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昀有心想要捧他,见惹了他不高兴,便赔笑道:抱歉,我这人就是话多,谢院士不想说,我保证不再问就是了。
一顿饭终于吃完。
谢从心坐在椅子上等着他开口,冯昀却冲他一笑,说要去睡个午觉,叫孔明辉给谢从心和裴泽也安排个房间,休息完了再谈正事。
谢从心蹙眉,面露不耐。
冯昀却并不在这件事上迁就他,叹息道:年纪大了啊,不睡一会挺不住,谢院士见谅。
而后由西装大汉们推着轮椅,施施然走了
董事长每天中午都要睡两个小时,孔明辉歉意道,雷打不动的习惯,麻烦二位再等等。
谢从心刺道:看来冯董已经瘸习惯了,也不在乎多瘸上几天。
孔明辉不接茬,只笑了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董事长耐性好,最明白这个道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不急只怕冷的都吃不到,孔明辉送他们到房间后离开。
医生办公室改造成的休息室,办公桌已经撤走了,改放了一张床,铺着雪白的十二支棉床单被套。
窗户没有窗帘,磨砂玻璃,看不清外面的景象,裴泽过去试了试,是锁死的。
谢从心走到书柜旁,随手拿了本《Braunwald心脏病学》下来翻了两页,问:有摄像头吗?
没有。裴泽进来时就已经看过,这个房间很干净,什么都没装。
谢从心把书塞回去,又走到床头,从亚克力的架子里拿起一盒东西,笑了一声:准备得这么齐全,看来是打算请我长住了。
裴泽回头看了一眼,谢从心手里拿的是一盒安全套。
他视力好,几步开外扫过那个亚克力的架子,就看到里头还放了不少东西,长条形的塑料瓶,粉红色包装,竟然还是草莓味的
我不喜欢这个味道,谢从心拿起那瓶子看了一眼后面的英文成分表,语气平静如同在评论今天天气不大好,太甜了。
裴泽:所以是用过吗?
窗户能打开吗?谢从心弯腰把瓶子和盒子都放回去,走到裴泽身旁,我需要判断地形。
他总有这样的能力,话题切换毫不生硬,裴泽点了点头,伸手在他的卫衣抽绳金属栓头上方一按,里头滚出一颗细小的钻石来。
来源于袁家兄弟母亲的结婚钻戒,袁茗夏倾情赞助。
十分钟。裴泽说。
谢从心便靠在窗边等他,裴泽以钻头顶在玻璃与金属框的边缘,指尖微一用力,就碰出了一道细小的裂痕来
谢从心兀自欣赏了一会他认真专注的侧脸,突然问道:裴队长有父母吗?
裴泽顿了顿,回头看他,点了一下头。
谁没有父母呢?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谢从心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点蠢,于是改口道:还在世吗?
不在了。裴泽重新动作,钻石沿着金属框横向推过,切口不算平整,但没有发出大的声音。
谢从心猜到了会是这个答案,并不惊讶。
有人说天性注定,但家庭环境对孩子的成长无疑影响重大,如果父母健在,或者哪怕只有其中一位还在,裴泽大抵都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性格。
见过吗?谢从心又问。
这个问题也很奇怪,世上没有见过自己父母的人怕是千里不足一,但裴泽很快理解了,答道:见过母亲。
那么父亲就是在出生前就去世了,谢从心歪头靠在墙上,不确定还要不要问下去。
他自己缄口不言,不想被别人探知私事,裴泽这么冷清的人想来也不会愿意。
我五岁的时候她去世了,裴泽却自己接了下去,吸|毒过量。
谢从心微微一怔。
他侧目看过去,裴泽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玻璃上已经割出了一个十公分宽的正方形框架,每一次用力都必须无比小心,否则随时可能坠落。
谢从心笑了笑:裴队长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裴泽在裂痕底部快速一碰,接住了朝内翻落的玻璃片,同时回眸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反驳。
天光从那四方形的孔洞中照进来,打在他半张侧脸上,谢从心抬头与他对视,一时有些恍惚。
这一刻裴泽的目光,与袁茗夏定格下的那一瞬间开始重叠,深瞳中似有难以描写的温柔,却又像什么也没有。
你要说他冷漠,他确实很冷漠。
不苟言笑,不善言辞,也不表露情绪,你说十句,他只能接上一句,你做十件事,他也只回应你一件。
但你要说他体贴,有时候又确实体贴。
他有责任感,能给予的关心便给予,也包容你偶尔心血来潮的任性。你不想说的事他不会多问,你要做的事情他会支持,哪怕你可能犯错,他也愿意陪你赌命。
冯昀提到了谢霖,那些话无论是谁来听,都会对他的身世和身体里的抗体来源有所猜测。
但裴泽一个字也没有问,却反过来提了自己的事,草草一句话里的意思,有些难以体会,又有些意味深长。
裴泽将玻璃片放在桌上,朝外迅速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其他危险,才让开位置,道:殷商应该在附近。
谢从心迅速收敛心神点了点头,站到他刚才的位置上朝外看去,视野不算大,但足够判断他们身处十层以上的高度,医院大楼是折角形状的建筑物,化验中心应该在东南九十度的主楼延伸段上,需要下到六楼才能从天桥过去。
送我去对面,谢从心摸了一把耳朵,从耳窝缝隙里摸出一颗细小的绿丸,要给他们发信号吗?
