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壶茶喝完，办公室里基本商量出了规划框架。
    各人站的角度不同，但大方向上是统一的。
    商量的结果自然是求同存异。
    其中也包括刘惜站在前沿财务运营管理的角度提出的建设性意见。
    这种时候，刘惜从来不会吝啬表达。
    毕竟，所有要被落地的规划，起手先得花钱。
    方年目光扫过办公室，清了清嗓子：“那我来做一个总结安排。”
    “先说外部生态。”
    “依托白泽的最新研究成果，进一步推动组建指令集体系技术联盟，推动龙芯、景嘉微等一众企业加入联盟。”
    说到这里，方年望向温叶。
    温叶连忙接过话头：“我去落实。”
    “有白泽和龙芯的基础，争取在本周内落实景嘉微的事情。”
    方年又想了想，道：“景嘉微的技术储备可能不是很强，初步要求可以降低，只要他们能提供出一定自主的GPU成套解决方案就行；
    必须要尽快有成套的哪怕是工程样机产品，哪怕是学去年英特尔的解决方案，就用胶水将CPU和GPU粘在一起都行。”
    温叶点点头，表示了解。
    方年继续说下去：“其次是，集中部分力量完善梼杌和饕餮两个实验室各项研究的部分配套生态。”
    “看你们的电脑桌面，这是我列出来的一些公司名单。”
    “就在张江的上微电、中芯、隔壁的中微半导体，以及一大批在申城的公司比如睿励科学仪器、至纯科技等；
    以及七星电子、北方微电子、芯源微、中科信、中电科、晶瑞化学、长电科技等；
    以及包括一系列半导体材料行业的公司，比如晶盛机电、华特气体等。”
    “这上面列出来的27家公司，有部分是国有控股，但不抗拒外部资本；
    所以前沿需要去持有一定数量的股份，以便于推动他们主动配合梼杌、饕餮实验室将实验室研究成果更快进行生产转化。”
    方年说完后，办公室安静了片刻。
    关秋荷斟酌着开口：“这部分着急吗？”
    稍作迟疑，又问了句：“不会都需要我去谈吧？”
    “不着急，也不用你去谈，由前沿科学牵头组一支商务谈判队伍进行。”
    方年笑笑。
    “计划是在今年年底之前完成，应该会是一笔前沿当下不好承担的大额款项。”
    陆薇语插了句话：“前沿科学这边会尽快组建团队。”
    “……”
    在大家说话的当口，刘惜也完成了核算，报出了一个较为精确的数字：“按照5%持股比例量级来核算，考虑到其中有部分上市公司，理想状态下也需要动用92亿现金。”
    “嚯！”吴伏城率先嚯了一嗓子。
    白粥紧随其后：“嚯嚯！”
    大家都有注意到刘惜的用词：理想状态。
    不理想状态，超过百亿那也很正常。
    刘惜又说：“我会进行财务投资模型分析，尽快拿出一个可行性方案，分批进行也不用承担那么大的压力。”
    接着补充了一句：“前沿账户上总可动用资金现在是34亿。”
    前沿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死命将钱花出去。
    大部分时候户头上会有超过10亿随时可支配的现金，以备不时之需。
    对前沿来说，10亿这个量级已经算是保守预留了。
    当然……
    有刘惜在，10亿这个量级则算是宽松预留，因为有较多款项只是分配到了相应的业务，还没有全部花完。
    之前一次花钱，是把款项的分配计划到了本年度年底。
    听刘惜说完，方年咂咂嘴：“也就是说，其它什么动作都没有，也还差将近60亿的资本金。”
    “前沿天使之前的投资削微有点冲动了，回报周期看样子会比较长。”
    末了，方年大手一挥：“先不管钱的事情，把计划定下来。”
    “……”
    接着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畅通产业链循环部分的除了内部实验室产业链循环，以及学院服务部门的推进；
    更主要的是依托外部生态基础，尽快的将第一款联合电脑CPU做出来，然后推动DeskOS+产业，畅通上下游循环。”
    “老吴说得对，畅通产业链循环就三个字：有人用。”
    “MindOS+现有的成功经验要学以致用。”
    “这部分的具体规划，由前沿科学牵头去细分制定。”
    说着，方年望向陆薇语：“陆总，没问题吧？”
    “没有。”陆薇语摇头回答。
    畅通产业链循环是看起来最简单，做起来最难的部分。
    比如DeskOS+的产业链，标准只能说算是有了，DeskOS有大量底层关键框架是依赖于其它同类桌面系统的。
    而在白泽、龙芯、景嘉微等联合搞出来CPU后，需要进行大量底层修改，毕竟连指令集架构都完全不同了。
