锃亮的镜面反照出无数只或怪异恐怖,或虚无缥缈的鬼怪,密密麻麻挤作一团,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们。
方亦亦反手挡住再次劈来的刀刃,思维趁机溜号。
她觉得自己好像隐约知道了这所学校怨气这么大的原因。
巴掌大的学校里,承载着远远超出负荷量的鬼,一天到晚鬼挤鬼,飘两步一个不甚就会撞到一起,换她她怨气也大。
艾鹏涛看不见鬼,只能看到方亦亦一个人跳来跳去,一手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铜钹,还时不时用铜钹割两下空气,很是玄乎。
这样放在平时,他能笑出声,但眼下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毕竟这里是真的有鬼,而且越来越冷了。
艾鹏涛举着自己那扇铜钹,小心翼翼绕到门厅的大理石柱子后面,探出脑袋瞅方亦亦。
方亦亦打得有来有往,她学艺时间短,体术不好,但胜在灵活,身体也软,打不死敌人,敌人一时半会儿难以伤害到她。
一只鬼居然用冷兵器,就离谱,也不知道生前是干嘛的,击剑运动员吗?
方亦亦细细感受着对方传来的怨气,敏锐地发现这怨气似乎被什么禁锢着,和野生鬼不太一样,倒是跟桑一晨养的夏夏有些类似。
和她想得差不多。
诸晔书给她的考题,除了超度这个学校的鬼,十之八九还有让她查清真像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这俩哪一个才是主题,哪一个是附加题。
果然天下考卷一般黑,她就没见过没有题中题的卷子!
方亦亦看准机会,在对方回刀格挡的时候,做了个拿手的后空翻,借用惯性双腿发力,在对方刀背上狠狠一踹,之后闪电般甩出几张符咒,结成个自己也不知道能撑多久的结界,将鬼暂时困在原地,动不了了。
喂喂喂?你好,能交流吗?方亦亦轻巧地落在鬼面前,友好地开口打招呼。
回应她的,是一声鬼泣。
那鬼发出一声响亮的嚎叫,冲破结界,一阵风似的退了回去,消失在拐角的走廊里,跑了。
方亦亦:
她朝艾鹏涛转过身,发现对方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要哭似的。
紧接着方亦亦神色一凛,抬起手臂,两张黄符急射而出,擦过艾鹏涛的脸颊,宛如鞭炮爆炸的砰砰接连响起。
艾鹏涛吓了一跳,反应极快的抱头蹲下,没有丝毫犹豫。
有什么东西一边一个,落在他两侧的地上,伴随沉重的闷响。
......想也知道那是什么,除了那玩意儿之外还能是什么?!
艾鹏涛死命闭着眼睛,肠子都悔青了,他自欺欺人地碎碎念着我在做梦,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就好像他不睁开眼睛,世界就不存在一样。
给方亦亦看乐了,便道:它们已经被我制服了,你暂时是安全的,闭着眼睛可不能解决问题,而且不看看真正鬼的样子吗?这算是别人都没有的奇遇吧,或许这辈子就这么一回哦。
不知道那句话让艾鹏涛觉得有道理,他深深吸了口气,像个破壳小鸡仔似的缓缓抬起头,眯缝着眼睛睁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往身侧看过去。
然后看到了毕生难忘的阴影。
一个五官被人用刀划烂的脸,脖子以一种正常人扭不到的角度,正正好好面对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没有焦距,可艾鹏涛就是觉得,这鬼在和他对视。
艾鹏涛无意识瞪大眼睛,瞳孔因为恐惧急剧缩小,他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或许已经恐惧到一定地步,大脑就会专注于恐惧,忽略其他反应,他半张着嘴巴,哆嗦着嘴唇开合半晌,愣是没能发出一丁点声响。
而后,茫然无助地抬起头去望方亦亦。
方亦亦对着微微笑了一下,跨过躺在地上的鬼,来到艾鹏涛边上,和他一起并排蹲下。
我还以为你会啊!地叫出声,我都已经做好捂耳朵的准备了。方亦亦拍拍他的肩膀:很勇敢嘛小朋友,居然没有被吓哭。
艾鹏涛差点蹦起来,他猛地回神,声音发颤:男、男人、怎么、怎么能哭,男儿...有泪不...轻弹!
噗
艾鹏涛皱着一张脸,倔强地抿唇望她,眼底闪着死死憋住没落下来的泪花。
方亦亦道:其实鬼没什么好怕的,遇到了就打,打不过就死,区别不过是是不服气的死和畏缩着死而已。
姐姐你不要、不要骗小孩,艾鹏涛控诉道:我还没让二班那群孙子喊爷爷,也不想死。
......原来你坚持下去的目标竟如此淳朴吗?方亦亦目光放空,再次被少年热血震惊。
可是好吓人啊,巧巧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艾鹏涛情绪低落,看着两侧的鬼,朝方亦亦靠了靠。
方亦亦想起了公告牌上的血,心道:应该是挂掉了。
不过她没说,只道:超度游戏,来玩吗?
