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头儿说了,多吃东西少说话,就肯定不犯错。
随便走上一次便有补贴,都不会空着手让他们回去。
还有就是,他们吃住在一起,人人都有皇爷补贴的份例,又至多消耗三人的份东西,多了吃不了用不完,剩下的四人份就转手给了柳经历换了钱儿。
为何只是六人?
那是因为陈大胜有个家要贴补,他的东西是剩不下的。
他回来,俸禄东西都交了老太太,七茜儿却依旧给了他五百个钱的零用,这些钱儿坠在经历大人的小牛皮褡裢里,走路都噗啦噗啦闷响。
七茜儿就边送他边笑。
陈大胜却边走,边回头去看依着门的老太太,一直看不到人影了,陈大胜才把七茜儿拽到一边,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个锦缎做的袋子给他。
七茜儿有些迷茫的接过,入手便知是什么。
又是金子?!
她立刻睁大眼睛看陈大胜,脑袋里立刻闪过乱七八糟的很多想法。
陈大胜吃过教训就立刻解释:“别乱想!是皇爷私下赏的。”
他示意七茜儿赶紧把东西放起来,因这件事,世上便没有几个人知道。
上京与庆丰民生快速的恢复,朝堂上下齐齐称颂皇爷睿智,称颂皇爷如天之德……这里面跟一个小亲卫是没有关系,也不可能有任何关系的。
武帝需要这样的名声,新朝需要这样的名声,甚至占用这名声也是理直气壮,没人认为不对。
大臣们歌功颂德的奏章陈大胜看不到,万民称颂的声音他也听不到,甚至他上了街,看到慢慢恢复元气的燕京城,也会从心内叹息,皇爷圣明!
却压根想不到这事儿跟自己有关系。
他在皇爷的眼里就是这样一个诚实,诚恳,诚挚,诚朴的臣子,老实到令人焦急,不照顾看好了,出门就能被人拐走的少根筋孩子。
没错,孩子!陈大胜今年二十,在官僚阶级里,这个年岁就是个毛孩子。
可他又是皇爷认下的臣,有了大梁这几月,臣!皇帝认下的臣,还真没几个。
那后来史书上这样写,武帝智勇兼备,大梁初立便有盛世先兆……其中只字未提陈大胜。
他只是默默无闻的从大梁元年一闪而过。
当然,作为好的上司,陈大胜也是有所收获的,私下里他便得了那宫中老祖宗给的一袋金子,有小小的一袋,一锭十两给了十个。
户部新铸的大梁金官锭,本是先送到宫内让武帝赏人玩儿的,送的不多,有二百来个,陈大胜一人就拿了十个。
陈大胜并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好,就顺手给了媳妇儿。
七茜儿作为低等官员的未亡人,也没这种见识,就看看左右,警惕的塞进了她的琵琶袖里,又因太重就用手托着。
“那~我走了。”
“哎!路上小心着点儿。”
“好!你受累,多多照顾阿奶。”
“知道,有事没事儿甭乱跑,家里都好着呢。”
“哎!走了。”
“恩!去吧。”
他们就如此分别,从头至尾,陈四牛也好,乔氏也好,其实早就不值得一提了。
风雪遮人眼,七茜儿眼里很快不见了陈大胜,她现在倒是有些困了,就轻轻打个哈欠,转身晃晃悠悠回到老太太院子里。
一进门,她便看到老太太在正堂方桌下系了一根绳子,绳子上捆着喜鹊,喜鹊腰上扎绳,坐在一个草垫上。
小丫头对于绑起来,坐地上没有任何意见,因为她手里有一块她从没有吃过的好东西。
一块白白的冷豆腐。
看七茜儿进来,这精怪就转了个身。
七茜儿看老太太抱着东西来回奔忙,就问:“您这里还有事儿么?不然我帮您提前做了晚上的饭食?”
老太太占了人家小两口一大堆的东西,这会子看到七茜儿发困,这才感觉不妥当,闻言她便讪讪笑笑,颇大方的说:“不用,不用!晚上你也不必过来,我这里啥也有了,呵……你回吧,不用管我!明儿你想睡到啥时候,就啥时候……。”
她这人便是如此,东西充裕了,她反过来侍奉七茜儿都没啥问题。
七茜儿闻言点头,转身出屋,走到院里才想起自己想吃点细面,如此,她就一伸手卸了手边的窗户,在门帘后面愤怒的那双眼里,端了老太太一碗白面出来吃。
当然,临走窗户是又给人家按上了的。
身后,老太太愤怒的喊:“明儿你过来,要把我的碗给我拿回来!这是我老家带出来的!”
七茜儿愣了下,抬手看看碗底叹息:“呦,来历还挺大。”
回到家,她插门烘火蒙被子就睡,这一睡就睡到第二日三更不到,便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外面北风呼啸,她推开窗户,夜中见外风雪更猛。
又估摸下时间,大概如今子时已过,却依旧想去后院推推磨盘才舒服,如此便寻了陈大胜上次从后山扒的榆树皮,到后院推磨去了。
总不能白推吧!
老宅后院磨盘的牙口忒好,推到约莫五更天,便细细碎碎扫了七八百斤榆皮面出来。
七茜儿是个会过的,就寻了家里的豆面掺和进一盆,再将掺和好的榆皮面挖了五六十斤的样子背背上,她这就预备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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