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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攻,我和你白月光好着呢[穿书]——客柞(1

    疼痛,鲜血,破碎的车窗玻璃。
    沈可衍听到一阵孩童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在幽闭的车厢里响起。
    他飘到了空中,看着被货车撞到树上撞扁了的小轿车,和车里满身是血的人。
    那种几乎要将人撕裂开来的疼痛瞬间席卷他全身,他痛苦地想要伸手去探车里的人,想要打开驾驶座的门把女人救出来,却分毫动弹不得。
    这样的痛苦持续了不知道多久,血腥的画面才在他的视线中慢慢消失,而后面前出现了一条带着光的路。
    沈可衍下意识地沿着路走,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座别墅的后花园里。
    冬日的天冻得百花枯败,花园路灯下的小草甚至都盖上了一层霜。
    犯了错,就要学会承受代价。男人严厉的声音在空荡的花园里响起。
    沈可衍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是藤白父亲。
    藤镓木身旁站着一个小孩,八九岁模样。
    小孩正是抽条的年纪,灯光下眉眼精致,脸上却满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着冷意。
    明明是冬日,小孩身上却只穿了一件薄衫。
    沈可衍看着都觉得冷得要命,小孩却连抖都没有抖一下。
    再赶走一次老师,就不只是罚你在冬天里跑步那么轻松了,一百圈,不跑完今晚就别进屋睡觉!
    小孩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仰起头看向男人,像是鼓足了一会勇气,才开的口:爸爸,我不喜欢学那门课。
    你有选择的权利吗!男人阴沉着一张脸严肃地看着小孩,以后你不喜欢的事情多了去了,在你没有能力之前,你没有权利谈喜欢还是不喜欢!我会让人看着你,没跑完不准进屋。
    男人的话音落下,就转身回到了别墅的房子里。
    门在小孩面前关上,小孩一直绷着的身体终于像是受不住一般开始颤抖了起来,冷得抬手捂住了胳膊。
    他扭头看着冷寂的后花园,好一会后花园里走进来一个保镖模样的人,他瞬间停了动作,又变成了没什么表情和反应的木偶娃娃模样,走到花园里开始跑步。
    沈可衍看着心底一阵抽痛,走过去到男孩身边想去抱男孩,却发现他没有实体,双手从男孩身体里穿了过去。
    男孩好像也看不见他,兀自地匀速跑着步。
    沈可衍见状,就跟在男孩身旁,陪他跑了一圈又一圈。
    别墅的后花园不算大,但是一百圈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都够呛,更别说是一个小孩。
    沈可衍也不记得跑了多少圈,小孩明显体力不支,踉跄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保安仿佛没看见一般,木着一张脸站在原地不动。
    小孩似乎摔疼了,但只是趴在地上没有动作,明明眼眶红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整张脸上却仍旧没有表情。
    沈可衍的心又狠抽了一下,尽管知道碰不到小孩,他还是下意识想要去把小孩抱起来。
    不料这一次他的手臂竟然没有穿过小孩,真的如愿地将小孩从地上抱了起来。
    他看不见自己,但根据身形大概能够辨别出他现在应该是十七八岁时的样子。
    小孩被他抱起时明显愣了一下,呆呆地朝他看来。
    片刻后小孩才像是反应过来,抬起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紧紧抱住。
    沈可衍一瞬间改了原本打算把小孩放回到地上的想法,转而将小孩紧搂在怀里。
    小孩发凉的脸紧贴着他的脸,好一会稚嫩的声音才响起:谢谢你来。
    沈可衍倏地眼眶一热,说不清由头。
    他一时间不知道能干什么,只能将小孩搂得更紧了两分,企图把小孩发冷的身体捂热。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他在变小。
    他渐渐地变得和小孩一般大小,甚至比小孩还要小上一些。
    一时间有些搂不住小孩,他发愣地稍微松开了一点小孩,一低头,发现自己身上全是血。
    裤子破了,膝盖上满是擦伤,身上的羽绒服也被刮破,手背上是血,甚至能感觉到脸上也都是粘稠滚烫的鲜血。
    沈可衍记得身上这件羽绒服,他最后一次穿是在那场车祸。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朝小孩看去。
