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屋里没亮灯,来人踩着雨点进来,黑色的丝绸衬衫也沉入空气里,领口扣得严实,裹着鹅白的颈线。
何辰影坐在最外面,似有所觉地朝门口看去,坐直了身体,语气惊讶,“哎?”
“苇总?”
“苇总,您过来了?”
陈云秀和程亦都站了起来,一前一后地。
来人点了下头,个子很高挑,缓缓走进来,略薄的红唇微启,声音很低,泠泠入耳来,如碎冰高空洒落,“删戏?”语气并没有起伏,平平淡淡的。
她目光在屋里移了一圈,很轻微的,空气像稀薄了几度。半鬈的发,不长,只触及肩膀,如墨的黑。
光线不亮,她坐了下来,手腕间露出一抹金色的表带。
陈云秀放了何辰影和向小园的那场对戏。
何辰影和程亦都在现场看了她的收尾表演,还是第一次在屏幕上看。
大特写镜头——
年轻的女孩儿一身黑裙,直柳柳的身姿,肩膀瘦削而僵硬。
凝脂般雪白的额头,两弯乌黑秀长的眉,,一点点往下,容颜渐显,眉眼微抬。
是一对干干净净,清亮夺目的眼。
“嚯!真上镜,这眼睛有神。”程亦忍不住赞了一口。
对于演员来说,会不会演,很大程度取决于你的眼睛,要有神,要走心,要会生动地传达。
而现如今,很多女演员都喜欢黏假睫毛,美瞳,眼线一起来,本身能力又不行,看着是挺美的,眼睛空洞无力,苍白的演绎根本不能让观众信服。
而屏幕的女孩子不同。
她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来,变成了死寂。
看着妈妈和妹妹上楼。
她们是一家人,只有她是她,
她们找她,只是为了她的肾脏。
血缘亲情,豪宅住处,都不属于她。
这浩瀚天地,她一无所有。
大特写之下,任何的微表情都纤毫毕现,她的眼珠似乎都定住了,眼神是死的。身体微微摇晃,只有躯体在动。
可还有水雾缓缓蔓延,盈满了眼眶,眼睛活了过来,也只是苟延残喘,无边的悲伤蜂拥而至,吞噬了她。
镜头缓缓推动着。
她的身体簌簌发抖,脸低了下去,不让镜头拍到她的脸。
左手抱住右手胳膊,这么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去,
镜头缓缓拉远。
陈云秀当时激动死了,看了一会儿就跑到摄影那边,比手画脚,指导着运镜,摄影师也机敏,全程捕捉到了。
“呼~”何辰影轻轻透出一口气,眼底微湿。她是同场演员,不可能不受影响。
“苇总,你看就是这……”陈云秀话到半路。
“有别的机位吗?”苇庄抬抬眼。
她的眼窝要比一般人略深一点,高挺秀气的鼻子,微高的颧骨,略薄的唇,无不给人一股冷冰冰的倨傲感。沙发是黑色的,她全身也是暗色系,独坐在那里,却很难令人忽略,像暗夜里的玉器。
“有!”陈云秀语气添了几分欣喜。那天他忍不住跑到摄影组那边,就是尽可能多保留一点素材。
他摸不准cut了之后,向小园的第二遍第三遍会不会比这遍更好,也不清楚这是她的即兴表演还是她成熟的表演设计。
在片场,有时候,灵光也是稍纵即逝的。
第一遍永远是最好的。
几人再次看向了屏幕。
向小园的侧影,侧面看,她不是直直地站着,而是僵硬的,微微躬的体态。
镜头带到了地板。
明亮的地板上倒映出她的影子,向小园自己的影子,互相撑着,互相搂抱着,她似乎只能这样汲取一点安慰,一点勇气。
唯有自身是自己的依靠。
众人发出几声叹息。
“我当时觉得这孩子挺好,现在看,比我想的还要好一点。”何辰影唇角噙了点笑意,微侧过脸,瞟向了苇庄。
苇庄注视着屏幕,她专注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像静止的蛾翅,歇在她的眼睑底下。这点若有若无的柔和,奇异却不矛盾地揉进了她冷冰冰的气场里,有一股别样的魅力。
教人忍不住想去看,又不敢细看。
陈云秀叹息道:“当初老贺向我推荐向小园的时候,说她是那种惊喜型的演员,有天赋,一点就通这点不用说了,还有一点,就是你原本只要求她做到80%就可以,她就是能给足你100%,甚至200%。无论你怎么后期剪辑,素材都是满的。”
“苇总,你看……”程亦看得就差没揪胸口的衣服了,“她的戏不能删啊!”
“向小园?”苇庄念了念。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程亦顺口吟起来,再赞一句,“名字也起得好。
……
“我怕他要删你的戏!”另一处,菜卷忧心忡忡地收拾着行李。
小园没有说话。
菜卷还想说什么,门口有工作人员过来,他走了出去。对方倒是客气,“……暂时不用跟过去了,嗯,电话再联系。”
小园抿住了唇,虽说意料之中,心也沉了下去。
菜卷与对方热络了几句,留了对方的微信,这才回身进来。
菜卷太明白这个圈子了,交易也有的。有的也没那么见不得人,有的就是交朋友,多一个朋友多一点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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