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彻底清创仍会带来一点隐痛,他把自己没完全好透的创口暴露在了空气里,但也没关系,正在看着他的是陆肯。
陆肯是心理层面的高级护理兼阵痛良药,不仅为他小心翼翼照顾好了创口,还能将残余的隐痛抹消。
这就导致从离开码头起,封总的心情指数是肉眼可见的提高。
直到此刻回到家,陆肯进门后摸了摸他的脸颊和手,说吹了那么久的海风,他娇贵的人类躯体还是有点受凉了。
于是挂好两人的外套,接着,陆肯就卷起衬衫袖子进了厨房,去折腾起带暖身热汤的宵夜。
封一巡像点了自动跟随一样溜溜达达跟在陆肯身后,他在厨房里又帮不上什么忙,就专职陪聊,开起假如两人真的提前相遇会是怎样情形的玩笑。
陆肯是个真正能做到多线程工作的强者,他一边听封总充满了奇思妙想的玩笑,一边手下动作不停的将面皮和馅料完美包在一起,捏出漂亮裙边,动作娴熟得就仿佛包馄饨才是他曾经的老本行。
他在听封一巡说起假如提前相遇,他们多半不会在一起时才难得给了次否定意见,说:“不会的,我对自己的耐心很有信心,没那么容易被气跑。”
封一巡一顿,自己也重新审视了一下刚才的想法,然后虚心接受意见,立刻修改:“那几年前的我看你这人这么不识趣,赶也赶不走,说也说不听,我大概会自己跑,还会怀疑你居心不良,日常思考该怎么把你甩掉。”
陆肯“唔”了一声,对于这个设想似乎就若有所思。
他一若有所思,封总又无端有点心虚,总觉得哪怕这会是在开玩笑做假设,把“甩掉”这种词挂嘴边好像也不太好。
“……我就是在做个假设。”封一巡磨磨蹭蹭挪到陆肯身边,决定还是为自己做个声明,他挨着陆肯道,“不是真的会把你甩掉,这在现实里不会发生。”
陆肯肩膀便动了一下。
封一巡起先没反应过来,但他跟陆肯靠得这么近,一抬眼就能看见对方弯起的眼睛和勾着的嘴角。
陆肯在无声发笑,刚那一动恐怕是憋回去了一声喷笑的“噗嗤”。
封一巡立即怀疑自己被耍了,狐疑地去勾陆肯脖子:“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摆出那副表情,然后诓我说好听的给你听?”
陆肯欲盖弥彰的清清嗓子,再才说:“没有。”
封一巡就默默看着他,勾着人脖子的手从另一侧绕上去,没好气地戳上他还在笑的脸颊:“要是没有前面的清嗓子,我没准还会信,你真是能耐了。”
真是能耐了的陆肯这回便没再做辩解,随便封总戳戳。
他笑过之后递给封一巡一双一次性手套,问:“想要包两个试试吗?”
封一巡其实从发现陆肯是准备做馄饨起,他对于动手包馄饨就有些跃跃欲试。
概因他对自己的动手能力实在十分有数,也不想浪费陆肯亲手准备的材料,所以他一直老实旁观,也没提自己想上手试试。
不过既然陆肯都主动邀请,擀了面皮和调了馅的人都不介意他来浪费,封总当然不放过机会。
他很快戴好手套,在陆肯的指点下折腾出了几个……形象委实有碍观瞻的成品。
“……这也太丑了。”要面子的封总试图把这几个丑玩意销毁掉,假装无事发生。
但陆肯的手比他快,眨眼间就将那几个丑馄饨给收走了,还单独找了只碗装好:“毁尸灭迹到我肚子里也是一样的。”
最后馄饨下锅,封一巡碗里是清一色飘着葱花和虾仁的漂漂亮亮小馄饨,陆肯那一碗则美丑对比鲜明——大半碗漂亮馄饨里混进去几个蠢头蠢脑的,其中有一个因为封总皮没捏严,还在煮的过程中“开膛破肚”,敞怀的馅料一半还勉强包着一半漏在外面,简直是个馄饨届的异生物。
封总看见这几个丑玩意就糟心,他自己都觉得这几个馄饨看着就难以下咽。
煮完居然比生的时候还丑!
陆肯倒是对这几个丑八怪很宝贝,放在最后才认认真真高高兴兴把它们吃下去。
封一巡坐在对面,又觉得有点窝心,感觉他的第一次尝试包馄饨也没有那么失败。
“对了。”海鲜底的汤也喝完,封一巡接过陆肯抽的纸巾擦嘴,他在这一刻忽然就又想起来,在他们离开码头之前,陆肯不知道怎么盯着某个方向看了半天,但对方随后也没解释是在看什么,他那会受自身情绪影响,也忘了问。
“你那时候在看什么?”封一巡终于想起来的问着,还提醒了一下当时的大概时间,方便陆肯回忆,“是你那时候又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了?今天的水下也有东西?”
还记得海上行程的那天陆肯猝不及防说水下有东西,结果自己被水里的阴影吓了一跳,封一巡顺口拿这个调侃。
陆肯摇了摇头,没头没尾地问他:“你那天是不是穿着白色的衣服?”
封一巡在反应过来陆肯是在说“哪天”后愣了一瞬,但还是回答:“对。”
十六岁试车的那一天,封一巡白天还有课,他那个学校要求学生只要迈入校门,就必须穿着全套校服,所以即便是周末补课,他也还是穿了整齐的制服,下午补课结束到家后都懒得换装,只脱了制服外套换了鞋就去试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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