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里隔很远才有一盏路灯,因此那一点灯光还没月光来得亮。
藤白整个人半掩在阴影下,仰头看着沈可衍,忽然微张开手,说我接着你。
沈可衍盯着藤白没动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这里,我再下去。
小巷子里安静了好一会,藤白的声音才响起很多人都来这里□□。
就这样?沈可衍又问。
夜色下他看不清藤白的神情,只能看到过去好一会,藤白才点了点头。
沈可衍不信。
如果是几天前他可能就信了,可在知道了一些事情后,明晃晃的巧合摆在他面前,他不可能信。
可能是因为沈可衍长久不说话,藤白便又开口说了一遍。
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为什么要接着我?沈可衍忽然又问,你都能自己跳下去,我当然也能。
藤白又是一阵沉默,过去了好一会,他才开口容易崴脚。
沈可衍整个人一僵。
他忽然想起他第一次翻墙。
那一次并不是因为兼职,是他爸喝了酒和人打了起来,闹进了警局。
沈可衍那几天又因为兼职的事情逃过两天课,班主任不给批假,从办公室回教室的路上恰好听到有人说早上迟到从操场翻进来的事情,所以才找到这边。
因为打来电话的警察说沈明晋还在发酒疯,沈可衍有点着急,墙角下又正好堆了几块石头,跳下去才没注意崴的脚。
崴脚的瞬间沈可衍的眼泪就掉下来了,说不上来缘由掉得比平时哪次都猛。
再往外走五十来米就能出巷子,他站在巷子里听着巷子外的鸣笛声,站着哭了好久,等眼泪流干净了,才从那离开。
有两分恍惚间,他被从记忆里拉回,视线里变回了藤白。
他听到藤白又说了一句会疼。
沈可衍整个人轻颤了一下,一点点抽痛的感觉从心脏的位置传出,传遍全身,整个人像是被电击过后的发麻。
他忽然想起来几个星期前手臂受伤那次,明明是不算大的伤口,那时候和他还不那么熟的藤白却很认真地问他疼不疼。
还有藤白第一次睡在他家里的那晚,他撞到了下巴藤白莫名拉住他,僵持后又莫名放开他。
原本感觉很莫名的事情,想通了变得不莫名了以后,却扯得沈可衍心脏疼,疼得比那次崴了脚还想要掉眼泪。
他强忍住逐渐湿润眼眶里的泪水,看着藤白用尽量寻常的语气开口那你可要接好我了。
藤白这一次很快地点了点头,本来就张着的手臂又张开了几分,而后又往墙边小迈了一步。
沈可衍将藤白细小的动作收进眼底,没有犹豫地跳了下去。
藤白很稳地接住了他,沈可衍的脚甚至都没有碰到地上,一点也不疼,但眼泪还是没忍住从眼眶里跑了出来。
沈可衍以前总是觉得,他不是怕疼,他就是爱哭。
小时候浸泡在爱里被娇养的那几年,他也不只是疼了会哭。
委屈了会哭,玩具被抢了会哭,爸爸妈妈有时候忙要他一个人睡在家里,他也会缩在被子里哭。
他就是爱哭。
只是后来委屈多了就感觉不到委屈了,身体上的疼仿佛也就此被放大,就只是会在疼的时候哭了。
沈可衍把脑袋深埋进藤白的怀里,忍了一会才管控住眼泪。
他没动,藤白也没动,就那么安静地抱住他。
就这么过去好半天,沈可衍仍然脑袋塞在藤白怀里没动,但开了口。
他说还是崴了,你背我回去可以吗?
