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清流书坊已经被凌霄书坊甩到了身后,再沉湎于战胜它的喜悦之中,就是毫无必要的了,宋凌霄已经开始向前看,他的下一个对手,就像梁庆在上一次选题大会上提到的那样,是建阳书坊。
建阳书坊早早就捕捉到了长篇小说兴起的大势头,让它一战成名的是《三国演义》和《水浒传》,并不是说这两本书率先被建阳书坊发掘,而是建阳书坊在这两本书已经上市流传的情况下,快速跟进,在最短的时间内推出了各种评点本、插图本,以量大、质优的出版风格当仁不让地抢占了市场,使得人们反而忘记了《三国演义》和《水浒传》最先是哪里出版的。
建阳书坊,就这样和《三国》《水浒》捆绑在了一起,人们提到这两部巨著,总会首先想到建本,这就很厉害了,每年不知道创造了多少销售额。
除此之外,建阳书坊还集结了很多文人,给他们创作跟风作品,市面上有一大堆《四国演义》《三国英雄传》《水浒后传》之类的作品,稍不留神就会买错,那都是出自建本文人之手,良莠不齐,大部分质量很差,但是却让余天王赚的盆满钵满。
总体来说就是现代书商玩的那些垃圾攒书套路,人家余天王早就玩滥了。
宋凌霄这几天,除了和梁庆聊渠道,就是和飞飞燕聊建阳书坊的事儿,飞飞燕身处其中,并不觉得这些是什么商业机密,也就一股脑都告诉了宋凌霄,看得出来,飞飞燕是很烦建阳书坊这一套纯粹商业的运作手段的,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它在吸金方面十分有效。
聊完之后,宋凌霄心中创办期刊的意志更加笃定。
一来,建阳书坊长于印书,整个建阳都是他们的刻坊和纸坊,在出书速度和数量上,凌霄书坊肯定是比不过建阳书坊的。但是这也反过来制约了建阳书坊的出版模式,他们擅长出书,不缺成书,为什么还要搞连载,完全没必要。
二来,建阳书坊不缺作者,但是他们缺原创,过于商业化,也导致了一系列问题,比如,同质化,刻意跟风、快速成书,使他们的书籍粗制滥造,多是东拼西凑,或是跟风套路之作,同一类型看上一本,就知道其他十本写的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很难拿出精品原创去做连载,毕竟,读者们之所以愿意追连载,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对于后续剧情的期待,他们猜不到,他们没见过,建阳书坊的作品,显然没有这样的效果。
综合以上两点,凌霄书坊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而这一优势,再结合期刊连载的形式,一定会爆发出超乎想象的影响力。
同时,凌霄书坊的劣势内容数量少,作者少,原创书只有开头没有全稿这些问题,也都迎刃而解。
一想到大兆第一期刊,将在自己的书坊诞生,宋凌霄便产生了一种使命感,他心潮澎湃,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将此行动付诸实践。
当然,在此之前,还有许多问题要解决,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渠道:一来,现有的书铺是否能够接受这种新兴的出版模式?二来,仅仅在书铺铺货是远远不够的,大兆又没有报刊亭,像是邸报发行的渠道申明亭、榜房这些,他们商业期刊肯定是铺不上去的,就必须要自己开发渠道。
这些,都是梁庆必须想办法去解决的。
梁庆和宋凌霄聊了几次,已经形成初步构想,他现在就在紧锣密鼓地办这个事儿,只是,光有梁庆一个人在前面努力还不够,还得宋凌霄这个书坊主出面,跟各种驿站老板、漕运官员、商号负责人甚至全国连锁的钱庄老板碰面、谈合作、推销凌霄书坊这个品牌。
期刊的销量要想上去,渠道必须非常硬,书铺是远远不够的。
等到这些合作谈下来,他们的期刊就可以顺利推出。
以前,宋凌霄不喜欢应酬,因为要喝酒,谈事情都是大佬在谈,他一个实习生也不懂,但是喝酒的时候他就得上去冲锋陷阵,把大佬们伺候好了,所以,他的心理是比较抵触的。
但是现在,他有了目标,他要征服这些老板、官员们,他是酒席上的掌控着,有了充分的动力,喝一点酒倒不算什么了。
而且,他身边还有梁庆这个千杯不倒陪着,根本不用怕被人灌酒。
掌握了酒席上的主动权,宋凌霄逐渐开始享受给人设局、通过应酬实现目的的快感,同时,在这些酒局上,他还听到了很多新鲜的商机、各行各业的最新动态、老板们丰富的人生阅历和成功经验,对他来说,不亚于开通了一个很好的资讯通道,大兆的商业市场渐渐向他敞开全貌。
在东南海运和西北商路通畅的时候,大兆的丝绸生意每年能有上千万的进项。
盐引生意并不那么好做,有盐引却兑不上盐是常事,必须得朝中有人,才能兑换到盐,一般的盐商都和官员来往密切。
如今最火的是建材生意,从云贵或东北的大山里运送木材出来,如果能和工部搭上线,那就赚翻了,但是其中也有十分之九的钱要用来打点上上下下的官员。
自从建阳书坊崛起,就有了一种说法,说做古文不如做时文,做时文不如做小说,放眼全国图书市场,早就不是举业书的时代,还是小说最赚钱。
唯一让宋凌霄感觉美中不足的就是,他这身体素质还是不行,就算有梁庆挡酒,有暗卫护持,他喝完酒之后第二天早上还是会很难受。
根据宋凌霄的经验,酒量这个东西是越练越大的,所以他一开始没当回事,只是放胆去喝,喝到差不多就换梁庆上,想着练上几次十几次的,就没那么容易醉了。
谁知,他的酒量不仅没有变大,胃还越来越容易恶心,有时候明明没喝多少,回去的路上就忍不住蹲到街边吐起来。
宋公子。
一次,宋凌霄蹲在街边吐完,擦了擦脸,准备去达摩院换一身衣服,熏个香,再回家里休息。
他刚一站起来,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宋凌霄有些懵懵地转过头,看见黑暗中闪亮的白牙:哦,木二,怎么了?
