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直播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半天也只能苍白地提醒道：那其他什么马到成功之类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兄弟就提前在这里祝你做个人吧。
    闵端默了默：好，谢谢，滚。
    说完，他直接把语音电话挂了。
    而此刻的费扬，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闵端已经把电脑开好了。
    洗完了？闵端回头，视线在费扬身上逡巡一圈后迅速收回，再次落在电脑屏幕上，来直播？
    方便吗？不方便的话我明天白天来也行。费扬不知道闵端的直播时长是多久，还是决定先问清楚：要不然，哥你以后晚上直播，流量大，我白天直播，也不会打扰你睡觉。
    闵端从电竞椅里起身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他，无所谓道：你趁流量大的时候播吧，我随便什么时候都行，而且我的手机可以直播，不会闪退黑屏。
    听他这么说，费扬也放下心来，安心地坐到电脑前，把自己的手机画面投屏到电脑上。
    他现在只是个无名小主播，要不是有闵端带着，昨天的人气根本不可能那么高。
    但他也不想一直抱着别人大腿，所以也没主动跟闵端说双排的事。
    倒是闵端先开口了：双排？还是打巅峰赛？
    我都行。费扬操控着鼠标的手顿了片刻，你方便就行。
    现在晚上六点多，巅峰赛入口已经开放。
    闵端瞥了一眼时间，熄了屏把手机随意地丢在床上：你先打巅峰赛吧，我洗完澡再和你排。
    此刻的费扬已经把麦克风打开了，闵端这句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直播间观众的耳中。
    【我果然蹲对直播间了！我就猜他从花椒那消失后会出现在这！】【我冒昧问一句，这主播和我老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想听着我老公的洗澡声打游戏呜呜呜。】
    【我不一样！我可以和老公一边洗澡一边打游戏！】【？？？前面的疯了？】
    一句句虎狼之词从眼前飘过，费扬的脸腾地就红了。
    他不知道身后的闵端有没有看见，也不敢顶着一张大红脸回头，只能干笑两声，假装没注意，自顾自地说道：好，那我先打巅峰赛，大家别急。
    【谁急了？】
    【我对你打巅峰赛没有兴趣，我只想看你开摄像头。】费扬对这些弹幕视若无睹。
    他安安静静地沉思了许久，直到闵端进了浴室，他才敢动鼠标把这群离谱的人禁言。
    作为一个新人主播，费扬也不想得罪直播间观众，但这么蹭闵端的热度，还带他的节奏，怎么看都不合适。
    于是他一边禁言还要一边吐槽：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这合适吗？虽然我还是个小透明，但我不搞那些擦边的，我是正经主播。
    【看着Moral那张脸你还能正经？你是不是不行？】你才不行！费扬回怼完毫不犹豫地把这号也禁言了。
    【哈哈哈恼羞成怒实锤！】
    【虽然我们只相识一天，但我透过屏幕都能看穿你的本质，认清现实吧崽子。】【你开下摄像头，让我看看摸ral出浴照。】
    出浴照？费扬面无表情地点着鼠标，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真的，你去找个监狱待待吧，等你出来我也给你拍出狱照。
    【怼人主播？爱了爱了。】
    【所以你已经从下饭主播变成了怼人主播吗？】
    【这都半天了也没直播打游戏，专门直播禁言可还行？】【所以这是禁言主播的直播间吗？】
    此刻闵端不在，费扬愈发嚣张。
    眼睛紧紧地盯住弹幕，逮着一个不对劲的就禁言一个。
    没有哪个小主播比他还嚣张了。
    可惜他禁了半天都止不住疯狂刷屏的弹幕。
    他越禁，观众越来劲，甚至直播间关注数蹭蹭上涨。
    现在他还没跟猫爪直接签约，除了闵端以外没有其他房管，禁言都得靠自己。
    刚禁完几个，费扬顺手点进巅峰赛，没几秒就排进去了。
    他顾不得继续禁言，转而把游戏投屏画面放大，专注于游戏。
    然而弹幕还在继续
    【哈哈哈虽然没有开摄像头，但隔着屏幕我都觉得这傻崽子手忙脚乱的。】【@摸ral，房管，出来干活。】
    你们能不能消停点？费扬一边观察着手机屏幕一边看弹幕，皱眉哼出声：说话就说话，带别人干什么？一个个gay里gay气的。
    他随手禁了个英雄，又跟直播间的粉丝们侃起来了：不要强人锁男好吗？我真的很直。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恐同即深柜。】
    【恐同即深柜。】