啊?艾鹏涛先是楞了一下,而后欣喜道:还能超度?
然后,他眼瞅着方亦亦掏出了一个他爸平时用来点烟的打火机。
艾鹏涛喃喃道:好普通的方法,就是字面意思上的火化啊。
方亦亦点头:有用就行!
两只鬼眨眼成为了灰烬。
艾鹏涛眼睛都亮了,目光灼灼,像是看到了生命的希望:好用哎!
方亦亦昂起下巴,自豪道:那还用说!
学姐出品,必属精品!
她站起来,把打火机收进包里,对艾鹏涛道:要我拉你吗?
艾鹏涛扶着柱子,借力站起来,倔强道:我自己能行!
很好,方亦亦觉得这孩子比他当年强多了,发自真心地称赞:孺子可教,有前途。
有了这么一出,原本聚集在周围虎视眈眈的鬼离他们更远了。
方亦亦四下打量一圈,又拿出铜钹,对着铜镜看了看,发现铜镜里映照出来的鬼远比她用阴阳眼看到的多得多。
这是为什么?
方亦亦不是很明白,但眼下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而且重点也不在这里。
她看得开,便不在纠结一个问题,反正只要好的解决任务,就一有机会弄明白,这方面她并不是很担心,便干脆利落抛到一边,领着艾鹏涛继续找线索。
方亦亦有种隐隐的猜测,这里的鬼数量多到不正常,小时候跟着爸妈去过乡下,她有幸见到过养殖场用来养鸭子的鸭棚,里面的鸭子特别多,鸭棚也大,活动空间虽比不上外面,但将就一下也足够了,只是一到晚上,鸭子们挤在一起,就感觉空间特别狭小。
白江中学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晚上的鸭棚,鬼太多了。
就算人为投放也太过了。
如果是白江中学出事之后投放的,那无可厚非,可若是因为投放才出的事,那可真是十恶不赦了。
方亦亦最懂人心的丑陋,活人横死怨气最大,不能排除幕后之人为了养鬼,故意把一个学校变成厉鬼游乐场,将里面的活人生生杀死的情况。
或许那只手臂里镶嵌着钢刀的鬼是个突破点。
姐姐,有血!艾鹏涛用力扯着方亦亦的胳膊,指着不远处一滩在方亦亦看来黑乎乎的东西。
这滩血几像是喷涌而出飞溅到墙上的,溅起来的血花到处都是,地上聚积好大一滩,一直淌出老远,有鞋印踩过这摊血,一直延伸进走廊尽头的教室里。
方亦亦抬头去看,教室挂着一个奇怪的牌子,没有年级,只有班级号,正正方方写了个一。
艾鹏涛吞了下口水,对方亦亦道:怎么办姐姐,感觉好奇怪,这里就像我教室一样,我就是一班的...而且,他紧张地握紧方亦亦,神色焦急我有种上课要迟到了,得赶紧进去才行的冲动。
方亦亦道:哦,还能怎么办,可千万别迟到了,去看看这节上的哪门课,可以的话跟你小伙伴借下课堂笔记。
第107章 简而言之
艾鹏涛被噎主, 年龄不到十岁的他并不是很理解成年大姐姐的脑回路,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某些方面来说,小孩子比较爱较真。
怎么想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对吧,姐姐你被鬼附身了吗?我今天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艾鹏涛快哭出来了。
方亦亦歪了歪脑袋:你不要想别的, 你就告诉我, 现在想不想去吧。
艾鹏涛沉默了下, 道:我现在上课迟到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简而言之, 想去上课。
那就走吧。方亦亦拽着他,顺着血脚印, 大步流星朝教室走去。
等、等一下!艾鹏涛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割裂了,理智上觉得这种懒得掩饰都懒得做, 一看就有问题的陷阱, 脑子有病的人才会自投罗网, 情感上却愈发觉得这就是他的教室,他应该在教室里,还不是在走廊拉拉扯扯。
不仅如此,随着和教室距离的拉进, 理智一点点溃败下去, 大脑变得混沌,思考也逐渐困难起来。
方亦亦注意着他的变化,敛下眉目,琥珀般的眸子如深井泉水, 涌动着微不可查的暗光。
来到教室门口, 艾鹏涛熟练地挺直腰背, 向着讲台处高喊一声:报告!
