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宋凌霄能下地活动了,还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嗯,那公子可要快点康复起来,云澜等着公子。
新年就快来了,街上洋溢着过年的气氛。
作为大兆三大节日之首,除旧岁、迎新年,无疑在京州百姓的生活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有些家庭提前三个月就开始置办年货,迟些的也在腊月初一的大集上开始行动了,直到腊月二十前后,大家的年货基本置齐。
腊月廿三是小年,停工的停工,停学的停学,各回各家,各见各妈。
郑九畴今年依然是一个人过年。
和往年不同,他在桥洞下的时候,至少还有几个乞丐带着他一起去喝腊八粥,去踩点哪家馆子施舍馒头,大家每天一起行动,倒也热闹。
现在,郑九畴一个人蹲在状元宅里,再也没有一个乞丐能接近他了。
荷花池边上的草丛结冰了,草叶上形成一层薄薄的白霜,郑九畴蹲在草叶前,用手一点一点抠掉草叶上的霜壳子。
梁庆来找郑九畴,门子说通报,进宅子找了半天,出来跟梁庆说没见到人,梁庆直接火大,他可不想跟一个门子浪费时间,直接一把推开门子,大步闯进状元宅。
郑九畴,郑大文豪!梁庆一边大喊,一边搜寻郑九畴的踪迹。
连自己家下人都找不到主子去哪儿了,这都什么事儿!
梁庆进来状元宅,才知道为什么门子找不见人,这宅子里就郑九畴一个,也没有个随身伺候的人,哪儿那么容易找到啊,说句不客气的话,郑九畴今天就算是跳湖死了,估计都没人发现,还得等交租子的时候才觉察到人不见了。
状元宅的草木一片颓败,不复李釉娘在时看顾的精神,不过秋天也都过了,冬天到处是凋敝之色,大雪盖一盖哪里都差不多。
哎呀!梁庆正在东张西望,突然被绊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寻找的人,就在地下蹲着呢!
郑九畴?梁庆跳开一步,抚了抚胸口,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郑九畴站了起来,懒洋洋地往屋子里走,也不搭腔,好像没看见梁庆一样。
梁庆急忙跟上来,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在郑九畴眼前晃了晃:你的稿酬,不要了?
嗯?郑九畴这才睁眼看了梁庆一眼,从他手中抽出银票,揣进袖子里。
我还以为你冻傻了呢,拿钱还挺快的,怎么,不跟我算账了?梁庆穷追不舍地逼着他说话。
俩人走进屋里,郑九畴往榻上一仰,跟个死人似的,躺了一会儿,才说:宋凌霄为什么不去书坊了?他在干什么?
梁庆一怔,敢情这位爷还惦记着宋凌霄呢,他还以为俩人已经撕破了脸,这会子正处于不共戴天的状态之下。
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梁庆自己找了个舒服位置坐下,你说说,你这书卖的正好,干嘛搞这么一出,有什么话不能说开,要和宋凌霄怼上,你真当他是吃素的?唉,如今这《金樽雪》停止销售了,我比你还心疼!
梁庆好不容易铺的渠道,卖的正欢,那边宋凌霄通知他,别卖了,解约了,就地销毁。
梁庆要吐血,他在前面冲锋陷阵,马上就要直捣黄龙,结果后面发来十二道金牌,让他立刻班师回朝,这谁能忍?
以梁庆的性子,就地销毁是不可能的,他又清了把库存,才给宋凌霄回话,说是刚看见,货都出去了,他也要不回来,后面就停了。
于是,梁庆又给郑九畴结了一笔稿酬。
稿酬事小,他是借着这个事儿来看看郑九畴又在做什么死,顺便劝一劝这位文豪,别想不开,咱们生意照做,有什么不满他梁庆可以出面说和。
梁老板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死人郑九畴嘶哑着嗓子,像是几天没喝过水了一样。
你问,你尽管问,我言无不尽。梁庆自己动手,点起小火炉,烧起热水,给郑九畴和他自己各添了一杯。
郑九畴坐起来,眼睛红红的,注视着梁庆:五五分成,真的很过分吗?书是我写的,我为什么不能五五分成?
