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路过,你们聊。陈燧冷冷地说。
尚大海连忙低头向陈燧行了个礼,准备开溜,他回头看了一眼宋凌霄,发现宋凌霄在看着陈燧。
大概他俩还有话要说吧,尚大海知趣地跑开。
你怎么那么陈燧看见尚大海脸上激动的红潮,知道又有一个作者被宋凌霄拿下了,那么嘚瑟呢。
宋凌霄迷茫,他嘚瑟什么了?
算了,今天去不去演武场?陈燧把宋凌霄堵在墙角,语气凶狠地问。
健身教练:今天去不去健身房?
健身教练:什么时候来?
健身教练:练腿吗?
宋凌霄:是否拉黑健身教练?是。
但是今天实在是找不到理由了:《金樽雪》卖的如火如荼,梁庆全权把控,不需要宋凌霄插手;尚大海的投稿也看完了,也给人回复了;周长天那边按兵不动,似乎没有反悔的意思。
宋凌霄忍痛道:练吧。
陈燧瞅着他,冷漠了好几天的脸上,终于见了笑模样。
一个时辰后,宋凌霄后悔了!
他当躺在行军床上哭爹喊娘的时候,他想到了五天前的那个中午,为什么同一个坑他踩了两次还不知悔改,什么见鬼的梯云纵就让它见鬼去吧。
而陈燧就像一个食髓知味的恶魔,特别饶有兴致地拉着他使劲练,练完之后又按着他一通放松,他就像一只砧板上翻肚的小白鱼,被陈燧摆弄来摆弄去,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健身完的午觉睡得特别香,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这些天熬的夜又补回来了。
两人回到国子监的路上,陈燧问起宋凌霄,尚大海写的是什么书,宋凌霄兴致勃勃地给他讲,陈燧很快理解了这本书的好处,一边听一边提出切中肯綮的见解。
首要的是刻工。陈燧说,听你说,这本书对印刷技术的要求比较高,最好能做成多色套印,宫里木匠所有师傅的家传技艺是专门做饾版、拱花的,可以解决图像印刷问题。
对对对!还是你见识广宋凌霄正打算和陈燧仔细问一问那位师傅的情况,看看是否能够让他出来搞搞兼职,忽然看见自家书坊的一个伙计蹲在国子监门口,探头探脑,似乎在找人。
宋凌霄连忙下了马车,冲伙计挥手。
陈燧见他又去忙了,无奈,只得叫车夫再绕两圈,等宋凌霄先走了,他再回国子监。
伙计是苏老三派来的,叫宋凌霄火速回书坊一趟。
能把人派到国子监门口,可见苏老三是真的抓瞎了。
宋凌霄急忙叫了一辆马车,捎上伙计,一起回去,路上,宋凌霄问伙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伙计说有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的找他。
长得特别漂亮的女的?
宋凌霄皱眉,难不成是梁庆的人?
梁庆手下没有仆役了吗?怎么还请妹子来传话?
马车行驶到贡院附近的时候,宋凌霄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李釉娘!
来人确实是李釉娘。
宋凌霄统共见过一次李釉娘,绣楼里垂帘听琴、雪天演戏那两次都没看见脸不算,只有在状元宅那一次,宋凌霄是正面看见了李釉娘的脸。
李釉娘确实很好看,不过宋凌霄是看惯了各种国产剧、日剧、韩剧、美剧的人,天下的美人供我下班片时之乐,这种古代人想都不敢想的待遇,是现代每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都可以享受的。
所以,宋凌霄见到李釉娘时,并没有其他人那么大的反应,他一脸镇定地将李釉娘请上二楼雅座,两人闭门谈话。
那本书,是郑九畴写的吧?李釉娘端起茶杯,文雅地啜饮了一小口,叹道,雨前龙井,没想到贵书坊这般有品位。
那倒不是,这个绿茶是嵇清持带来的。
宋凌霄心想,李釉娘果然是混迹上流社会的名女人,各方面品位都不俗,可以和嵇清持无缝接轨。
远在城南泛舟的嵇清持打了个喷嚏。
不错。宋凌霄说,《金樽雪》正是郑九畴写的。
郑九畴虽然让宋凌霄隐藏他的身份,而且再三撇清他和《金樽雪》的关系,但是,对于李釉娘,宋凌霄不会隐瞒。
而且,令他诧异的是李釉娘竟然不知道郑九畴写了这么一本书还送到他这里来出版吗?
