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好不容易冒出头的太阳公公又缩了回去。
    天色阴阴恹恹的。
    叫人喜欢不起来。
    驱车赶往杨浦的方年心情却还不错。
    后视镜里君庭别墅区的绿荫遍地渐渐消失，方年忽然咕哝一句：“总算是‘逃’出来啦！”
    被媒体评为最年轻、最惊艳、最风华绝代、最有前途的女首富关秋荷本荷今儿根本就没去上班！
    她就在家里等着看媒体报道。
    还是抱着笔记本，恨不得一秒钟刷新一次页面的那种。
    偏偏……
    从早上七八点开始，别的不提，整个公共网络空间铺天盖地都是关秋荷成为首富的相关消息。
    各种花样，各种措辞，各种角度……
    整体话题量热度力压所有相关网络热点，包括但不限于：春节假期、央视联欢晚会等。
    没办法。
    关秋荷在一众国内富豪中显得是那么的年轻、貌美、与众不同。
    能安上去的标签实在不要太多。
    于是……
    整个上午方年都在被噪声骚扰。
    基本上每隔几分钟，关秋荷一惊一乍的声音准会响起。
    都能形成节奏感。
    这还不算完！
    关总可是头一次有这么高的关注度，身家超700亿的24岁首富啊！
    关总可是有亲戚、朋友、同学、合作伙伴的。
    电话时不两的进来一个。
    关秋荷偶尔会有爽朗的笑声发出，口吻那叫一个浑然不在意——也就是欺负别人看不到，脸上的得意方年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方年有心想找个借口出门。
    被关秋荷用话堵得死死的。
    “方总，这可是你给我搭的台子，我可从来没想过我能成为首富。”
    “不得开心开心？”
    “明天指不定就又有新首富了。”
    “这很容易昙花一现的。”
    “得珍惜啊……”
    “……”
    这说辞一套又一套的，方年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总之……
    在家的关秋荷已经是嘚瑟疯了。
    虽然她明知道这些股份不全属于自己，她是沾了代持股份的光，虽然这个事实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但媒体报道也是真的。
    名义上……
    关总的身家就是七百多亿。
    但是……但是方年有点受不了。
    虽然他也很替关秋荷高兴，毕竟首富这种名头不那么容易到手。
    甚至在当康游戏B轮融资之前，方年自己都没想过这事情。
    只不过……
    兴奋归兴奋，关总是明显兴奋有点过热。
    大有一种天下不识不罢休的意思。
    一人实力演绎五百只鸭子加强版。
    就很让方年同学心塞了。
    总算‘熬’到吃了午饭，方年便赶紧出了门……
    …………
    第一场考试比较简单。
    距离第二场考试开始有半小时，方年并不着急。
    不过……
    考试一结束不久，方年就被高洁她们几个给围上了。
    苏栀叽叽喳喳道：“方年方年，关总成首富了你知道吧？”
    “你应该知道的吧，我看大家都说你跟关总有点私人关系的！”
    “有没有什么感想？”
    “……”
    最后，高洁望着方年的脸庞，眼睛一眨不眨，意味深长道：“你应该提前就知道了吧，而且……是不是知道的更多一些？”
    “我要说我不知道你们信吗？”方年有些好笑。
    “……”
    也是巧了，元旦小米的发布会上，方年这个名字首次以国内神秘老总的身份见诸报端。
    当时消息在网络上传播得很广泛。
    但……
    元旦之后，方年只在学校出现了两个小时不到，巧的是，并没碰到高洁她们几个。
    至于09级哲学一班的其他人，跟方年熟悉的并不多。
    大学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人的交友圈会局限在一定范围内，比如本宿舍、本社团这样子。
    班级的概念淡化了许多。
    所以，高洁她们其实憋了好多天了。
    偏偏考试周开始后，方年也忙得很，视察啊、融资啊什么的，也就是现在高洁她们才逮到机会。
    见状，高洁摆明了不相信：“说说呗，反正学校也没多少人认识你。”
    “就是就是? 悄悄跟我们说说呗！”
    “对啊对啊? 我们又不会跟外面讲！”
    “反正现在网上关于关总的消息都铺天盖地，说什么的都有? 就算是说到一些什么秘密? 我们说出去的可信度也不会太高。”
