时候没有这么冷,有人给他施了御风诀。
那人说的也不是为我效命。
殷思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应该在这里的人是慕临江,气定神闲地说出寂宵宫宫主的慕临江。
他的眼神清明起来的一刻,黑雾终于无所遁形,另一个熟悉的人取代了黑雾,将记忆拉回正轨。
慕临江眼前遮着布条,长发梳理的很精致,衣着华贵曳地,但没有半分傲慢,伸手递给他一粒丹药:随我离开,你伤的太重,出去以后我帮你联系大夫。
殷思清楚记起了自己的回答,下意识地问:你想让我做你的奴隶吗?
怎么可能。慕临江厌恶地冷哼,气势锋芒毕露,直率地提出条件,我决定剿灭钓场,你身手很好,来寂宵宫当我的剑卫吧,每五日休沐,不强制点卯,月俸你希望多少?我也简单调查过你的背景,离开这里之后养好伤势,你尽可以去报仇。
当时的殷思在他一连串的保证下有点发懵,接过丹药,忽然觉得它和那颗他没机会吃下的糖一样重。
殷思低了下头,鬼使神差地说:好。
残魂盯着殷思迈出去的左腿,阴沉的笑声回荡在山洞之内,他忍不住得意道:殷思,你演的再像,还不是一样落入我的掌中,不过这样也好,慕临江肯定不知道你真的被我控制,等我放你去见他,让你亲手了结你的前主人怎么样?
殷思充耳不闻,一条腿已经悬空,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栽倒,掉进裂谷。
残魂停住笑声,刚刚小心地向下一望,却见千钧一发之际,殷思骤然在半空拧身,右手扣住崖边吊在了山壁上,残片从衣襟里滑了出来,他眼疾手快抓了回来,没让残片掉进岩浆。
你的术法,也不过如此。殷思凉飕飕地讽刺,禁制的引力让他的右手像拽住十个人那么重,几乎快要抓不住裂谷边缘,这个高度就算能跳到石台上,恐怕也会摔断骨头。
残魂勃然大怒,扭曲的黑雾陡然俯下身,他不敢越过边缘,按住殷思的手指想把他拉上来,殷思却直接用力将残片扎进了山壁。
把残片扔上来!不然我就强攻结界,让方圆数十里的所有生灵都给你陪葬!残魂气急败坏地威胁。
来不及。殷思理智地说,宫主会杀你。
殷思,我本来不屑这种方式。残魂一点点冷静,黑雾的右手并起双指,凝实压薄,变成锋利的刀片,狠狠扎进殷思泛白的指甲缝里,拧了半圈,撬下半片血淋淋的指甲,把残片给我,否则我就废了你这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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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就我不怕反派[穿书]——魔王西蒙(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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