    这样之后才可以使用。
    才算是建立了标准。
    而在建立标准之后，再次的畅通就成为了一个特大难题。
    现在有的所有应用软件，全部需要进行对应修改。
    因为CPU的底层指令集架构变了，之前的软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通过CPU执行运用；
    虽然陈建业有提到兼容性问题，但翻译目标执行效率实在很低下，毫无竞争力可言，这对DeskOS良好的设计框架是很大的打击。
    当然，这部分方年很早之前就考虑到了，给到女娲实验室的发展规划里面就有。
    所以在推出DeskOS时，就特别强调了应用转译工具。
    女娲实验室专程进行了相应研发工作，现在只需要针对性修改就好，但效率肯定不会太好。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会比苹果在2020年底忽然推出电脑用的M1芯片所面临的状况更难受。
    想着这些，方年沉吟道：“还得再做一件事，对全世界范围内的虚拟机工作站软件供应商进行资料整理，择一家收购技术，授权给毕方，让他们进行针对性开发；
    支持在DeskOS+自研CPU的架构上，通过虚拟机软件运行Windows系统。”
    说到这里，方年稍加思考，忽然拍板道：“这样，干脆提前改组前沿创业！”
    “从前沿系各个子公司创立时，就是想要建立内部的生态循环；
    最早计划是由前沿天使提供资金支持，让其它几家公司对应发展起来，现在唯独剩下前沿创业半死不活。”
    “本来关于内部生态就必须要对前沿创业大动刀子，不如一步到位。”
    “前沿创业直接改名前沿生态。”
    “包括但不限于引导前沿社团部分有志创业的成员去分门别类进行自主创业；
    一部分作为整个前沿实验室产业链的补充；
    一部分发挥前沿学术知识产权储备优势；
    最终目的是形成分散式产业，负责打破前沿内部整体生态的隔阂，辅助完成内部的畅通循环！”
    说到这里，方年略作停顿，望向大家：“你们谁去主导这件事情，并且兼任前沿生态的总经理。”
    白粥率先开口：“方总，是不是稍微着急了些，前沿社团的框架整理工作虽然趋近于完善，但因为适逢暑期，还只是纸面工作。”
    接着又认真说道：“我不是反对前沿创业改组，事实上，我跟老吴也在进行这方面的计划，目标上没有考虑那么遥远，但在细则上更明确一些。”
    吴伏城也沉吟着说：“如果现在进行确实会有点过于急切，能否稍微缓一个月半月左右，在九月中下旬再启动？”
    “……”
    见状，方年仔细想了想，最后从善如流：“延缓改组倒不是太大的影响，不过是不是可以缓慢进行，内部的调整工作从现在开始一步步来？”
    “我认同。”
    “……”
    达成一致后，方年望向大家：“还是那个问题，谁去？”
    “我不适合。”关秋荷双手一摊，她不太适合这类角色，容易事倍功半。
    温叶跟谷雨也不适合。
    最后居然又指向了陆薇语。
    虽说陆薇语在这方面有些经验，前沿科学也基本步入正轨，蒸蒸日上的样子。
    但不能什么事情都要陆薇语顶上去。
    这不合理。
    搞得她一个人功劳过剩。
    “你们是想要累死陆总啊。”方年无奈道，“吴伏城你跟白粥一起去牵头，大不了我们内部轮岗行了吧。”
    “……”
    这样大家都没了意见。
    最后，方年多说了两句：“相关工作都抓紧一点，争取这周就有个基本落实，这样我好去协调一下关系。”
    闻言，温叶、吴伏城他们点头应了下来。
    方年又说：“白泽的发展比预期更有利，值得我去一趟京城当面求见苗为这个大领导；
    也算是为明后年推动庐州前沿改组成庐州半导体，正式组建半导体行业上下游一体的集成设备制造厂商提前做些准备；
    反正无非是多方联合，又或者前沿一家独大，周围聚集配套产业的形式，总归是庐州前沿来主导的。”
    “……”
    白粥一愣愣的。
    甚至连吴伏城都是一愣愣的。
    他们都不知道方年对前沿有过这样长远的规划。
    关秋荷接过了话头：“真的要搞半导体IDM模式？”
    “以现在全球分工的大环境，这样的模式有点费力不讨好。”
    方年笑笑：“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要搞IDM，只是庐州前沿必须要牵头在庐州形成一个半导体完整产业集群；
    且，只有庐州前沿成为领头羊，才能获得最丰厚的利益，无论是商业还是别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关秋荷这才理解方年话里的意思：“所以无论是多方联合，还是前沿一家独大，顶多就是产业规模问题是吧？”
