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予灯听到少女的清甜嗓音,神色未变地垂眸冷道:“这里用笔的就两桌,那么,你还蠢得看不出他们为何要诓你吗。”
“...”
符箐瑶反应过来,咬牙道:“哦,我晓得了,其实就是他们扔的,转头赖你对不对。”
果然,她回头一看,那三个书生老早逃光,显然是怕被个打扮华丽的富家女儿发火怪罪。
符箐瑶挪了挪步子,低下头摸索小手指,她先前气势汹汹地进来,怪错了人真是不好意思。
她绕到李予灯旁边,轻声道:“对不起,我刚刚以为是你扔的。”
“嗯。”
李予灯没在意,他翻了书册的下一页。
可是等过了阵子,他余光瞥见小姑娘不但没走,还坐在他的桌边,忍不住出声提醒,“你挡我的光了。”
言下之意,你该走了。
符箐瑶听得很明白,屁股从椅座上弹了起来,“噢,那我马上换一边!”
“...”
李予灯懒得再理,更不想浪费时间,他低下头认真默背,手上这本古籍明早就要还给老师,今天之内必须看完。
在这里晚上能省灯油钱,还能将两顿并做一顿,是个很适合的场所。
书生在忙着背,符箐瑶就双手托腮坐在他对过瞧。
她不懂自己为何会坐下,大概是歉疚怪错了人,想找机会弥补,同时为了等碧棋,她也没旁的地方可以走。
因为天气冷,这种小店家不舍得烧炭,所以哪怕符箐瑶继续披着狐裘也没有哪里奇怪,偶尔会有客人多看两眼,毕竟上好的料子素日里是连见都不见不着的。
符箐瑶坐了半晌开始无聊,“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李予灯听见了装没听见,不想理这个莫名其妙的陌生姑娘。
符箐瑶也不恼,“你不告诉我,我就喊你俏书生了啊。”
在她眼里,这位书生的确长得还算不错,她只是形容,不觉得自己哪里轻浮,要不是怕小皇叔揍她,她小时候都是偷偷喊符栾美人小皇叔的。
李予灯却是皱眉扬起头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俏书生,你是哪儿来的?”
“俏书生,你现在看的是哪本,给我看看呗。”
“俏书生,你点的什么菜啊,我看半天都没上菜,你不会要坐到晚上只吃一顿吧。”
“俏——”
李予灯忍不住了,“我叫,李予灯。”
符箐瑶点了点头,乖巧道:“好的,鲤鱼灯,那我明白你为何不想说你的名字了,放心,我不会笑你。”
李予灯向来脾气不好,但他总不能随手将个女子扔出去,他抿了会儿唇,开口道:“你到底留在这里想做甚么。”
符箐瑶坦白,“我要找机会弥补你呀。”
“我不需要。”
“那可不行,我堂堂公——,公平无私的人,是绝不会欠人情的!”
李予灯翻了个白眼,他真是没见过那么烦的人,话都听不懂,谁以后娶了她得多倒霉。
两人对话间,桌子上的菜好不容易上来,这让差点说漏嘴的符箐瑶松了口气。
她看着第一碗是青菜,料想肉在后头,没想到第二碗是白粥。
这个书生也太穷了吧...
符箐瑶瞬间想到了弥补的办法,立刻喊来小二,从腰封里拿出一锭大银子,“我要五两牛肉,鸡鸭鹅虾肉都上一遍,一炷香内送到,剩下的都可以赏给你。”
小二咬着银子,边走边笑:“是,是,谢谢大贵人!”
不多会儿,李予灯就看着符箐瑶将新上的红肉全推到他面前,“你什么意思。”
“我给你点的,就当今天认错人给你的赔礼。”
李予灯不明白富家子弟和千金都是怎么想的,他想的是快点赶她走,“我吃完,是不是就两清,你是不是就不坐这里。”
“...嗯,对。”说的谁稀罕陪他似的。
“好。”
符箐瑶撑着下颌,盯着李予灯吃东西,发现他吃东西很细巧,然后也会挑食,比如不吃牛肉里的萝卜,她也不爱吃,他好像还不爱吃鸭肉,她也不爱吃诶!
李予灯随便挑了几道方便吃的菜吃完,开始赶人:“你还不走。”
李予灯的话打断了符箐瑶的思绪,她撇撇嘴,这个书生脾气真的好差,要是真能考上殿试,她父皇肯定会被气到的。
好罢,走就走吧,她也不欠鲤鱼灯什么了。
符箐瑶起身走到楼梯口,刚准备下楼,擦肩而过了个气势汹汹的男子,直奔着窗口的书生。
鬼使神差,她停下了脚步,回头偷偷看。
那人声音洪亮,语气不善,“李予灯,你果然躲在这儿,怎么,咱们书院里的诗词切磋比赛你怕了?!”
李予灯喝了口茶,今天实在有点烦躁,刚走了个麻烦,又来了个。
他淡淡开口,“不是,是你们太不入流。”
听到这,躲在门口的小姑娘心里安慰道,原来,俏书生说话对谁都是如此,不是只对她不耐烦啊。
“我们院里都快输了,你不是我二院的吗,你确定不跟我走?”
“石飞章,我记得此事老师说了纯属自愿,而我已然拒绝过。”
石飞章生气道:“李予灯,你在书院真是活该没人理,平常就巴着两个富家子弟,跟他们养的小倌似的,以为就定能出人头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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