根本没机会给他崴脚,但藤白还是小心地把他放到了地上,而后背过去,在沈可衍面前蹲了下来。
沈可衍趴到藤白背上,藤白就起身背好了他,而后慢慢地朝巷子外走去。
沈可衍抬手搂住藤白的脖子,脑袋靠在藤白背上,听着巷子里安静的脚步声,忽然就想。
那天他第一次翻墙,扭了脚在巷子外哭的时候,藤白是不是就想像现在这样,到他面前来背他。
他想不出来藤白那次为什么会在,也想不出来藤白那时候是站在哪里看的他。
就像他想到现在也始终想不出来,究竟他生活的哪处轨迹上出现过藤白。
他怎么可以这样。
沈可衍没让藤白背着走一路,毕竟这不是到附近的小区,从学校走到他们现在住的地方,至少要走上一个小时。
走到半路两人打了车,到家时还是十一点多了。
沈可衍难得一次回去家里的客厅灯没开,他进门后看到门口沈明晋的鞋,猜想沈明晋应该是睡了。
可能是因为昨晚一整晚没睡,沈可衍今晚到家后就有些困倦。
他进屋打算拿换洗睡衣睡觉的时候,发现原本放在浴室里的睡衣不见了。
沈可衍反应了两秒,出了卧室,果然在客厅的大阳台里看到了晾干的睡意。
沈明晋不会手洗衣服,一般都用的洗衣机,估计是以为他今晚不会回来了,就把他的睡衣拿走洗了。
沈可衍太久没在家里长住,睡衣就那么一套在家里。
他过去摸了摸,还是湿的,只要回了房间打开衣柜翻找还有没有适合睡觉的衣服。
衣柜里的衣服基本是是初中以前的,他的个子是从初中开始拔高的,高一高二那两年也一直在长没有停,初中很多衣服基本上都不能穿了。
他翻了半个衣柜,才找到一件比较宽大的短袖,往外抽的时候,不小心带出了旁边的一件衣服。
是一套蓝色的睡袍,很小,一看就是七八岁的小孩子穿的。
这套睡袍是沈可衍妈妈给他买的,因此他穿了很多年,直到穿到原本到脚踝的睡袍快到大腿根,他才没再穿过这件睡袍。
不能穿以后他也没有丢,就一直在衣柜里放着。
睡袍被拉出来掉在地上,沈可衍反应过来迅速捡了起来,拍了拍上头的灰正打算叠好放回去,视线忽地落在了睡袍的纽扣上面。
小孩子的睡袍很可爱,毛茸茸的,蓝色为底画了几只黄色的恐龙,因此睡袍的纽扣也是黄色的,毛茸茸的一个个小球,被缝在纽扣上头。
因为存放时间太久,小球的颜色看着有点旧,毛也被压扁了,原本八个纽扣对应的八个小球也只剩下七个,最底下的那个不见了,上面甚至还残留着断了的线头。
沈可衍对这个还是有印象的,因为经历比较深刻。
他蹲在空调机箱上那天晚上,身上穿的就是这件睡袍。
那时候发了三天烧,出院的时候大树爷爷给他买了套新衣服,将这套睡袍给他的时候,上面的球就已经掉了。
因为他那时候很爱惜这件睡袍,因此小时候发现球掉了还难过了很久。
所以他敢肯定,睡袍上的小球就是在那几天掉的。
沈可衍从记忆里出来,盯着此刻腿上放着的小睡袍和睡袍上的黄色小球,脑子里不自觉地闪过那天藤白房间里那只银色盒子里掉出来的黄色小球。
他低垂下眼眸,陷入了沉思。
第138章
周四周五两天考试,周五下午三点左右考完最后一门,剩下的两节成了自习课。
正好这天爷爷的腿要去医院换药,考完试藤白便请了假。
沈可衍本来是想要和藤白一起请假去的,然后昨晚在爷爷家的时候,他这样的话刚说出来,就被大树爷爷骂了个狗血淋头,叮嘱他在学校好好上课。
他只好作罢。
连着一周跟藤白一起上下学,忽然一个人,沈可衍竟然有点不适应。
他慢悠悠地靠着墙边骑着自行车,思绪有两分飘远。
前两天晚上翻出那件睡衣以后,沈可衍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想出来那段时间里和藤白相关的记忆。
那几天他本来就发着高烧,整个人都烧糊涂了,醒来后甚至连过去三天了都不知道,更不要说那三天里见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
后来沈可衍又仔细想了想那天藤白那个盒子里掉出来的东西,又想起来那枚他就读小学的校徽。
现在想来,那枚校徽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是他的。
然而睡衣上的小球他好歹有印象丢失的具体时间,校徽却根本没有印象。
毕竟那个年纪的小孩丢校徽红领巾几乎是家常便饭,沈可衍虽然说没有那么频繁,但小学的六年里也丢过不少。
沈可衍有想过要不要直接问藤白,因为这两天考试就暂时搁置了。
也不知道这会藤白和爷爷从医院里回来没有。
他想着,腾出一只手去口袋里摸手机,正打算摸出来给藤白打个电话问问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救命。
沈可衍愣了一下,以为是幻听,但很快又听到了一声。
他这才暂时收回手机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这一看,发现他竟然出神的时候骑错了路段。
这一片都是学校,高中初中小学都有,距离也不是很远。
学校附近的小路弯弯绕绕,几乎都是一个样子,因此不留心去看的话,的确容易不小心拐到别的路去。
不过沈可衍这会没功夫去观察这是在哪,因为紧随着那一声呼救声后,又传来了一些零碎的声音,听着像是威胁和训斥。
声音隔得不远,似乎就在前面的巷子里面。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可衍总觉得那呼救声听着有点熟悉,奶声奶气的,一听就是不大的孩子的声音。