    “不，是承担风险的比例问题。”方年笑笑。
    “……”
    关秋荷也没再多说。
    内部生态、外部生态、畅通产业链循环这三个大部分都从大规划上进行了落实。
    具体工作就是大家各司其职的去主导、去安排前沿系的各个团队进行落地。
    整一圈下来，只有关秋荷还是无所事事的。
    偏偏规划上又很长远。
    关总多少有那么一瞬间有过欲言又止。
    方年刚好看到了，就笑了起来：“给你活耽误你休假，不给你活你又有想法，呵，女人！”
    “放心吧！等你休假回来，畅通产业链循环的大部分事情都得你去牵头做，也只有你最合适。”
    关秋荷：“……”
    “……”
    然后方年晃晃手：“好，现在说第二件事情。”
    “全国六个前沿院初步计划于9月9号周五统一进行首批研究生入住，是更正式的开院仪式。”
    “从今天开始成立开院筹备小组，由温叶负责。”
    稍顿，方年认真道：“各个前沿院由谁去观礼，现在安排。”
    “长安陆薇语，京城关秋荷，庐州温叶，哈尔滨谷雨，羊城吴伏城，申城我可能会去，不过白粥得你代表前沿去。”
    听方年说完，关秋荷咂吧嘴：“京城各方面扯皮较多，方总你却还是不能不最重视。”
    方年耸耸肩：“我也没办法，事实上京城如果不是那么难协调，前沿的发展还能更激进一些。”
    的确，从安排上来看，方年对京城的重视度是最高的。
    关秋荷排面是相当大的，也就是各个方面都仅次于方年。
    不过方年现在的身份轻易不会站在台前，这就导致关秋荷代表了前沿明面上的最高排面。
    还好白粥在7月份入职了，要不然还少一个人。
    因为方年跟刘惜都不方便出席观礼。
    这个安排大家都没意见。
    白粥虽然是从人民大学出来的，但也不好安排他去京城，排面不够，人手也不够，要不然也算是‘衣锦归乡’。
    唯一被照顾的是陆薇语，她去西交大观礼，正经又是一次‘衣锦归乡’。
    “……”
    方年敲了敲桌子：“事情还没完。”
    “除了去观礼，你们需要代表前沿传达一些东西，总之，核心思想是：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前沿社团、前沿院这两个高校项目要跟前沿系的其它业务区分对待的，是绝对不以直接营利为目的的。”
    听方年说完，大家纷纷点头：“明白。”
    方年看了眼白粥，笑道：“白粥，相关的发言稿最后都由你润色，不能太有割裂感，但意思一定要表达清晰，你可以理解为又当又立吧。”
    着重于科学技术的公司发展到最后，缺的不是钱，不是环境，不是其它一切，是人才，是在基础学科领域浸淫多年的人才。
    就好比现在的前沿系各个实验室，有上千名可以称之为科学家的人。
    比如数学家、化学家、物理学家等等。
    “……”
    接着方年又点了点鼠标，在桌面上放出来一张草图。
    “这是我对前沿院的一点小规划，趁着这次全国统一入住，打算特批总额为10亿元的款项，加速推动前沿院完成总计103个研究中心的建设。”
    方年话音刚落，刘惜赶紧插了句话：“方总，前沿院的投资已经陆陆续续到位了20亿；
    按照各方签订的备忘框架，只差哈工大1亿、京城2亿、申城2亿、羊城1亿；
    总计7亿的款已经提前完成了预算。”
    方年：“……我……”
    他真想说一句我怎么不知道。
    但他的脸皮还没有这么厚，没到这么不要碧莲的状况。
    关秋荷故意接着说道：“方总，前沿院已经完成了77个研究中心的名义建设工作，只是后续没全部落实而已。”
    然后又似模似样的补充道：“预计9月份之前能完成到85个。”
    方年：“……”
    他打了个哈哈：“啊，关总干得不错。”
    “那就批3个亿，合计再投入10个亿，加速一下。”
    接着方年自己笑了下，道：“这样正好能挤出多一点的钱来进行另一个项目。”
    “在9月9号当天，成立前沿院联合天才奖学金计划，拟首批投入2亿元现金，面向所有加入前沿院的学生。”
    略顿，方年补充道：“前沿科学那边负责虚拟股的黄岩康，大家应该都有耳闻；
    实际上他是粒子物理与原子核物理博士毕业，学业很优秀；
    现在选择了现实，我不能说他是错的，但也希望这类事情能通过前沿院的介入少发生一些。”
    “通过天才奖学金计划给选择基础学科的学生们继续深造的现实理由，前沿系再辅以同类计划，两相结合足以让未来的科学家们不因现实困境放弃理想。”
    “毕竟前沿对同类型的基础学科人才需求量很大，不能光是嘴上呼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