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轻轻掀开榻前的纱帘,瞧了她一眼,复又放下纱帘。
寝殿内的小几上摆着一盏松竹梅花纹青瓷香炉, 香灰落尽,一点热气都没有。
素雪将香炉捧了起来,又回身看了一眼床榻,才抽出腰间的丝帕,将香炉之中的余灰抖落,包裹在丝帕之中,塞回了腰间香囊。
她自去又取了立柜之上新的香来,用烛台点燃之后,放入了香炉,青蓝火星闪动了两下,一股沉郁的竹香自炉内飘散而出。
巳时正。
萧衍下朝后,于天禄阁中见了胡院判。
胡院判整肃仪容,叩拜道:“问陛下安。”
“胡院判来此,是为蒹葭殿一事?”
“正是。”胡院判稳了心神,“昨夜赵妃娘娘肩伤出血,虽已止住,可娘娘伤口久久不愈,常此以往,必会因失血过多,伤及根本。”胡院判再拜道,“微臣无能,竟看不出是何缘故。”
他打定了主意,务要面圣先行禀报此事,才不至于最后大祸临头。这赵妃娘娘如今在宫里头,可是矜贵得很,胡院判内心很是着急,唯恐一个不慎,就无端受了牵连。
前头徐院判到底是怎么离开太医院,他至今都不清楚,料想定也不是什么好事。
耳边只听皇帝开口徐徐道:“昨夜辛苦院判了,此事朕已知晓。”他停顿了一息,“不过院判务必保住赵妃性命,其余诸事,朕自会细察。”
胡院判吃了半颗定心丸,“微臣定当竭力。”
待胡院判走后,萧衍翻出了三司送来的卷宗,卷上将赵九供词记录在案,可仅凭赵九一人之言,难以翻案。此事在当年能被掩埋得如此密不透风,恐怕不只是太子授意,想来还有他人也在替太子遮掩。
他冷笑一声,不知是先帝还是高皇后。
*
午后时分,天空忽而落下一场细细密密的春雨,雨丝若帘,轻点花木,润物无声,不疾不徐是一场缠绵好雨。
因为这一场雨,顾仪今日便不能再出门去骑马了。她将多络独自叫到寝殿之中,打算找她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你是一本书里的人物。
她口中想说,却发不出声来。
我死了四回了。
依旧说不出口。
果然是这样。
她想。
多络立在原地,见她张数次嘴,却不曾说话,面露不解道:“娘娘唤奴婢来,是有何吩咐?”
顾仪沉默了六十秒后,才道:“昨夜蒹葭殿赵妃娘娘今日不知如何了,你想办法去问一问?”
多络点头称是,自去打听了。
看来,这个禁言功能并不是新功能,只是她以前从没触发过?
顾仪起身,在寝殿里走了两圈,虽然有些麻烦,但不致命,应该问题不大。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确认女主角究竟有没有性命之危,然后就等着顾家进京了。
不到半个时辰,多络就回来了,“回娘娘,奴婢去问了高贵公公,高公公说赵妃娘娘,昨夜虽是凶险但也止了血,如今并无大碍,娘娘就不必挂怀了。”
顾仪却觉得更为古怪,女主在书里根本没有病这么久,更别说是伤口出血了。
她思索片刻,“走罢,去蒹葭殿瞧瞧赵妃娘娘,说起来,也有一段时日未见了。”
多络连忙去取了一把油纸伞,遮在顾仪头顶。两人走到半路,雨却停了。
到了蒹葭殿外,宫人进殿通报的间隙,顾仪轻轻抖了抖薄披风上溅落的水滴。
“柔嫔娘娘,娘娘请进殿。”一个宫婢行到殿外道。
顾仪进殿后,立时被一股暖风迎面一熏,周身都热了起来。她便解下了披风递给身后的多络。
明明已经是四月天了,可蒹葭殿内四角竟还摆了暖炉,赵婉不会真的病得这么重吧。
顾仪心中愈沉,加快了脚步,随宫婢进了寝殿。
赵婉人已经醒了,长发披散,着一身月白中衣,披着竹青的外杉,斜靠在榻上。她的脸色很白,并非洁白若瓷,高耸的颧骨上反而是一种黯淡的病态的灰白,原本饱满的桃色双唇瞧着一丝血色也无,透露失血后的青紫。
我的天!
女主不会真要狗带了吧!
这叫什么并无大碍,这叫什么不必挂怀!
顾仪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走到榻前,蹲福道:“问赵妃娘娘安。”
赵婉眼珠微动,定定地看了顾仪一眼,她的脸色白里透粉,一双眼睛清清亮,身上一袭薄粉褙子,轮廓瞧着比南巡之时略微丰腴了一些,全然不似她如今骨瘦如柴。
“柔嫔不必多礼。”
顾仪仔细瞧她脸色,犹疑道:“娘娘如今觉得如何?肩上还疼么?太医如何说,可是需要换方子?”
顾仪眼中的急切不像是假的。
赵婉愣了须臾,才答:“有些隐隐作痛,太医并未换方,只是每日都来亲自查探。”
顾仪注意到了她肩上的白纱透着些许红印。她转开视线,在寝殿扫过一圈。蒹葭殿的寝殿宽敞,兴许是赵婉眼下体弱的缘故,六扇轩窗都被齐齐合拢。
西侧的墙角还燃着一个炭盆,离木榻最近的几案上点着一方香炉,隐隐飘散竹香。
赵婉顺着顾仪的目光望去,微微蹙眉,却见顾仪转回了头来,“娘娘身体虽弱,可这寝殿也应时时透透风,外面春景盛极,娘娘见了,也会高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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