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心里“咯噔”一声,暗叫坏了,刚要含含混混的找个由头敷衍过去,就被方重山劈头盖脸的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
马夫还是头一回看见方重山这般暴怒的模样,顿时吃了一惊。
方重山哪有闲心情管他,二话不说上了马车,直道:“快!快些!我们继续赶路,到葛府去。”
听他急促的语气,马夫不敢有片刻耽搁,也顾不上问缘由,一抖缰绳,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马车继续摇晃着向前走。
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葛府门前,马车刚一止步,方重山不等马夫招呼先径直跳下车去,急匆匆的越过台阶,被靠在侧门困觉的小门童拦住。
小门童年纪不大,气势倒是凶悍,一双长眼吊起,凶巴巴的盘问:“你是哪里来的?”
“我们葛府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叫花子就能进的!”
方重山哪里有工夫和他继续掰扯,将手里的书信一抖,塞到他跟前去,硬生生的说道:“我要见葛财神。”
小门童被他吓得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摆手拒绝道:“我可不识得字,你莫要糊弄我,葛财神早就出门去了,一直都不曾回来!”
紧随其后的马夫看方重山失魂落魄的样子,着实吓得不轻,他知道这位是自家公子的朋友,便凑到跟前去担心的询问道:“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来找双儿吗?”
小门童耳朵尖,登时听见了这句话,多嘴的添了一句舌:“当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今天都在找双儿?”
方重山一个激灵,急切的追问道:“还有旁人过来找双儿?”
小门童有心不想和他搭话,但是看方重山面色实在狰狞,只好不情不愿的回答:“就刚才你问的葛财神,今天还同我问过双儿的事呢!只是他神色慌张的很,话也说不周全,问了我半天,我也没弄清楚他问的是什么。”
“他可有曾向你形容过那小双儿的模样?”
小门童沉吟了片刻,缓缓的说道:“问倒是问起过……说是长得清秀,大约这般身高……”
他一面说着一面抬手比划,方重山听了这样的形容,心里顿时明白,姜然恐怕是真被葛财神带走了的。
葛财神信里写的简单,只是说要想找人,申时之前到葛府门前见,可现在,申时早就已经过了,二更天都不止。
迟迟没等到人的葛财神会拿小双儿怎么样,方重山想都不敢想。
越是这般紧急的时刻,方重山越是要强迫自己冷静,直起身子深吸一气,他斟酌再三后,径直往小门童手上塞了两枚铜板,只道:“若是葛财神回来,你便到客来客栈给我报信。”
看小门童一脸拒绝,方重山紧跟着添了一句:“这两枚铜板权当做是定金,你又是有消息给到,回头我再补你三倍。”
葛府平日里给的工钱不多,难得有这么一个赚外快的机会,况且只是跑跑腿通口信的小事,小门童犹豫了一会,到底是舍不得铜板,收了钱算作是答应。
方重山不敢有片刻停留,急匆匆地吩咐马夫道:“回谢家!”
他在都城本就无依无靠,眼下唯一能想到求援的人也只剩谢与了。
马夫反应极快,没有多舌再问,一声不吭的听着方重山的嘱咐折身便走。
方重山出门找人的时候,谢与也没有闲着,他是真心实意的看重方重山的能力,对找小双儿的事情自然上心的很。
只可惜今日府上的人与府外的线人们大多忙着夺魁赛,哪里有闲心留意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双儿,即使是再三盘问,赵就是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如此磋磨到二更天,门外打梆子的衙役在长街喊了几声,谢与总算是等到方重山回来了。
两人刚一见面,谢与劈头便是一顿询问:“如何?找着了没有?”
方重山略一摇头,“人虽然没有找见,但十有八九是葛财神带走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那张捏得皱巴巴的信纸拍在桌案上,“他在信上说,要我申时之前找他,我估摸着是送信的小厮中途出了差错,这信到我手上的时候早已经错过了时辰。”
“葛财神早就已经不再葛府了,我听着守门的小门童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姜然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由跑不见了。”
谢与心里一忧,满脸担忧的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方重山神色一肃,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报官。”
“如今我有书信有人证,自然应当去报官,也唯有这样才能逼葛财神出来。”
谢与反倒是摇了摇头,他生在都成长在都城,哪里不知道此间水深,不由叹了口气道:“即使是衙门出面,也未必能逼得了葛财神。”
“虽说如今的葛府渐渐凋败,但毕竟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你手上也不过是捏着一直书信和送信小厮一面之词而已,别到时候报官不成,反倒被回咬一口。”
方重山知道他说得不假,心情顿时消沉了下去,谢与见他低落,话峰一转,笑嘻嘻道:“不过,有我跟着,谢府的面子,衙门总还是要给几分的。”
当局者迷,方重山兜兜转转,如今听得谢与承诺,顿时豁然开朗,他一刻都等不及了,拉住谢与便要往外走。
报官这一桩事情,放在平头百姓身上固然不容易,可如今方重山身边还有个谢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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