    【恐同即深柜。】
    哪怕弹幕像刷屏似的占满屏幕，费扬也不管，依旧振振有词道：我就奇了怪了，一个大老爷们儿再好看还能比妹子好看吗？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大老爷们儿？
    结果弹幕十分不给面子地回应道
    【建议你拍一张Moral出浴照挂在床头每晚观赏。】【你是没见过Moral吗？难道你俩隔着屏幕网恋不奔现？】费扬：
    谁网恋？你才网恋！这句话勾起了费扬伤心的回忆，完完全全地踩进他的雷区。
    他当即就炸了：一个成熟的大老爷们儿从不网恋！
    他气哼哼地准备再揪几个幸运观众禁言，却听见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之前他在禁言上浪费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导致现在一局游戏都还没开，闵端就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他一出门就听见费扬在和弹幕吵架，戏谑地敲了敲他的脑袋：一个成熟的大老爷们儿还在这跟人吵架？
    费扬霎时噤声。
    安静得像是闭了麦。
    他哑然了许久才不太情愿地对弹幕撂下一句：等会儿再收拾你们。
    语气凶狠无比。
    弹幕：？
    一行行问号不约而同地飘过，屏幕上密密麻麻。
    就在这整齐划一的问号之中，夹杂了几行不太和谐的文字，看起来像是同一个人发的。
    费扬看到这些话的时候，脸色霎时僵硬。
    仿佛有根针在反复磋磨着他大脑里那根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
    【我发现了，虽然崽子是个新人，但仗着有Moral撑腰，是真的猖狂:)】【就这恃宠而骄的样儿，说他是直的我都不信。】【我酸了。】
    第16章
    你说，我这思想是不是有问题？我一个小破主播怎么这么嚣张？
    下播后，费扬躺在地铺上，双目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失了神似的问旁边床上的蒋铮。
    蒋铮如今直播间人气不错，粉丝群人也不少，现在正在群里侃天侃地。
    听见费扬来了这么一句，他打字的动作停下，翻了个身对着费扬：我觉得没问题啊，你只不过是把闵端当成费闻，这是弟弟对哥哥的依赖，能有什么问题？
    这个解释他姑且还能接受，想通了后费扬就没再纠结于闵端的事，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那我帮我前男友抢英雄是不是也不对劲？
    刚才直播的时候，费扬在巅峰赛撞上了花椒，而且还是同队。
    费扬蓝方在一楼，随手点了个我帮你们抢的快捷消息后，忽然看见五楼的小麦克风标志闪烁起来。
    听起来略显熟悉的声音从手机传出
    开麦？
    听见这道声音，费扬指尖一僵。
    他之前看花椒直播的时候，特意关注过他的声音。
    和闵端的声线有点像，情绪平静的时候，他俩语调略有相似，都带着一股子散漫，透了丝凉意。
    傲气甚至可以从声音里溢出来，仿佛这局carry的一定是他。
    只不过花椒的声音更温润一点。
    而闵端听着更渣男一点。
    费扬迟疑了两秒，还是把语音点开了，轻声说了句：开了。
    开麦的是三楼吧？花椒看了一眼其他队友的想玩英雄，看着像是有三个都想玩中单，于是征求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见：给我中吧？我这转移号，只有法术铭文。
    见花椒想玩，费扬又发了一句我帮你们抢。
    于是花椒直接预选不知火舞，想让一楼帮抢。
    与此同时，四楼跟着预选了个马超，请求帮抢。
    先拿马超吧兄弟。二楼也把语音打开了，不然对面肯定要拿，这玩意儿难打，别让他们拿。
    费扬乖巧地哦了两声，然后鬼使神差地帮五楼的花椒拿了不知火舞。
    【巅峰召唤师2：？】
    【巅峰召唤师3：？】
    【巅峰召唤师4：？】
    费扬：
    其实五楼的花椒也想发个问号，但看在一楼是帮自己抢的份上，他还是忍住了。
    目前的高分段版本之爹，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马超就是其中之一。
    Ban位上占几个，剩下几个两边拿一拿就差不多了。
    蓝方不禁马超，明显就是有人想拿。
    好不容易这局对面没禁，费扬这边的队友、包括花椒在内，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一楼肯定帮抢马超。
    结果呢？结果这小子抢了个不知火舞。
    白白把马超放给对面。
    像个演员。
    啊？你这是有点不太对劲。蒋铮听完，放下手机挠了挠头，你确定那个人是你前男友？
