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飘下纷扬雪花。
宝华厅中最后一曲奏罢,宴饮毕。
顾仪披好厚斗篷,捧了手炉,朝外走去。
宫妃大多往东走,只有她一人住在西苑。
桃夹跟在她身后,两人穿过御花园石径就走到了漆黑一片的西苑廊道。
两侧朱墙高竖,透不出半点光来。
幸而桃夹提了一盏明亮的灯笼,两人踩过积雪,脚步声细细密密。
顾仪心中有些害怕,催促道:“我们还是快些走!”
两人越走越快,两道脚步声交错,更急。
过了一会儿,身后却忽地传来两道更快的足音。
皮靴踏落雪,咯吱咯吱。
有些骇人。
顾仪打着灯笼,回身一望,看清了风雪里走来的人影。
她的小心脏才落回了实处。
高贵公公走得人都有些微喘,先前一路追赶,见前头顾美人走得鬼撵似得快,幸而皇帝脚步快。
这才追上。
“顾仪。”萧衍走到近处,唤了她一声。
顾仪不禁笑了一下,蹲身福道:“问陛下安,贺陛下生辰,祝陛下心想事成。”
萧衍站定,顾仪见他身上披着的黑斗篷也已经落了细雪。
屏翠宫的正门就在十数步开外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陛下,不若去屋中坐坐,等一等雪停。”
高贵公公闻言,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长进了。
他举着灯笼,快走了两步在前引路,“陛下,美人,快进屋吧,外面可冰天雪地的。”
进到屏翠宫中,萧衍便脱了身上的斗篷,撩袍坐下,顾仪动手解了自己的斗篷,问:“陛下饮茶么?”
萧衍却侧目望向高贵。
高贵公公当即心领神会道:“奴才带着桃夹去茶房,陛下和美人在花厅先坐一坐。”
顾仪“哦”了一声,才坐到了萧衍身旁的方背椅上。
夜已经深了。
二更鼓敲过。
只两声,就沉寂了下来。
雪花落地仿佛是没有声音的。
顾仪没来由地有些紧张起来,她不甚利索地摸出腰间的丝帕,递给萧衍,“陛下,发梢落雪了,还是擦擦罢。”
萧衍看了一眼,接了过去,却不开口,只抬手随手擦了擦鬓发。
顾仪见他剑眉星目,暗褐色的瞳仁朝她望来,连忙别开眼,自顾自地弯腰将脚边炭盆挪近了些,嘴上问道:“陛下,还冷么?”
萧衍垂眼,见她手足无措地摆弄炭盆,忽觉好笑,“朕不冷。”
见她果然一顿,才直起身来,面露尴尬,笑道:“不冷就好。”
萧衍笑了一声,将丝帕还给她,“你的头发也湿了。”
顾仪接过,抬手拆了几朵花钿,胡乱擦了擦头发,只听萧衍忽道:“你送得栗子很好,朕很喜欢。”
顾仪一愣,停下动作。
忽而惊觉,她好像……还从来没被萧衍这么直白地夸过。
她是不是膨胀了,是不是听错了……
“陛下说真的?”
“自是真的。”萧衍看着她的眼睛道。
顾仪脸上一热,“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陛下喜欢,臣妾就十分欢喜。”
萧衍轻笑,“溜须拍马之辈。”
顾仪心中突然跳快了一拍,沉默一瞬,才转过话头问:“陛下今日生辰许过愿了么?”
萧衍想了想,“并未。”
顾仪闻言,忽地站了起来,“臣妾屋中还有一盏天灯,若是陛下不嫌弃,可以拿来许个愿望,此时此刻,尚还是陛下的生辰之日。”
萧衍见她回身果真捧了一盏天灯来,抱在怀里,“你为何会有天灯?”
顾仪老实道:“臣妾上月生辰,放过天灯后,这一盏是剩下来的。”
萧衍胸中微动,“你上月生辰?”
顾仪一笑带过,“嗯,臣妾去取笔墨来,陛下许个愿罢。”
见她真煞有其事地捧来笔墨,萧衍便没有出言拒绝。
他想了须臾,在灯上写下,‘河清海晏’四字。
好吧。
不愧是一代帝王。
顾仪又取了烛台来,小心翼翼地引火点燃了天灯中的烛火。
萧衍见她眼中倒映烛火,笑意荡漾开来,捧着天灯,站到了门前檐下。
“陛下现在就可去庭院里放灯了。”
他依言起身,走过去接了她手中的天灯。
手指触到她的指尖,微凉。
他轻声一笑,随手一扬,那天灯飘飘摇摇而上。
萧衍抬头看了半刻,那天灯飞得高了些,灯上的河清海晏四字便模糊起来。
他的脑中却忽然浮现出了另一盏天灯的模样,灯上仍旧是自己的笔迹,可写着的分明是“长命百岁”四个大字。
瞬息之间,萧衍只觉太阳穴针扎一般地疼了起来。
顾仪见他原本好好地,却忽然以手扶额,长眉紧蹙,“陛下怎么了,这是头疼么?”
好像……萧衍之前就疼过一回。
她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进屋坐下吧。”
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罢。
顾仪想到这里,心头一落。
她扶着萧衍坐下,见他表情似乎是真在忍受着极大的苦楚。
她追问道:“陛下,要不要躺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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