    小孩仿佛没有被他的样子吓到,甚至才身上的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张手帕,贴在沈可衍的脸侧轻轻地擦着,轻声开口:不疼了,不疼了。
    一晃眼他好像躺在救护车上,耳旁是沈明晋撕心裂肺的吼声。
    小孩拉着他的一只手,仍旧在动作轻柔地替他擦着脸上的血,嘴上小声哄着。
    沈可衍不疼的,可他却还是红了眼眶,好半晌才抬起手抓住了藤白给他擦脸的那只手,对小孩哽咽开口:谢谢你来。
    小小的藤白一张脸已经褪去了孩童时的婴儿肥,原本木着的眼底泛起一点亮光。
    忽然他笑了一下,弯下腰在沈可衍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周遭的视物一瞬间消失,四周再一次变得漆黑。
    同样的门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藤白拉着他走进门里,认真地对他说:很高兴认识你。
    第176章
    话音落下,小藤白又一次消失在视野里,面前的漆黑也被晨光取代。
    天光乍破,整个世界还雾蒙蒙的仿佛被笼罩在一层薄纱里。
    沈可衍感觉身体被冻得僵硬,他刚动了一下,视线忽地触及到脚下,瞬间被吓了一下。
    就见脚下是十几层的高楼,而他现在正在高空中。
    沈可衍很快反应过来他现在在哪里。
    他往旁边看了一圈,果然发现他蹲在不那么大的空调机箱上,面前是意外被上了锁的窗户。
    这是他母亲去世半年后,沈明晋酗酒最凶的那一段时间。
    他蹲在机箱上,脑子里划过什么,忍着那一点在高处无依无靠的恐惧,搂着墙上的水管往下看去。
    刚看了一圈,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小孩从小区门口走进来。
    在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小孩似乎看到了他。
    明明隔着很远,沈可衍在十几层楼的高空,沈可衍却觉得他仿佛能清晰看到小孩的脸一般。
    他好像看到了小藤白那张脸上罕见的委屈和生气,还有那双透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朝他看来。
    然而没等沈可衍好好去看清楚小孩眼底的神色,忽地眼前一黑,而后耳旁闪过救护车的声音,爷爷的骂声和邻里之间混乱的讨论声。
    他看不见周围,但黑暗中,仿佛能感觉到一道目光一直一直投注在他身上。
    那一场发烧他是几乎没有记忆的,仅剩的一点记忆就是醒来时看到床旁对他和蔼笑着的爷爷。
    沈可衍就在黑暗里不知道听了多久的响动,忽地那些响动全数消失,一个略显稚嫩却又已经有几分清冷味道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我要回去了。
    朦朦胧胧间,世界里出现了一点点的光亮。
    他好像真的变成了高烧的状态,只能撑开一小条缝隙,看到站在病床边的小孩。
    小孩似乎是在看他,安静的,专注的。
    隔了好久,小孩的声音才再一次响起:爷爷说你想跟我做好朋友,我
    声音忽然变小了一点。
    沈可衍的视野中,小藤白的小脑袋埋下去了一点,安静了半晌以后,忽然抬起手抓住了他的睡衣,才又用很小的声音再次开口:我知道了。
    说完小藤白抓着他没有要放的意思,小孩的手紧抓着他睡衣上的小球,一不小心好像用大了力气,原本就有些松动了的黄色小球一下子离开了原本的归属地,落到了小孩手里。
    小藤白明显愣了一下,埋头盯着手里的小球看了半晌,耳根后红了起来,最后慢慢地将小球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又小声开口说:下次我送还给你。
    话音刚落下,外头传来一声喊,小藤白又在床旁站了一会,沈可衍视野里的小身影才慢慢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直到视野里的身影彻底消失,加注在他身体上的束缚也才一并跟着消失。
    一能动,他马上跑下床朝外跑去,想要追上离开的小藤白,然而一出病房门,原本应该存在在病房外的走廊却被其他什么取代。
    周围的光线变得暗了许多,他好像是缩在了什么地方。
    直到耳旁响起来几个小孩子嬉闹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是爷爷跆拳道馆附近那个小公园,他每次哭都偷偷跑来躲起来的地方。
    就像他现在,他正缩在公园滑滑梯下面的一个小轮胎里,整个人浑身滚烫瑟瑟发抖。
    他听见罗岭骆带着几个小孩正在找他的声音,心底里涌上一阵属于那个年纪,仅有九岁的沈可衍的害怕和厌烦。
    他不想被他们找到,不想应付他们,不想疼,也不想回家。
    然而罗岭骆几个人的声音却在不断逼近,直到最后到了他面前。
    原来在这里啊,爱哭鬼真喜欢躲!