真的很过分。梁庆说,我都懒得跟你解释的那种过分。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事儿差点跟宋凌霄翻脸,他那个奸商对谁都奸,就对作者好的不行,要不是我不会写书今天也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郑九畴的眉毛耷拉下来了,就像一个八字。
他沉默了一会儿,自己咕哝道:那也挺好的。没有我这种不懂事的作者在他面前气他他应该挺高兴的吧。
那你可猜错了,梁庆撇撇嘴,我前些天去找他,结果吃了个闭门羹,我问过掌柜,才知道
才知道什么?郑九畴盯着他看,凌霄书坊一直不开门,这件事郑九畴也觉得很奇怪,宋凌霄一向兢兢业业,就算停了《金樽雪》的销售,他也不会一直让书坊处于关门的状态。
才知道他唉,你真想知道吗?梁庆摇了摇头,一脸沉痛道,他收到你的解约书以后,旧伤复发,当时就吐血三升,晕倒在地,差点就、就
远在紫檀木大床上的宋凌霄打了个喷嚏,明明是大好的晴天,为什么他总觉得阴风阵阵,仿佛有人在背后胡乱编排他。
吐吐血?郑九畴的脸色刷地白了,一个翻身下了榻,踉跄扑到梁庆跟前,紧紧抓着他的手臂,颤声问,为什么会吐血?他还那么年轻,娇生惯养长大的,会有什么病根?
哦,你不知道啊,他有寒症,不能受凉,一受凉就会激发肺病,随身带着救命的药呢。梁庆轻描淡写地说,心中道,吐血是没有吐血,但是晕厥是真的,吓死你个白眼狼!让你再气我们宋老板!
梁庆倒是没有那么心疼宋凌霄,只是他有点不服气,从来只有宋凌霄气他,在智商方面把他压得死死的。现在来了个蠢蛋,竟然把宋凌霄给气晕了,你说这是什么事儿,梁庆都没有这个待遇,梁庆不服!
郑九畴听在耳中,唯有寒症二字。
明明不能受凉,却还为了他落水,落水起来也丝毫没有责怪他,还说这是我新交的朋友,郑九畴。
宋凌霄!你就是这样交朋友的吗?你有几条命给你交朋友?
你这样值得吗?
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家在哪里?我、我郑九畴起来就要往外奔。
梁庆赶紧拉住他:他家不是你能去的地方,我劝你啊,如果真的心疼他,就别再气他了,他身子弱,又逞强,遭不住你这年轻力壮的折腾。
我郑九畴惭愧到无以复加,我只想知道他怎么样了,我看一眼就行
他有贵人护着,你倒是不用太过担心,那位陈家的公子啊,叫了灵芝堂的名医给他看诊,是随叫随到呢,现在说是没什么事儿了。梁庆说道。
郑九畴想起了那天比他还快跳下水的玄衣少年,想到那玄衣少年随随便便就征用了达官显贵的府邸给他们洗澡更衣,原来不是为了显摆贵人气度,而是为了宋凌霄的寒症。
此前一切看起来浮夸的细节,突然都对上了,说得通了,用昂贵的羊皮给宋凌霄擦头发,专程载他们去洗热水澡,出来时唯独有宋凌霄多加了一件厚厚的羊皮袄。
原来他有贵人护着呢。
不知道怎么的,郑九畴忽然心宽了一些,幸好宋凌霄还有人护着,否则,以他那样的性子,势必不能长久。
既然没什么事了,为什么不回书坊?郑九畴问道。
梁庆发现郑九畴有时候还挺有心的,不知是不是成长了些,他笑着说道:没什么大事,不过还不能下床,家里几个人盯得紧呢,尤其是他那个爹
宋凌霄送回宋府当晚,宋郢发了脾气,当即叫出几个宋凌霄从来没见过的暗卫,叫他们立刻去邓绮那领罚,新换一拨人过来。
宋凌霄这时候才知道,宋郢之所以对自己的动向这么了解,不是因为什么缇卫情报网络,而是因为,他爹派了一堆保镖成天看着他。
宋凌霄心里抖了抖,想着自己明面上跟宋郢承诺的事儿,扭头就违背承诺甩开膀子一通操作,比如陈燧这件事,当面说着是知道了不来往嗯嗯,等他爹一走,他就开始跟陈燧吹牛打屁勾肩搭背无所不为。
他爹还能绷住慈父面孔,没有抄起大棒来家法伺候他这个不孝子,实在是涵养过人。
不过,多半是整日收到一些逆子胡作非为的消息,宋郢对宋凌霄的交友情况已经麻了。
因此,陈燧天天放学不请自来,也没有遭到宋郢的抵制,甚至宋郢还吩咐厨房多准备点好吃的,别怠慢了王爷。
也是,这多半就是成年人的处事方式吧。
度过了一个礼拜无聊的卧床休息期,宋凌霄终于从虚弱状态中恢复过来,可以下地乱跑了,上厕所也不用扶着墙去了,健康真好!