    “……”
    说到最后，高洁又补充了一句：“说起来我也是才知道关总居然今年才24岁！真是年轻啊！”
    方年耸耸肩? 随意道：“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我确实知道得更早一点? 昨晚就知道了。”
    “听说关总挺忙的? 我现在反正是不见她。”
    “……”
    说到这里，方年目光扫过高洁几人，好整以暇道：“还有什么要问的？”
    高洁跟苏栀、罗乔、曾伊人交换了个眼神，清了清嗓子? 面露期待? 眼睛直直的盯着方年，字斟句酌地问：“我们在网上看到小米手机的发布会上有个人也叫方年，声音……跟你挺像的。”
    “是不是……你就是那个神秘的方总，前沿董事长、投资人、当康游戏创始人？”
    说完，高洁屏住呼吸? 眼睛盯着方年。
    包括吃货罗乔都这样。
    方年莞尔一笑，打趣道：“就这？”
    “你们刚才不是还很关心我知不知道更多关总的信息? 关总成了首富我有什么感想吗？”
    期待半天，怎么也没想到方年这么回答? 气直接泄了一半。
    高洁连忙挥挥手：“不冲突不冲突，我们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都憋了十几天了！”
    “反正我们都觉得是你?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
    “对！”
    见状? 方年乐了：“那你们还问什么? 我解不解释你们都已经先入为主了。”
    接着随意问道：“你们看我像是那种大佬吗？身家巨亿，能跟雷軍、马珀利这种互联网巨头谈笑风生？”
    “像！”
    高洁几人齐齐点头，异口同声道。
    方年双手一摊，懒散道：“好吧，不装了，我摊牌了，我就是那个大佬方总。”
    “……”
    见方年这样，高洁她们反而有点拿不准了。
    “真……真的？”
    方年晃晃手：“真的，不信就算了，我得去参加下一场考试了。”
    “还有啊，我真不了解关总！也不见她！”
    高洁几人下意识的点着头，嘴上道：“哦哦。”
    “……”
    等方年走远后，几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
    最后还是罗乔率先开口：“不像吧？”
    “不太像，是我们想多了。”
    “我也觉得是。”
    “真的亿万富翁怎么会天天按时上课，几乎从不缺勤，还参加考试，比我们都积极？”
    “……”
    已经走远的方年不用听也知道，高洁她们反而会陷入自我怀疑中。
    有时候人是这样子。
    真的不愿意信，假的又觉得是真的。
    还是很有意思的。
    …………
    当方年结束两场考试后，走出光华楼，发现世界已经变了模样。
    “刚才我刷新闻看到说有关总的采访视频！”
    “你才知道，我都看完了，该说不说的，关总是真的漂亮啊！”
    “关键是年轻还单身！”
    “而且还是我们学校管理学院的研究生！”
    “有人在BBS上打听关总那个班的课表，打算去偶遇了！”
    “也不知道关总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
    光是听着这些热烈的讨论，方年就有点茫然。
    ‘关……关秋荷她接受了媒体采访？’
    ‘这么秀的吗？’
    ‘跟家里兴奋激动还不行，还得去媒体上秀一下？’
    ‘得去看看，有没有顺便宣传一下，好歹这热度够大，说不定能再次提振营收……’
    想着，方年走出了学校，不多时走进了前沿办公室。
    只有谷雨一个人在。
    “方总好。”
    谷雨看着方年，眨巴着眼睛：“方总，关总要成首富您怎么也不提前跟我们说说，我们都从新闻上才知道。”
    方年笑着道：“就昨天下午的事情，首富这东西本来就是媒体说了算。”
    “正好，你找一下关总的采访，我想看看。”
    谷雨推了下电脑：“喏，这里，我刚看了。”
    方年抽了条椅子过来坐下，看着屏幕上的视频播放。
    直接就嚯了一嗓子：“嚯！这是关总？真是够漂亮的！”
    “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关总这么漂亮的时候，她以前的妆很精致，但太浓厚了，跟现在的精致不太一样，一下子就拔高了气质。”谷雨深以为然。
    “……”
    是一个简单的专访，并不是那种众多媒体怼脸上的街面采访。