那天他去状元宅接稿子,可是当着李釉娘的面。宋凌霄还以为李釉娘已经知道了呢。
我明白了。李釉娘放下茶杯,温文有礼地站起身,冲宋凌霄行了一礼,多谢款待。
宋凌霄:?
这就走了?
宋凌霄送走李釉娘,那边掌柜过来,跟他汇报,说李釉娘一定要见到宋凌霄,当面问一句话,他这才迫不得已派伙计去国子监找宋凌霄的。
小老板认识她?掌柜眼中隐隐闪烁着八卦的火焰,她问了一句什么?
嗯宋凌霄心事重重。
掌柜见状,不便再问,想来小老板虽然能力强,年纪却还小,应该不至于这么早就情债缠身吧?
而且,掌柜总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脸他是没见过,但这个身形,为啥那么像郑九畴被他殴打之后,来捡汉子的郑家媳妇?
对了,掌柜一直以为自己假扮老爷殴打郑九畴那一次,只是为了促进郑家夫妻和谐,正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掌柜很乐意充当居委会劝和大妈的角色。
宋凌霄这个人有时候是有点磨叽的。
比如,在瞧不起小说的人那里,他不赞同,就要出来顶一下子。
可是,在就喜欢小说的人那里,他又不能苟同那些特别低俗的部分,因而被视为假清高。
调教作者的时候,也一样。一方面,他要郑九畴为了艺术效果去演戏,去取材现实,去真情实感;另一方面,当李釉娘出现,问他《金樽雪》是不是郑九畴写的时候,他又觉得愧疚,觉得取材到李釉娘身上是一件有点不道德的事情。
可是,小说无非两个来源,一是历史积累,二是取材现实,郑九畴这样的体验派作家,天生就只会后一种创作方式,只有取材现实,才能让他真情实感,才能让他才华横溢。
最初,宋凌霄跟郑九畴说的是,你就照着现实写,发生了什么你就写什么,如此,不褒不贬,读者自有公论。
但是郑九畴毕竟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他写出来就有倾向性,而且还写了那么一个结尾,意图非常明显了。
宋凌霄在拿到这本书的时候,急于付梓,没有仔细斟酌清楚李釉娘的态度,以及它的结尾会给李釉娘带来什么。
虽然,经过陈燧的修改,连皇上都看不出来双彩袖就是李釉娘。
但李釉娘自己肯定能看出来。
这是宋凌霄的失误。
因此,当李釉娘找上门来的时候,宋凌霄一瞬间想过,干脆把《金樽雪》叫停,全部收入刨掉许诺给梁庆和郑九畴的报酬以外,全都赔付给李釉娘。
李釉娘却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她只是问了一句,那本书是郑九畴写的么?然后就走了。
宋凌霄揉了揉脸,侧身倚着二楼的窗棂,往外看夕阳下人来人往的洒金河街,陷入了沉思。
一支扎眼翠绿的孔雀翎在风中摇曳。
梁庆得意地走在洒金河大街上,感受着世界臣服在我脚下的快乐。
《金樽雪》开售三天,已经红遍京州,就是他满金楼里的客人们,也在谈论这本书。
要知道,他可没在满金楼铺货,他就是想看看,《金樽雪》的传播力度如何,显然,青楼就是一个消息集散地,最火的、最潮的文化产品,总会第一时间在青楼中传播开,如果没有传到青楼,那铁定是扑街了。
《金樽雪》的传播力度,让他非常满意,比起包下整条洒金河商业街,销售《金樽雪》更让他充满成就感,胸中逐渐膨胀起来的雄心壮志,使他坐不住了,他立刻就要向宋凌霄倾诉!
宋老板,来来来,我给你讲讲现在的销售情况,第一天的销量你已经知道了,这两天虽然没有第一天那么强,但是也很持久,目前是以一天两千册的速度在持续着,梁庆在掌柜的指点下,冲上二楼,在窗边雅座前找到宋凌霄,往宋凌霄对面的椅子上一座,兴冲冲地对他说,你猜现在《金樽雪》的销量总计有多少?
一万五。宋凌霄木木地说。
哎,你怎么知道?梁庆诧异。
第一天一万一,后面两天一天两千,加起来就是一万五。宋凌惆怅地望着街面上,不假思索地给梁庆报数。
你见过三天卖一万五千册的小说吗?梁庆凑近他,问道。
没有。宋凌霄回答,就算在现代也很少见。
那你干嘛吊着一张脸?梁庆坐直了身子,不满地抗议,好像在质疑我的销售能力一样!