按照约定,宋凌霄要答谢补习小组的成员,还有场外指导云澜,带他们一起去城南郊外景山湖玩一趟。
他们把时间定在了大年二十九,这个时间点龙头香也准备起来了,可以看个热闹,据说晚上湖上还有灯火表演,白天玩完,晚上看看表演,宋郢破例让宋凌霄晚于宵禁回家,他们可以玩个尽兴。待到三十那一天,就是要各自回去和家人团聚了,下一次再见,就是新的一年。
定好了令人期待的游玩时间,接下来,就是把眼前的工作处理完。
宋凌霄又去了一趟书坊,约见梁庆,跟他结算这一年的销售情况,顺便规划一下明年的出书计划。
当然,这个出书计划嘛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宋凌霄也不知道明年会有怎样的际遇,春闱过去之后,举业书就没有那么好卖了,他们的重点会转移到通俗小说上,目前还一个作者都没有。
宋凌霄抓了抓脑袋,他觉得自己有变秃的趋势。
你有什么想法吗?作为领导,黔驴技穷时的套词出现了。
梁庆笑道:不满你说,我是有一点想法的。
宋凌霄亦笑道:除了《我在青楼那些年》之外呢?
梁庆故作不悦:那就没了。咱们能不开玩笑吗?我说正经的,你手头有靠谱的作者吗?
有倒是有,就是宋凌霄想到了尚大海,太过超前了。
害,那不就是没有,我这儿正好有一个靠谱作者,你要不考虑考虑?梁庆神神秘秘道。
你有靠谱作者?宋凌霄诧异。
是啊,楼里的姑娘都爱他,不要钱也愿意叫他陪呢。梁庆道,而且他荤素不忌,男女皆可,老少咸宜,阅人无数,现在手上就有一个现成的本子。
是春宫图吗?宋凌霄认真地问。
没有图。梁庆道,只有春宫。
下一个。宋凌霄心想,自己实在是饥不择食了,就不该对梁庆抱有希望。
你怎么歧视春宫写手呢?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眼看梁庆又要胡搅蛮缠下去,宋凌霄伸了个懒腰,说自己要回家去了。
还有一个,梁庆拉住宋凌霄,老熟人,兰之洛。
宋凌霄一怔,笑起来:都解约了,说他干什么,没来由的心烦。
这话说完,屋里静了静,宋凌霄若有所觉地向门前看去,就见一个戴着席帽的男人站在门口。
男人的目光似乎透过了席帽的垂沿,正注视着堂中,见宋凌霄转过头来,男人身形稍倾,向他行了一礼,随即退了出去。
宋凌霄愕然,疑惑地看向梁庆:这是
兰之洛!梁庆兴奋道。
他为什么又把席帽戴上了?为什么不进来?
他说没脸见你。梁庆兴奋地回答。
你兴奋什么?宋凌霄忍不住问。
事情急转直下,他还有点没回过神,按照周长天的说法,郑九畴应该去和清流书坊签约了啊,为什么又出现在凌霄书坊门口?
是我劝回来的,必须给我记一大功。梁庆挺了挺胸,得意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说回头。
梁庆当日和郑九畴聊到他们解约当日发生的事情,郑九畴请求梁庆跟他原原本本地说一遍,梁庆就添油加醋了一番把他从掌柜那听来的经过说了一遍,实际上掌柜也是添油加醋跟梁庆吐槽了一番,于是,这个事件经过两次转述,到了郑九畴耳朵里,已经添加了两倍的油和醋。
郑九畴听完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就在梁庆以为他是不是睁着眼睛睡着了的时候,郑九畴说:我不知道对不起,是我大错特错了。
梁庆见气氛到位,便煽动郑九畴去给宋凌霄道歉,请他原谅,然后再把什么解约书就地销毁,继续合作。
郑九畴却没答应,他说:我没脸去求宋公子。也许,宋公子见不到我,还能开心一点,我现在只希望宋公子能快点康复。
这个话题就僵死在这了。
本来梁庆说到这,也就没话可说了,书生一旦钻进牛角尖,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但是,郑九畴却给了梁庆一个机会,郑九畴问:釉娘还在绣楼里么?
梁庆顿时警惕起来:这不关你的事儿吧。
他好不容易盼回来的摇钱树,可不能为了郑九畴又给弄没了,要知道郑九畴虽然也是摇钱树,却是种在外头的野生摇钱树,统共也就能给梁庆摇个几千两银子,李釉娘可是家里用银子养大的摇钱树,随便掉下来点毛毛雨都是成百上千,满金楼台柱子可不是白叫的。
恋耽美
我在古代开书坊(穿越 系统)——洋葱怪(58
同类推荐:
顶级暴徒、
被前男友他爸强肏(NP,重口,高H)、
孽缠:被前男友他爸囚禁强肏(NP,高H)、
重生国民女神:冷少宠妻宠上天、
独占帝心:后位,我要了、
医品太子妃、
金玉满堂(古言女尊NP)、
乱七八糟的短篇集(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