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嘱咐了几句,说是脉象不稳,需要绝对静养。
“是,是该如此。”皇上笑应。
睿君泪光点点,软软糯糯叫了两声皇上。
皇上温声说道:“还记不记得,你应承过朕什么?”
睿君说:“给皇上生个皇子,只要皇子。别的我都不要,我就要皇子。”
“乖。”皇上的眼神也柔软了,她轻拍着睿君,闭上眼,脑中掠过大雪,掠过那一抹身影,还有她的简皇子。
她说:“明史度,乖乖听话,给朕生个皇子,朕会亲自教他骑马,养大他,看他离宫,看他有自己的孩子……”
明史度咬着被角呜呜流泪。
他仰头问皇帝:“逸姐姐,会一直喜欢我吗?”
“嗯。”皇上点了点头,心软道,“会的。”
明史度的脸主动贴上她的手臂,无比认真道:“我只有逸姐姐了,我要养大逸姐姐和我的皇子,看他长大,好好地长大。”
皇帝忽然想起她一直以来心中的隐痛。
她抽出手,回摸着明史度的头发,又扳着他的双肩,严肃道:“只有一点,明史度,你给朕好好记住。”
明史度以为她是要训斥自己耍小手段争宠,吓的瞪大了眼睛不敢言语,只是使劲的点头。
“朕要你好好生下这个孩子,你人……也要好好的。”
她失去了好多因生产离她而去的侍君,她极度害怕,害怕到厌恶这样的事发生。
睿君点头,泪在眼眶打转。
“我一定……一定会听皇上的话。”
皇上说这番话,又使自己想起了薛君。
薛君的亲族姐姐,曾是她的伴读同窗。故而家中幼弟刚一长成,就不远千里送京伴驾。
她曾夸赞过薛拂的名字,薛拂道:“倒也没什么。是我母亲与父亲一同到紫山祈福时,父亲的发冠拂过了桃枝,我母亲就说,这叫君拂雪。下山后,就有了我,所以我娘叫我拂雪,拂雪迎春`色,这才有了我……”
一不小心说出了母亲和父亲的房中事,薛拂又惊的打嗝,双手捂着嘴,又是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皇上就问:“怎又是这种表情。”
薛拂就说:“完了完了,我不是故意的,这可怎么办,被母亲知道,又要骂我。”
皇上笑了起来。
“你母亲才不会骂你,薛拂,你们那里,是有个乡俗,叫游归,对吧?”
“嗯,就是婚予出去的男儿们,生了孩子,孩子十二岁前,要回到家乡,舀一杯家乡土带回去。因我们那里,是说家乡土最养家乡人,人死魂归故土,即便家中已无人,也不会作孤魂野鬼了,后代也会更加和善漂亮。”
皇上就说:“你知道世宗的那个薛帝君吗?就是你们那里的人,他也是第一个准许迁葬回家,未葬皇陵的帝君。”
“那肯定是为了他的孩子。”薛拂一本正经道。
皇上笑了笑,道:“的确。”
薛帝君的女儿,正是废太女赵采,因无治国之才被废黜,即便如此,她也无怨言。世宗封她为淮王,封地就在薛帝君的家乡。
只是,去封地的途中,废太女就病死了。
皇上:“不提这个了,不吉利。”
不吉利……
皇帝想起与薛拂的旧事,恍惚中,以为过去了很久,可仔细回想,却惊觉只是两个月前的事。
她出了帐篷,仰天长叹一声。
碧天白云,和暖春风,可却刺的她目疼,想流泪,胸中似憋着一团无法呼出去的悲闷,空荡荡撑顶着,空荡荡的疼。
皇帝说道:“子期,交待下去,让各部清点,五日后回宫。”
子期应下,原本长达半个月的春猎,为了睿君缩至十日。
话分两头说。
皇上出宫后,贺玉和李京墨就承担下了六宫杂务,而三皇女和宝皇子的课业又要照旧,贺玉一下子忙得有些受不了。
天气乍暖,他总觉胸闷,喉咙也痒,生怕自己病倒,连忙嘱咐珠玑备药膳。
李京墨还来看望过,用药上,他翻着古籍药本,斟酌许久,也不敢轻易下手添减。
“万一把、把玉哥吃坏了,可……可怎么办,我担、担不起。”李京墨说。
二人性子差不多,都是喜静的,也都撑不起太多事,又因裕持正结巴,那些奴才多少还是带着轻视,几天下来,又累又乏,还一团乱。
第三日夜里,朝露说,教习所那边说六皇女哭闹三日了,应是哪里不舒服,问他怎么办。
贺玉一听,连他这样的人都忍不住大骂:“怎三日了才来问,早干什么去了,六皇女就算没了父亲,也不是他们能怠慢的!珠玑,珠玑!去叫裕持正来,我们现在就到教习所!”
去了才知,照顾六皇女的宫人根本说不清一二三,问吃了几次,睡了多久,他一时答不上,支支吾吾,手忙脚乱去翻记录的册子。
贺玉被惹毛了,抱过六皇女,踢翻椅子,眼睛瞪得从没那么大过,因没休息好,眼中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十分可怕。
倒是也震慑住了。
贺玉叫来太医院的值夜,又把六皇女给裕持正,而后他自己一人到西宫去请顺昭君。
跪了好一会儿,顺昭君身边的人出来回话:“这会儿晚了,君上已睡了。六皇女就请文持正劳心,明日等君上起身了,自会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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