    女主持人看起来很专业，微笑着问：“关总您好，很高兴见到你，恭喜你成为首富。”
    “……”
    “我们有注意到，网上有您曾经的同学、朋友爆料说您的真实年龄只有24岁，有网友希望能求证这个消息，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回答。”
    “……”
    关秋荷：“是的，我是24岁。”
    接着低头一笑：“我看起来不像这么年轻吗？”
    那一瞬间的风采令一旁的女主持人黯然失色。
    主持人忙道：“没有没有，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年轻！”
    “……”
    接下来又问了一些大家都关心的问题。
    比如网上消息的真假。
    比如关秋荷是否婚配。
    比如成为史上最年轻的首富有什么感想。
    比如当康游戏的发展秘诀。
    关秋荷一一作了回答，很是风轻云淡的样子。
    “实际上我认为我的首富名头比较虚，谈不上有什么感想，根据当康游戏在投资机构的最新评估估值，有消息认为我的个人身家超过720亿；
    从估值这个角度来说，确实差不多，不过身家不等于资产，虚泡泡的。”
    “……”
    “当康游戏也没有发展秘诀，正如我们公司的愿景，用心创造快乐；
    我们公司也一直在做好这件事情。”
    “……”
    “……”
    该说的，该问的都差不多了。
    最后，主持人望向关秋荷，微微笑着道：“最后还有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想要请教关总。”
    “有消息指出，当康存在一位很神秘、很有能力的联合创始人，这个联合创始人被称为方总，曾多次见诸报端，包括您本人以及当康CEO吴鸿先生、鹅厂副总裁任羽新先生……
    更是在元旦当天，小米科技的手机新品发布会上，通过轻聊语音通话接入发布会，做了自我介绍，叫方年，关总可以说说这位方年方总吗？
    因为根据公开消息显示，查不到跟符合这些条件的名字叫方年的深入相关信息。”
    “包括这位方总似乎并未持有当康游戏股份。”
    “……”
    关秋荷耐心的听主持人说完，然后神秘一笑，道：“方年方总确实是当康的联合创始人，也确实很有能力，不过他本人不喜欢打理事务，也不愿意被关注……
    我只能说他是当康发展的关键灵魂人物，始终引领当康前行。
    至于其它信息，未经本人同意，我不能向媒体透露更多。”
    末了，关秋荷又微笑着补充一句：“只有当他愿意时，媒体才能知道他更多的消息。
    不过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毕竟连我都能短暂被媒体评为最年轻的首富。”
    “……”
    “谢谢关总。”女主持人微笑道。
    专访到此结束。
    看完专访的方年忽然不是很想上网。
    显而易见，网上一定会有爆发关于他身份的猜测，包括阴谋论这种东西都会来。
    谷雨并没有注意到方年心绪的变化。
    而是飞快打开了一个页面。
    “方总您看，百度搜索风云榜上第一就是：风华绝代女首富的风采。”
    “还有微博上也是有这样的话题。”
    “采访刚发出来不久，微博上就直接成立了关秋荷后援会，好多人成为了关总的粉丝。”
    “感觉网民们都疯了！”
    “我也觉得网上说得对，关总真是个很有魅力得女人，真不知道谁能入她的眼！”
    “羡慕。”
    “……”
    “哦，对了，网上还有好多人在讨论方总您，还有人说，您是被人联手踢了出去。”
    “……”
    谷雨说得没错。
    关秋荷在专访中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展现出了绝代的风华。
    方年也承认，关秋荷长得还是好看的。
    而且多了一个首富光环，也是非常有魅力的！
    也确实很有风采。
    但……
    令方年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几天中，关总频频出现在媒体上。
    而方年在考完后的当天傍晚，驱车去机场接辗转回申的陆薇语时，接到了一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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