木二搀扶着宋凌霄,将他从街边扶回马车上,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宋公子,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宋凌霄:?
马车旁边官邸门前挂着两只防风灯笼,灯光照亮木二的脸庞,木二本来俊朗的眉头此时紧紧皱在一起,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宋公子,主子交代木二保护宋公子,替宋公子赶开身边的莺莺燕燕,唯独没有叫木二干涉宋公子的工作,可是,如今,宋公子的工作已经影响到了您的身体健康,木二就不得不出来劝上一劝了。
宋凌霄摆了摆手,还有点犯恶心,他现在只想回家: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然而,他这样的态度,却被木二视为一种逃避。
木二一动不动,沉默而不赞同地注视着宋凌霄。
宋凌霄无奈,只好说:你非要在这儿说吗?要不我们上车说?
少顷,马车动起来,木二与宋凌霄相对而坐,木二语气严肃,面色沉重:木二完全可以理解宋公子在主子走后失落的心情,宋公子想要全身心投入到书坊的经营工作中,这没有问题,可是,宋公子却屡屡借着酒局应酬,饮酒过度,通过这种方式来排遣心中的情绪,这是一种伤身的行为,木二无法再坐视不理
停停停,宋凌霄抬起手,制止他说下去,我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我现在就是想快点把渠道攻克下来,很快了,只要全国的渠道打通,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专心搞我的内容
木二一脸的不相信,其实也不能怪他误会,连云澜都误会,他只是从陈燧那刚调过来的人,看见宋凌霄在陈燧走了以后就开始各种酗酒、熬夜,很难不产生联想。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在陈燧的言谈举止中,分明已经流露出了宋公子就是他们王府未来的新主子,他们这些人必须像保护陈燧一样保护宋凌霄,而木二作为陈燧最信任的暗卫之一,有这个荣幸被派到宋公子身边,自然要铆足了力气来守卫他们未来的王妃。
嘶,用王妃这个词好像不大合适,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宋公子会成为那个位置上至高无上的新主子,但是,他又不是王妃,很难想象他执掌中馈、管理后宅的样子,多半还是会像现在这样经营书坊
这真是一件奇异的事情,木二明明是陈燧的暗卫,天然就应该以陈燧为尊,可是,他却无法想象,宋凌霄为了陈燧而放弃事业的画面。
无论将来如何,眼下,木二都不能放任宋凌霄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他没法向主子交代,再一次看到宋凌霄喝酒喝到吐,他实在忍不住,现身出来劝谏宋凌霄。
他从上马车一直说到下马车,从宋凌霄进达摩院换衣服说到他出来,这般苦口婆心的劝解,并没有得到宋凌霄理解。
宋凌霄打了个呵欠,对木二说:我知道了,下次少喝点。敷衍之情溢于言表,转身便回到了房间内。
木二见他不听劝,无奈之下,只能给陈燧写了小纸条汇报情况。
小纸条发到蓝将军大营,差一点送到陈燧手中,中途被蓝将军本人扣了下来。
此次统帅三军,任西北总督兼抚远大将军的,正是蓝弁的爷爷蓝将军。
设在青海草原之上的中军大帐内,烛火燃烧得正旺,蓝将军坐在虎皮椅上,身上穿着厚厚的常服,虽然是八月中,但高原一带的夜晚也十分寒冷,昼夜温差极大。
蓝将军望着桌案上的三封信,神色凝重。
这三封信分别来自山西布政使郑崇,是一封送粮草的公文,里面罗列出此次粮草供给的数量,其中有一条来自义商宋凌霄的捐助,指明要给陈燧的军队。
第二封是宋凌霄写给陈燧的信,第三封是木二的小报告。
蓝将军掂量了片刻,将第三封叫人收了起来,只留下第一封和第二封,着人送到陈燧营帐中去。
自从陈燧加入抚远军,攻打鬼方如有神助,战事势如破竹,正是关键的时候,不容有失。
至于那第三封小报告,就等他打完这场硬仗、凯旋而归的时候再说吧!