而后微微侧耳,似乎有人在讲台和他说了什么。
艾鹏涛双目无神,脸上的表情却是截然相反的灵动, 他讪讪地笑起来,快速弯腰鞠下躬,一个猛子冲进教室,轻车熟路的跑到后排靠窗位置,坐下不动了。
方亦亦迈进教室,四下打量。
教室桌椅设施陈旧,黑板掉漆的不成样子,隐约还能看出上面擦不掉的粉笔灰,桌子坑坑洼洼布满划痕,一些还被涂满了歪歪扭扭的字。教室遍布灰尘,诡异的血色朝阳从破损的窗户照射进来,光线中浮着清晰可见的尘埃。
这间教室甚至都不存在一个有形状的鬼,无数虚无缥缈的幽灵徘徊其中,在教室中上下穿行,它们在实木的桌椅间来去自如,仿若无物。
值得注意的是讲台下面的中间位置,一个女孩趴在课桌上,她双腿在桌子底下交叠,呈现一个放松的姿态,脸埋进手臂中间,两只羊角辫翘起来,洁白的皮筋在这个布满灰色的教室中,仿佛成了唯一的活力。
方亦亦抿了抿唇,走过来,静静看着这个小孩。
脚下的地面上,一串成年人的血脚印在这张桌子前面消失。
方亦亦抬起手,似乎要去碰触这个小孩,教室中飘荡的灵体突然暴躁起来,它们上跳下窜,随着指尖距离的拉近,它们愈发狂躁不安。
方亦亦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她嗅到了这个小女孩身上散发的恶臭,粘稠又恶心。
灵体的躁动却依旧没有停止,整个教室像一个锅炉,这些灵体犹如烧开的沸水,沸沸扬扬,乱成一锅难以下咽的粥。
方亦亦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似乎关上了某个开关,灵体的躁动一瞬间歇下来,又恢复成了之前悠闲的样子。
方亦亦再次后退,这下,那股粘稠的恶臭都但了不少。
有人在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就把她也一起留下。
方亦亦领会到这点,缓缓转过身,转身的同时,目光一寸一寸探查可视范围内的东西。
讲台的讲桌上,一只粉笔在轻轻摇晃。
她没有停下转身的动作,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目光暗自落在那只粉笔上。
方亦亦现在是背对着教室,看不见里面的景象,但是余光里的讲台上,一条细长的半透明影子,以一种人类站立的姿势,从半空飘下来,站在了那里。
似乎是正在讲课的老师,一把摁住了晃动的粉笔。
方亦亦迈步往外走。
一步。
黑色的鬼气自艾鹏涛脚底下翻涌上来,淹没了他的脚踝,艾鹏涛恍然未觉,左手摁在桌子上,右手摆出个握笔的姿势,实则什么也没捏住,百无聊赖地打呵欠。
两步。
鬼气中冒出无数只带血的手臂,扯住艾鹏涛的裤腿,衣摆,并顺着往上延伸,艾鹏涛啪叽栽倒在桌子上,下一秒又直挺挺坐起来,似乎在强忍睡意。
三步,方亦亦已经在门口了。
随意飘荡的灵体围住艾鹏涛,将他里里外外围了个圈。
它们在等着方亦亦出去,等方亦亦踏出教师,艾鹏涛毫无疑问,会被这些东西撕个粉碎。
方亦亦抬起左脚,在卖出去的瞬间,猛地转身,一只在丧葬乐队上的通用铜钹,被扔铁饼似的疾驰而出,夹杂着两张黄符。
铜钹精准钉在艾鹏涛的桌子上,脏东西被震开,艾鹏涛狠狠打了个寒颤,呆滞的瞳孔恢复神智。
另一边,两张黄符打在趴着的小女孩身上,力道不小,小女孩直接从座位上被打了下来,露出被融化掉五官,模糊成一团的脸。
她在座位上趴着时,蜷缩着遮住的心脏位置,破了个大洞,内脏器官被尽数挖去,背部脊椎朝向身体的那面暴露在空气中。
灵体疯了。
它们纠结缠绕,发狂一般游动,甚至带动了空气,发出冬天山涧里大风的呜呜声。
不过也算含蓄,毕竟是灵体,道行不深,再怎么吵闹也不会达到扰民的地步。
艾鹏涛就不一样了,他看不见灵体,却能看见小女孩的尸体,或许是情绪太激烈,导致他直接滑了下来,凳子摔倒在一边,瞪着眼睛眦目欲裂,后背紧紧靠着后排桌子腿,发出嘹亮的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方亦亦折回的步伐顿了一下,她皱了皱鼻子,觉得自己应该理解艾鹏涛的反应。
毕竟还是小孩,毕竟地上躺着的那个肯能是他伙伴,毕竟......
方亦亦抬手排除一张符咒,不理会被拍到扭曲的灵体,拿起那只粉笔。
粉笔也有年头了,长时间的放置导致它比其他粉笔硬上血多,粉笔布满灰尘,在一侧有点点血迹。
有什么特别的吗?它在晃动什么?
为什么这个教室别的东西都没动,只有它动了?
方亦亦想不出来,但是第六感告诉她,这粉笔绝对不是没事儿动着玩玩儿这么简单。
她敲敲脑袋,一张白皙的俏脸皱成苦瓜。
粉笔...粉笔...
姐姐哇啊啊啊,姐姐你快看啊,这是为什么,怎么回事......艾鹏涛哇哩哇啦叫着,鼻涕眼泪的朝方亦亦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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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起学姐棺材板(GL)——长是年年(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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