    话音刚落下,沈可衍就觉得眼前一黑,明显是罗岭骆要挤进来。
    这段记忆沈可衍是没有的。
    他那时候躲到了滑梯下面以后,整个人就已经十分迷糊,甚至连罗岭骆来过没有都不知道。
    然而这会他却亲眼看着挤进来的罗岭骆忽然被什么人拉了出去,而后被一下子甩在了地上。
    熟悉的小藤白冰冷着一张脸,将几个小孩全都教训跑了,而后才走到滑梯旁。
    但是他没有挤进来,他只是站在滑梯口,稍微矮下一点身子,认真地往里看。
    安静地看了好一会,才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碰了沈可衍一下,说: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沈可衍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发抖,但他知道发抖的不是他,而是九岁的小沈可衍。
    发了烧的小沈可衍对外界的一切都保持着排斥,不愿意让小藤白靠近。
    然而小藤白却很有耐心地在滑梯口站了好久,像接近一只受多了伤害的流浪小猫似的,一点点,慢慢的,将滑梯下的人哄到了自己的背上。
    十岁藤白的肩膀并不宽厚,但很温暖。
    沈可衍趴在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看着夕阳渐渐落到两人脚后。
    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又偷偷跟着西下的夕阳溜走。
    四周的景物又是一变,变成了爷爷那家跆拳道馆的模样。
    沈可衍从小藤白的背上变到了地上,小沈可衍正埋着头从道馆里冲出去,藏着眼泪不想被其他人发现。
    沈可衍记得,那是他去爷爷家练跆拳道的第一天,擦破了脸,疼得要命。
    他跑出门时有一个身影挡在了他面前,他记得他当时很快地绕过了那个身影,迅速跑开了。
    然而这会,这一幕却像慢动作一般,开始一帧一帧在他眼前播放。
    于是他看清楚了面前人的身形,穿着一身贵族学校的校服,细白的手上捏着一包纸巾和一个画着星星的透明创可贴,明显是在往他面前递。
    哪怕是一帧一帧播放,每一帧也都有播放完的时候。
    眼前的身影彻底被他绕过,慢放结束,他无法控制身体地走出开来几步。
    直到周围的一切忽然被定格,他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权,终于停下了脚步,扭头朝后看去。
    身后的小孩也被定了格。
    小藤白站在距离他五六米远的地方,还保持着举纸巾和创可贴的姿势,朝他的方向看来。
    那张漂亮的小脸上虽然没有出现很明显的感情,但眼底的迷茫、不知所措以及一点点的难过清晰可见。
    沈可衍心底一抽痛,抬脚快速朝小藤白走去,然而就在他即将要走到小藤白身边的一瞬间,小藤白如同被破坏掉的镜像般碎裂开来。
    世界再一次归于黑暗。
    沈可衍再看清楚时,发现他躺在家里卧室的床上,睁着眼睛看头顶的天花板。
    卧室门外是一阵砸门声和沈明晋喝醉了酒以后的抱怨声。
    沈可衍怔了一会从床上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手脚。
    已经不再是小孩的手脚,有几分少年人的抽条,床旁的书桌上放着初三的考试试卷,忽地门被大力晃动了一下,他的身体一抖,几乎是本能地产生了恐惧和心里头蔓延开来的,怎么都无法抑制住的疲惫。
    是初三下册那段时间,沈明晋酗酒周而复始最厉害的一年。
    他几乎每天都睁眼到快天亮,哪怕门外没有动静。
    黑漆漆的房间里忽然出现一束光,像是一条路铺开来到沈可衍面前。
    沈可衍起了身,沿着那条路往外走。
    没走多久,他的眼前出现一栋别墅。
    沈可衍刚觉得熟悉,那栋别墅的门就在他面前打开。
    沈可衍走进去,发现深夜里的别墅灯光大亮,二楼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怒骂声。
    藤白,我没有多余的耐心跟你周旋了,三天后你跟着我出国。
    我不去。
    刚走到二楼亮着灯的房间门口,沈可衍就听到这样一声。
    他走进去,看到十六岁的藤白,愣了一下。
    十六岁的藤白和他所有记忆里的都不一样,原本就白的皮肤白到近乎病态,整个人也瘦得脱相,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暗暗的没有任何光亮,说话时没看任何人,一片死气。
    沈可衍一看到就心抽痛得不行,快步走到藤白身边,想去把比他还要矮上一些的藤白搂进怀里。
    然而他的身体却穿过了藤白,这里也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
    半年的时间还不够你想明白的吗?藤镓木略显年轻的脸上少了多年后完全的控制和沉稳,有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我想得很明白。藤白平淡无波的声音响起。
    你想得明白你就不会顽固地选择留在这个根本没有发展可言的小县城里!
    藤镓木怒视着藤白: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前你从来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决定,是什么让你变得连利害都不会分辨了?
    藤白沉默着没有说话,反倒是将藤镓木的怒火更加放大了几分。
    说话!
    藤白终于抬眸看了藤镓木一眼:你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去中考,这是利?
    我说过你不用去中考,国外的学校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只需要跟我离开。
    我想要中考。
    我说你不需要!我给了你捷径你却偏要自己去走那些浪费时间的路!
    我想要中考。藤白的声音仍旧如古井般无波。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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