到了再发,裴泽从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拆了两截电池下来,装进口袋,现在走?
谢从心便将绿丸重新塞回耳窝间,果断道:走。
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哪来的时间悲春伤秋。
冯昀拖延着不肯讲,那么他们就亲自去,而且要速战速决。
拿到疫苗离开郑|州,是此行的唯一目的。
第58章 冒险
长条走廊的尽头有摄像头, 还有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巡逻, 见他们出来, 立刻迎上来问:两位有什么事?
谢从心落后裴泽半步,微微一笑:没什么大事,想请两位帮个小忙。
话音未落, 裴泽身型骤动,上前扣住那人手腕,以惊雷之势手刀击上后颈!
他是什么力道?那人当即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另一人大喝一声拔|枪,裴泽动作比他更快, 在他扣下扳机之前横扫踢在他小腿上, 又把他双手后制按倒在地,彻底制服后夺枪反身,对着十几步开外的摄像头一发点射, 子弹穿透镜面卡入了内部零件
与此同时, 医院监控室里的其中一个画面糊了。
嘹亮的警报声响彻医院时,冯昀正在化验中心二楼的无菌室里,准备接种病毒原液。
戴着口罩的医生停了下来,询问地看向冯昀, 冯昀笑了一声,没事, 继续吧。
医生犹豫道:原液注射后病毒促进身体细胞再生,完全复建双腿需要两个小时左右时间,但不能超过三小时, 否则大脑神经会有被破坏的危险
这话冯昀已经听了无数遍,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做你的事,不用管其他。
医生无法,细小的针尖分两次扎入左右腿的血管中,浅黄色的液体缓慢推入。
他有些紧张,年过六十,从医生涯里看了无数病人,自认算不上妙手回春,但尽心尽力,凶险的手术里也算是救回来不少人命,却从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一样,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里没底。
病毒毒性如此凶猛,抗体携带对象却只有那么一个,且不说抗体能不能成功转移,就说大量输血可能引发的并发症,就已经足够危险
许医生,冯昀对玻璃外站着的孔明辉比了个手势,平静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成不了,是么?
许医生叹了口气,替他放下裤腿,也实话实说,是,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
哪有什么事没有风险呢?冯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再说我早几年干过的那些事,可比这一件危险多了。
他在中南地区叱咤了这许多年,风里来雨里去,黑道上干架,白道上周旋,哪一件不是担着命在做?
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死里逃生的次数多了,对死亡早已没多少惧怕。比起命,他看重的却是尊严一项,与其下半辈子也一直在轮椅上坐着,上个厕所都要人抱,不如赌这一把,成了就潇洒活着,输了就一颗子弹拉倒。
那也该让其他人先试试,许医生不赞同道,哪有直接用到你身上的道理?
冯昀轻笑了一声,他们那种聪明人,我这小地方困不住的,你看谢霖,明辉这么严防死守,还不是让他逃了?
许医生摇了摇头,你太心急了。
冯昀看着玻璃外的孔明辉带着一队人走了,胸腔中缓缓吐了一口气出来,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我怎么能不急,无论我开出什么条件,他都不会留下来的。
许医生道:那怎么不干脆用点药?你那么多人,他们反抗不了
冯昀笑笑:用药这种手段太下三滥了,我要是做了,传出去恐怕要被笑话。
许医生面上不说,内心却不以为然,别说消息根本传不出去,就说那些人就算知道了,又有谁有胆子敢笑你,还不就是道貌岸然地做做样子?