我是在想你那儿有总账吗?销售金额总共有多少?宋凌霄问。
两万两千六百五十三两。梁庆不假思索地报出销售总额。
一天七千多两,你说说,这业绩,还有谁能给你做出来!梁庆骄傲。
刨掉你那两成,剩下的先结算给我。宋凌霄道。
梁庆感觉被伤害了,他来邀功,宋凌霄竟然让他提前结账!
做生意最讨厌的就是提前结账!你不知道那尾款拖一天就是一天的利息,白赚不赔!
何况是提前!
能不能梁庆开了个头,被宋凌霄按灭:
我现在就要。
不能过了!这日子不能过了!
宋凌霄简直比天底下最奸的奸商还要奸!
做生意,和气生财,互利共赢,他偏不,他要独断专行,他说啥就是啥,两万现银,立刻给老子拿过来。
偏偏梁庆还不能拍拍屁股走人。
梁庆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赔笑:成,成,我过会儿就叫人拿过来,刨掉我的两成辛苦费,一共是一万八千一百二十二两四钱银子。
嗯。宋凌霄撑着下巴,听到这么多钱,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梁庆吐血了,他为什么那么早就跟宋凌霄签了下一本书?
宋凌霄第一次不请自来,上门拜访郑九畴。
门子见过他,因此挺客气的,说给他通传。
过了一会儿,门子出来,对宋凌霄说:郑老爷休息下了,今天时间不早,不想见客,要不,您有什么事儿先跟小人说?
宋凌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前襟,里头揣着分好的银票,其中一万一千三百两是银票,二十六两五钱是碎银子,装在一个信函里,是按照五五分成的比例,分给郑九畴的稿费。
另外六千八百两,装了一个信函,是给李釉娘的宋凌霄也不知道该叫啥钱。
既然郑老爷不在,宋凌霄说,那夫人在吗?
李釉娘让状元宅里的人称呼她夫人,状元宅里的下人也是临时雇来的,主人爱叫什么叫什么,拿钱办事,因此也照办。
郑九畴似乎也对这个称呼没有什么异议,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想着好好温书,有朝一日金榜题名,那时候,他就可以执行《金樽雪》的大结局了。
只是,郑九畴没料到的一点是宋凌霄的出版速度。
宋凌霄也没想到郑九畴的没想到。
一般这种体量的书,光是刻版,也要个把月,再加上印刷,装订,成书,只会比现代出版还慢,没有两三个月下不来。
郑九畴估摸着,他交稿之后再往后推三个月,正好春闱,无缝衔接,等到李釉娘听说有这本书,拿到手里看到了,他已经考完了。
谁知道,宋凌霄这个兔子效率,十一月十五就给他搞出来了,卖了三天就满城皆知!
当然,现在的郑九畴还不知道。
门子疑惑,怎么这个宋公子,找完老爷找夫人,敢情跟两个人都有交情?可是老爷都说不在了,他总不能单独见夫人吧
宋凌霄掏出碎银子,塞给门子,门子得了银子,依然不再磨叽,麻溜儿地进去通传。
老爷叫你进去。不一会儿,门子便出来答复。
宋凌霄撇撇嘴,这会儿又不休息了么。
门子引着宋凌霄进入状元宅,引着他七拐八绕,来到一处门前植有芭蕉树的书房,郑九畴本尊正坐在书房里。
看见宋凌霄,他站起来,叫门子走开,将宋凌霄引进书房里,把门关上,这才松了口气,坐回椅子里。
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再和兰之洛扯上关系,至少在春闱之前,我都不想再为那本书的事儿操心了。郑九畴有点烦躁地说。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宋凌霄正色道,这本书你给李釉娘看过没有?
我为什么要给她看?我又不是她买下来的,我做什么事都要她许可吗?她以为她是谁!是她对不起我!郑九畴忽然像受了刺激一般,突突突反击了一大串。
很好,那就是没看了。
李釉娘果然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想来也是,李釉娘如果看过了《金樽雪》的结局,还能和郑九畴假装夫妻过日子吗?
我当时收稿子收的急,没有问你,你这个结局,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李釉娘看到这个结局,会怎么样?宋凌霄问道。
不会,我都计算好了,这本书要上市,怎么也得春闱以后了,假设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李釉娘看到了这本书,猜到了是我写的,那也没关系,我考都考完了,大不了一拍两散,我正愁不知道怎么甩掉她呢。郑九畴鸡贼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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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开书坊(穿越 系统)——洋葱怪(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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