    我骗你有钱拿吗？费扬哀嚎着把被子拽过头顶，他怎么这么蠢啊，之前拿个写了大名的号跟我打排位，我要是还猜不出来我就是傻逼了啊！
    蒋铮：
    你能不能对自己有点正确的认知？蒋铮的神情一本正经：你就算猜出来了也是傻逼。
    滚。费扬撑起身把枕头抽出来往床上甩。
    蒋铮顺手接过，又把枕头给他扔了回去，你在这儿纠结什么呢？横竖不过一弯，弯就弯了呗，我都没怕你怕什么？
    你要怕个屁？我又弯不到你头上。费扬撇着唇角冷笑一声，你清醒一点。
    行行行，我丑我不配。不过话说回来啊，蒋铮趴在床边看着地上的费扬，摇身一变，成了感情大师，正儿八经地分析道：你要是还喜欢，就把人家加回来好了，看看人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听见他的话，费扬顿了顿，换了个角度：万一他对我没意思了，那我现在上赶着贴上去，不是很丢脸？
    你们这网络世界一张皮，大不了再换张皮啊，谁知道你是谁？蒋铮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径自继续道：谁还没个八百十个小号呢？大不了勾搭他的那个号就不要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费扬还是觉得别扭。
    他从小就被人捧着长大，除了他妈对他强硬一点外，就没人给过他冷脸看。
    万一在这人身上栽了，那费扬真是一点脸都没有了。
    算了。一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费扬又开始当起缩头乌龟。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背对着蒋铮：我特么喜欢个男人干什么？去追个小姐姐不香吗？
    说完，他还不忘再给自己洗洗脑：小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可爱的生物，一个骗人的大老爷们儿比得过吗？
    那是你身边的小姐姐。蒋铮一提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语气十分哀怨：我身边的小姐姐，骂过的人比小鲁班在王者峡谷里嗝屁的次数还多。
    费扬：
    翌日清晨，费扬醒来时，已经把这件事消化得差不多了。
    他点开心声陪练APP，找到他前任那笔订单，点了退款。
    他想明白了。
    要想捋清他俩现在的关系，首先就得解决掉多余的关系。
    比如陪练和老板。
    先把这层关系排除了，再去想别的。
    退款后，费扬顺便给他留了个言
    【娇扬：老板，我找到工作了，暂时不当陪练了，这笔单子退了吧。】【娇扬：谢谢这么久以来的照顾，以后有缘江湖再见。】消息发出去后，费扬的指尖在屏幕上方盘旋片刻。
    想了一会儿，他突然伸出一只手在枕头底下摸耳机，另一只手点进猫爪直播。
    像上午这种时间段，大多数主播还没起床。
    此刻花椒的直播间显示的是主播现在不在家。
    费扬倒是无所谓，他本来就不是来看直播的。
    他点开直播回放，找到昨晚撞车的那一段。
    昨天他和花椒在龙坑有一波精彩团战。
    抢龙二打五，最后拿了个五杀。
    费扬是来截图的。
    他想截个和花椒的五杀合影。
    结果他刚调成全屏，却意外地发现昨天的回放里，左下角居然多了一个小框。
    是摄像头画面。
    花椒昨晚居然开摄像头了。
    视频内的男生，头发剪得干净利落，鼻梁上架了一副细框眼镜，看起来还挺温润清秀的。
    有些文弱的书生气。
    此刻的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又因为费扬那波五杀而连连称赞：这打野可以。
    费扬惊愕得愣了好一会儿。
    他还没做好见面的心理准备！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种开局暴击！
    他双目无神地盯着屏幕里的花椒。
    之前也不是没想象过自己网恋对象的模样，只是确实没想到，划破网恋面纱的刀会来得这么突然。
    费扬之前想象的是什么样？
    最开始是个气质成熟、长相妩媚的御姐，或许会留着大波浪，再叼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懒洋洋地朝他招手再喊他一声扬崽。
    后来呢？
    后来发现人家是个男的，就没敢细想了。
    除了那次喝了点酒有点上头，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网恋对象应该长着闵端那张脸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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