他微蹙了一下眉头,骑着车往前面的巷子口去。
拐进巷口刚往深处骑了一点,就看到了巷子尽头几个个子参差不齐的社会青年围着什么人。
这熟悉的画面,沈可衍正心想不会吧的时候,就看到人群缝隙里露出来的一个熟悉身影。
是夏安安。
和一个月前几乎完全一样的场景,只不过这一次被围着的人里面,多了个穆博安。
而且围着两人的人也明显不像上次的那几个五颜六色那么好对付。
大约七八个人,有个头大的也有个头小的,看身量都是十七八二十上下的模样,身上显出来的戾气和上次那几个人完全不同。
沈可衍在不清楚这几人身手的情况下估量了一下。
他不是没有打赢的胜算,但一个人打七八个人,怎么赢都免不了受伤。
他只是要救人,没必要让自己受伤。
沈可衍又透过缝隙看了人群里的两个孩子一眼。
穆博安正紧绷着一张脸护在夏安安前头,一行人里为首的一个剃着寸头的男生正语气不善地在跟两人说着什么。
看两个小孩的样子应该都还没有受伤。
沈可衍心底有了估量。
他退出巷子,找了几块不大不小的碎石头,再骑回去。
骑到比刚才稍微往深处一点的地方,停留在了两个小孩能看到的地方。
几个社会青年背对着沈可衍的方向,这会没有往后看。
躲在穆博安身后的夏安安很快就看到了沈可衍,眼底闪过兴奋,正要叫,沈可衍就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而后他做了个扔石头的动作,又用唇形说了一个字跑,而后指了指自己的车后座。
夏安安明显是听明白了沈可衍的意思,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沈可衍见状,便找准时机将手上的石头一把朝那群混混扔过去。
突如其来的意外明显让所有人都惊了,一群人叫嚷着面露不善地朝着沈可衍的方向看来。
夏安安顿时趁着这个空档机灵地拉着穆博安一顿狂冲,自己先跳上了沈可衍的车后座,而后去拉穆博安:快上来!
穆博安明显愣了一下,但反应也很快,跟着跳了上去。
后座的位置虽然不大,但容下两个十来岁的小孩还算勉强。
他们一上来,沈可衍立马掉转过车头往外骑,顺便将手里多余的石头交给夏安安:他们追上来就砸他们。
夏安安接过猛点头,分了几块给穆博安,就朝后面方向过来的几个人身上砸。
小孩子扔石头的准头不太行,但也不是没用。
沈可衍顺利调转了车头,加速往外骑。
人群里的寸头被砸中两次,整张本来看着就凶的脸上顿时满是怒气,连骂了一串脏话,挨着石头过去就往自行车上踹了一脚。
自行车原本就靠着墙,这一脚踢歪了车,整个连人带车往墙上砸,沈可衍用身体挡了一下,大半个身体瞬间被磨得火辣辣的疼。
他疼得整个人颤了一下,而寸头也借着这么会空档,冲上来抓住了沈可衍,想把他往车下拽。
沈可衍反应迅速地反拽住他的手,不但没两人推远,反而把人往车边一拽,一脚踹在他的胃上,这才松了手,看寸头疼得整张脸扭在了一起往下顿,顿时稳住了车加速骑了出去。
小巷子出去后就是大路,后面的人明显追到巷子口就没有追了,隔老远只有骂声传过来。
沈可衍骑到了安全地带,紧张感下去以后,身上那种火辣辣的疼才更加明显地往上涌。
刚才擦在墙上那一下很狠,再加上他为了不让两个小孩撞到,自己整个人故意往墙上撞了一下,现在整个后腰都疼得他几乎要无法忍受。
眼泪早不听话地自己往下掉了,因此沈可衍没停下骑车,就那么往前骑着,也不说话。
他能听到后头夏安安的响动,一直在夸他厉害。
他随口应了两句,忽然又听到一声惊呼:厉害哥哥!你你的后背流血了!怎么办呀,是不是要去看医生,厉害哥哥你快把我们放下来吧,我们去看医生!
沈可衍能感觉到那种程度大概是出血了,衣服似乎也黏在了伤口上,眼泪还掉个没完。
夏安安说要这话就在后面不安分了起来,扭着像是想要下车。
沈可衍一旦疼了脾气就容易管不住,他一把按住后面的小孩,勉强压着哭腔开口:别乱动,老实在后面坐着,我送你们回家,伤口我自己会处理。
因为压着哭腔,再加上不愿意让两个小孩看到他掉眼泪,他出口的声音里带了点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凶。
夏安安明显也被他凶到了,一时间老老实实地坐在后面不动了。
骑了半路,那种火辣辣的感觉稍微下去了一点,让沈可衍勉强适应了以后,他才意识过来刚才的语气对小孩有些吓人,于是勉强压着躁意,用玩笑的语气和夏安安道:你怎么又被人欺负了,上次被抢了还没吸取教训?
夏安安听到他这话,顿时大声道:这次才不是因为我!是穆博安,那些人看到穆博安才把我们堵巷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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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攻,我和你白月光好着呢[穿书]——客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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