蓝将军深沉的眼眸中,显出了老谋深算的幽幽暗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凊凊泠泠的营养液+30,一山一川、ziya1990的营养液分别+20,苏萌的营养液+14,两筐的营养液+11,想睡觉的早起鸟、嘟噜、式神、兰汐、有一个人的营养液分别+10,不打烊的营养液+5,天在水的营养液+2~
第77章 你可真是我的宝贝
陈燧刚和几位副将推完沙盘, 从军营里走出来,回到自己营帐之中。
其时天色已晚,营地燃起点点灯火, 从地势高处望下去,只见星罗棋布的营帐一直延伸到远处闪闪发亮的河边。
天空上, 悬挂着一颗渺远而苍凉的月亮,无数星斗如同洒落在深蓝长河之中的砂砾, 璀璨鲜明, 密密麻麻布满天穹, 使人每一次仰望,都会感到震撼不已。
这是更接近于天空的高度,这里的空气更加稀薄而凛冽, 天象也格外清晰而壮观。
陈燧望着那片月亮, 不由得想起临行前夜, 他和宋凌霄坐在护国寺浮屠塔顶,也曾见过这一个月亮。他不是一个伤春悲秋的人, 却在这一刻对《春江花月夜》里江月年年望相似一句若有所感, 不同时间的月亮看起来都是一样的, 只是彼时那人尚在一臂之间, 此时却相距千里。
一臂之间, 只要一伸手就能搂在怀里的距离,令人想一想便忍不住心跳加快的距离。
嘭,蓝弁撞了一下陈燧的肩膀, 十分粗糙地勾住他的脖子, 压着他往前走:燧哥,你磨叽什么呢,快回去跟我说一说, 你怎么算到老贼躲在哪里的?
陈燧:
望见月亮时,心中无限的旖旎之思,被蓝弁撞了个干干净净,现在,一臂之间的距离确实有个热切的人,陈燧却如入定的老僧般,身如槁木,心如死灰。
蓝弁勾着陈燧的肩膀,和他一起进了他的营帐。
营帐里等候着的小兵迎了上来,向两人行礼:蓝将军收到川陕总督送来的粮草,足够咱们过冬用的,现在还有一批山西义商捐助的粮草,蓝将军说指定援助大将军王麾下的将士,请大将军王过目。
陈燧点点头,心中疑惑,山西的义商?他怎么不记得他认识的商贾中有山西人?
小兵将清单放下,又取出一封信,禀报道:这是给您捎的信,是一位宋公子寄来的。
陈燧眼前一亮,立刻把肩膀上的挂件无情掀开,一个箭步冲到桌前,按住那封信。
蓝弁差点摔了个趔趄,对陈燧这种见信忘友的行为表示抗议!
陈燧却压根没注意到蓝弁,他的目光向小兵扫去,五指分开按在信封上,手指不安分地轻轻弹击着纸面,那意思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耽误我看信。
额属下告退。小兵十分眼色地退出营帐。
陈燧迫不及待拆开了宋凌霄的信,让他微微有些不满的是,这封信上的印泥已经被人损坏了,虽然可以理解发往军中的信都要先验一遍,但是他好歹也是大将军王,蓝将军就不能给他一点隐私吗?
不过,看到那熟悉的字迹的一刻,陈燧心里那点不快就烟消云散了。
蓝弁看着陈燧对着明灭不定地烛火,如同泥塑般一动不动地举着那封信,唯有一双被火光映得明亮的眼睛稍微转动,将信纸由左至右地扫过。
屋里安静得只有烛芯燃烧时的轻微噼啪声,蓝弁实在无聊,便也凑上去看。
这一看了不得,他发现,这位宋公子真是个奇人,他不仅不按照常规的方式竖排写字,还采取了一种奇怪的行文顺序,从左往右写!就算横着写牌匾,那也是从右往左写啊!
蓝弁顿时心中生出优越感来,感慨道:这字吧,我是不会写,但是这书信吧,我还是看过一些的,用我微不足道的经验来讲,书信,就应该从上往下,从右往左写,燧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陈燧仿佛失聪了一般,压根没反应。
燧哥?蓝弁忍不住凑到他耳朵背后,叫了一声。
陈燧猛地一激灵,回头斥道:这没你的事儿了,别给这儿杵着碍事,去,回你自己帐子里去!
蓝弁瘪起了嘴巴,他好不容易嘚瑟一次自己的文化水平,竟然还被燧哥一通吼,他好伤心,不知道这宋公子是哪个小妖精,单凭一封信就勾住了燧哥的心。
可惜他看不懂好些字,主要是那宋公子的笔记过于潦草,有些字长得怪怪的,有些字还连在一起,给蓝弁这个文盲增加了辨识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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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开书坊(穿越 系统)——洋葱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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