冯昀又道: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好歹是要他的命,总要给他一个机会反抗,我做不来强盗的事。
所以给了他反抗的机会就不强盗了吗?
许医生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实在不适合跟一个黑she会老大谈所谓的规矩,于是叹了口气,选择闭嘴。
冯昀不需要他的劝解,更何况原液进入身体,已是箭在弦上,没有退路了。
谢从心和裴泽抵达六楼。
天桥上没有人,康庄得一目了然,顺利到这种程度,显然是有陷阱,就差再铺一条红地毯,两侧夹道欢迎。
两人贴在天桥入口的柱子后,裴泽分出五颗子弹,装入谢从心的弹匣。
面前刀山火海,裴泽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下颚冷峻的线条绷得笔直,或多或少添了一点战前的肃然。
裴队长。谢从心突然叫他。
嗯。裴泽将枪放回他手里,低头看他。
谢从心举枪瞄准对面墙上的医院平层地图试了试,裴泽已经替他上了膛,只要扣下扳机就会射|出不可回头的子弹。
正如他们眼下的境地,一触即发,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
到了嘴边的话却说不出来。
谢从心不得不承认,他在这一刻,心底是有一些退缩的。
对方或有百人,他只有裴泽,仰仗的也不过是冯昀不会真的伤他。
他在决定深入郑|州时并没有想那么多,说起来他这个人也算不上怜悯慈悲,骨子里多少也流着冰冷的血脉。
他在一定程度上是认可陈海的话的,要想做成什么,怎么可能没有牺牲?
人类在天灾面前探寻自救的道路,注定荆棘满地,鲜血灌筑,包括已经牺牲的实验者,以及留在了邓州的周安,都是整个种群为了生存下去的必然付出。
甚至裴泽,他肩负的使命使他必须无谓,因而谢从心可以轻易地要求他陪同自己赴险,哪怕明知他很有可能在此负伤,很有可能因自己死亡
但正如他同沈雯说过的,他没有轻视任何一个人,却也没有办法重视每一个人。
哪怕他明白生命的意义并非简单的加减法,并不能单纯以数量多少决定分量。
裴泽还在看他。
没什么,谢从心收枪,对他笑了笑,走吧。
第59章 游击
化验中心一共六楼, 底楼有大门通向外面, 除开局部, 每层楼的房屋结构大体一致。
六楼安静得有些过分了,裴泽抵在墙后,确认了走廊上的安全后, 射穿了尽头的摄像头。
谢从心探头大致扫了一眼,这一层都是办公场所,没有设置实验室,疫苗不会在这里。
Pcr,微生物实验室, 谢从心说, 或者血液免疫体|液,都有可能。
裴泽点了一下头,术业专攻, 这是谢从心的领域, 他不擅长,但论潜伏作战,就算是二比一百,也尚有一战之力。
去电梯。裴泽说。
谢从心短暂一顿, 以他的常识,这种时候必然是走楼梯间保留前后退路。
但这停顿不到半秒, 他没有多问,跟上了裴泽。
他不能保证裴泽的生命安全,那么至少要回应以无条件的信任。
一共三部电梯, 其余两部都在一楼,唯一上行了的一部电梯停在二楼,裴泽看了一眼,道:在二楼。
谢从心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冯昀的腿不方便,轮椅只能走电梯
所谓午睡当然是假的,冯昀要这两个小时是为了什么?
裴泽按下三部电梯的下行键,牵引绳运作发出上升的声音,他没有等在原地,而是拉着谢从心进了最近的一间办公室,示意谢从心在身后躲好。
他自己则靠在门旁,静待电梯上行,谢从心屏着呼吸,直到叮得一声轻响,第一部 电梯到站。
却不是到了六楼,裴泽看了一眼数字,道:四楼,走。
是有人在四楼拦下了电梯,谢从心立刻起身,与他出门。
擦得光亮的地砖上倒映出两人无声飞奔的身影,电梯从四到六算上开关门不需要三十秒,而他们回到楼梯间时已经花去了其中一半,裴泽让谢从心贴着墙侧,自己走在他身前一步,两人迅速下了五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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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心[末世]——未有雨(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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