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见顾婕妤只着素色中衣,一双杏眼低垂,脸色倒是不差,白里透红。
她伸手虚扶一把,“顾婕妤身上有伤,何须这些虚礼,快些起来罢。”
顾仪这才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淑妃,见她唇色鲜红,眉目皆是细细瞄过,额前贴着芙蓉金箔花钿。
美得浓烈。
顾仪笑道:“淑妃娘娘来探望妾身,妾身感激不尽。”
淑妃抿唇微笑,“婕妤太客气了,本就是姐姐妹妹间,不必太过生分,你伤在何处,可严重?”
顾仪拉开被子,露出包扎后的小腿,缠着数层白纱,“伤在腿上,并无大碍。”
淑妃“嗯”了一声,“顾妹妹此番遇袭,皇上定是心疼不已,妹妹还是早些养好伤才是。”
顾仪觉得有些奇怪,为何淑妃平白无故要提皇帝,若是德妃来提,她姑且可以理解为拈酸吃醋,可淑妃来提,她就觉得……奇怪……
她于是干笑了一声,“妾身定当好好歇息,早日养好伤。”
淑妃见她一张笑面,开口道:“本宫就来瞧瞧你,不多叨饶……妹妹还是好生休息。”
她旋身欲去,又忽然停住脚步,“本宫采薇殿中尚有止痛伤药,回头差人给妹妹送来,妹妹少吃些苦头。”
顾仪颔首,“多谢娘娘。”
淑妃走后,桃夹才回到寝殿里,一脸如释重负。
顾仪不禁好奇道:“从前你见过的淑妃娘娘,性子如何?”
桃夹“哼”了一声,“淑妃娘娘少有美名,都说她性子高傲,仿佛不怎么把别人放在眼里,但从前奴婢见到的淑妃娘娘,斯斯文文,寡言少语。”
听上去确实是书中的齐殊,名门淑媛,曾于京中风光无两。
太子妃的热门人选。
可惜,太子衡死了。
哎。
顾仪不敢和她牵扯太深,只得小心应付。
不过她今天来,就是为了看一眼她的腿?
正胡思乱想间,殿外又传唤道:“赵才人殿外求见。”
顾仪招手,吩咐桃夹:“让她进来。”
赵婉进入寝殿,盈盈一拜,“问婕妤安。”
顾仪笑笑,“不必多礼,我正想传人去叫你来?”
赵婉:“可是为了捶丸戏的事?”
顾仪点头,“我腿伤了,这几日还得仰仗你,多多劳心。”
赵婉微笑道:“本就是臣妾分内之事,婕妤放心。”
顾仪于是拉着她又讲了一遍捶丸戏舆图,确保万无一失。
不过赵婉不愧是女主角,方方面面都想得十分周到。
“捶丸戏上,宫妃众多,以小筹为计,只打十筹,哪一宫殿若先得十筹数者为胜,婕妤觉得如何?”
顾仪就想跟女主组队,闻言立刻道:“好主意!就按你说得办!”
女主捶丸开挂,赢下整场,分分钟的事情,并且宫中捶丸戏,每筹算百两银,十筹就是千两!
没了德妃暗算的顾虑,顾仪已经看到了自己一夜暴富的希望!
见到顾仪过于热切的眼神,赵婉笑意腼腆,“妾身这几日就按舆图去御花园中看场地布置,若是有疑问,再来请示婕妤?”
顾仪点头,不忘嘱托道:“也不要忘记,将请柬送到落英宫给德妃娘娘过目。”
赵婉称是。
顾仪思考片刻,徐徐道:“你若是没事,这几日也可以拿捶棒先练练!我腿伤不便……河洛殿全倚仗你了!”虽然有主角光环,但也要稳扎稳打。
赵婉心中惊诧,顾贵人似乎真的是极为看重这捶丸戏……
她幼时常在家中与亲眷击球,球艺倒是不差。
“婕妤说得是,阿婉这几日也会花功夫练习。”
“甚好!”顾仪激动地握住赵婉的双手,“这几天若有什么需要,来人告诉我一声便是!”
赵婉称‘是’,目光不由得落到了她的腿上,“婕妤,伤得重么?捶丸戏还有五日,婕妤若是需要,可以命工匠制一把手杖,行动方便些。”
顾仪摆手,“不必挂心,今天辰时,工匠所已派人来送过手杖图了。医政说我再过几日就可以痊愈,况且捶丸是双手持棒,我量力而行。”
赵婉目光微闪。
顾婕妤昨夜受伤,今日就能晋升。
工匠所一早连手杖图都能送来。
大家皆传,皇帝封她是为安抚,可她觉得远不止如此。
赵婉淡笑一声,“那妾身先告退了,婕妤好生休养。”
*
捶丸戏当日,天气意外得好。
惠风和畅,暖阳高照。
顾仪杵着梨花木手杖从寝殿挪到河洛殿外。
她小腿的伤口已经逐渐结痂了,只是走起来有些跛,伤疤痒起来挠心挠肺。
轿辇停在殿门外,桃夹扶着她,让她坐进了轿辇,一路摇摇晃晃地去了御花园。
此捶丸戏一隅,已经按照先前的舆图,在场中设球穴,旁边插上彩旗作为标记。
用白石粉,画定了击球处的基线方格。
球基和球窝的距离,大多相隔三十步,最远的六十步。
有最简单的直线平地距离击球,也有在球基和球窝之间设置花木障碍,还有的用土堆砌了上下坡度。
每人十筹,击球难度逐级升级。
以球入窝为胜,胜则得此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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