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 作者:十里沧浪
于是今天刘颐抓紧办完了手头的事情,心里计划着下午去看看皇祖母。
皇祖母脸色的确是红润了,连带着安容姑姑神色也喜悦了许多。刘颐进去时,安容姑姑正伺候着老太后喝些滋补的药汤,老人家一看到孙子来了,便快快喝完药汁,拉他坐下,左看右看,只是一个劲儿的苦叹:“可怜了我的孙儿,好好的婚事……”
刘颐急忙笑着劝她,“奶奶,我没事儿。反正我也不想早早儿的成了婚……”
“唉,唉。”老太后愁容满面,但看到刘颐看似也不大在意这废了的婚事,心里也总算稍稍安定下来些。“你想得开便好啊。只是你还小,你不知道,孤苦伶仃没有个妻子伺候你也就罢了,外家势力单薄,别人就会找机会欺负你呀!”
刘颐一边笑着安抚老人,一边也是心里酸楚。他心里不好受倒不是因为自己无妻无子,而是为了老祖母对自己的一片关切之心。她老了,头脑再也不似年轻时果决清明,却还一个劲儿的为刘颐筹谋。她一直劝着刘颐找个机会出京,求个封地,当个逍遥自在的闲散王爷,刘颐却每每拿‘祖母尚在京中,他怎么可以离开’为由推辞了。他不敢告诉老祖母自己对帝位抱有想法,否则必定让经历了一辈子风雨的老人家为他担惊受怕。
想着这些,刘颐心里苦涩,却依然笑着把茶水捧到老人眼前,柔声说道:“皇祖母,喝口茶去去苦味儿吧。”
她就着刘颐的手喝了一口,抿抿嘴继续说道:“你不要不放在心上。我教你出京你不肯,这遭娶亲、拉拢外戚必须得听我的!”看刘颐不情愿,又软下面孔来安慰,“你还小,不知道人世险恶。你不招惹别人,别人却偏来害你。你不喜欢那女子也没什么要紧,横竖相敬如宾也就过去了……”
说到这里,刘颐神色立即变得难过起来,但是还没等他借着这难过的情绪说些什么,老祖母便抢道:“孩子你缘何偏偏要出生在帝王家?你可知,出生在这样的人家,一辈子便与真情意无缘了啊……”她语带凄凉,似乎还要哭出来。
刘颐也没了办法,只得立刻扶着她急忙说道:“好了好了,祖母,我见那姑娘还不成吗?可是程丞相的女儿?”
“哎?你怎么知道?的确是他家的姑娘,叫做金鸾的。”一说起这事,老太后显得又精神多了,神采奕奕的对刘颐笑着道:“你不要担心。你安容姑姑去看过了,相貌上比不上那个徐子鸢,但也算端庄温婉,知书达理。你不要不信,待会儿人家姑娘来了,你看看便知道了。”
“她今天便要过来?”刘颐有些惊愕。这程丞相也太着急了吧?
“是呀!人家早就说要来看我了呢。”
听到这里,刘颐只得苦笑了。他早已定下计划,意图让这婚事成不了,太后这样一搅和,把这筹划也打乱了。
刘颐和太后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找了个在屋子里太闷的借口出了太后的寝殿。
檀云像往常一样笔直的站在角落,看他出来了,便目带疑问的看向他,看是否有什么吩咐。
檀云这小子,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全好,就死活要跟着他出来。不过周瑾那家伙在江湖上当老大、耀武扬威惯了,更少眼色,确实不如檀云在他身边使他觉得舒心。但他不是都告诉过檀云可以偷着懒点站么?故意站这么直是为了气他?
刘颐责怪的盯了他一眼。把旁边的青槐招过来,嘱咐他,去景仁宫托赵常侍办件事情,务必放机灵些,莫让他人听见。
青槐便是当年刘颐从掖庭救下的小黄门。他经过清漾的薄皮剔骨之术,容貌已经大为改变,那份本来的清秀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极为平庸的面容,只是骨子里那份儒雅却难以消磨。他做事稳妥,并且对宫中事务很是熟悉,所以把他带入宫中做个帮手。
这次的事情派檀云去便很不妥当,宫里的人哪个不知道檀云是他刘颐的人?而像青槐这样的小侍从却随处都是,也不至于引起他人注意。
刘颐安排定了,复进入寝殿中,半路中遇到急急忙忙的安容姑姑。安容姑姑一见他,高兴的说了一句:“人家姑娘来了!在里边等着见你呢?”
朝国本身民风开放,绝没有男女婚嫁前不能相见这一说法,彼此讨得一个欢心也是长辈们极看中的。
刘颐拉住找到他之后正想往里走的安容姑姑,调整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拿出一副真挚的样子对她求道:“姑姑,您看好歹是第一次见面,屋子里如此闷,不如请人家到御花园里去吧?”
安容姑姑听得他这样说,心下以为他是羞涩,,便捂着嘴笑他,点点头顺着他的话往下走,“是了,我听闻园子里新培了一种红色白纹的荷花,昨天她们还告诉我池子里开了几朵,去赏赏花也是雅事一件。我进去问问老祖宗的意思。”
说着挑帘进去,不多时,听到屋里太皇太后赞道:“好啊!这时节呆在屋子里也怪闷热的,再说这屋子里全是药的苦味儿,闻着心烦。出去好!”说着就要站起来,被一人扶住了。刘颐听得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来,“老太后,您慢些……”这大约就是程丞相的妻子了。
刘颐听了听屋内的动静,觉出她们在往外走,便掉头离开,向檀云使了个眼色。
程丞相的妻子程氏帮太皇太后打起帘子出来,老太后一出来,见到刘颐便招呼他过去。刘颐走过去,这才看到那走在她们二人身后的姑娘的容貌。
要是论霸气、妩媚,她绝难与子鸢相提并论,但实实在在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容貌虽然算不得上等,但好在庄重雍容,温婉守礼。
刘颐心里暗暗赞道,好极了,冲这通身的气场,让命官给她披个凤命也当得起。可惜他一向面容上寡淡冷漠,那女孩子看着他如此严肃,只是不敢亲近。
刘颐搀了□□母往园子里去。
那种植着最新培育的荷花的池子叫做安乐池,这池子离长寿宫有段距离,因此换了辇轿代步。到得池边,远远望去,池中的荷花已经开了一半。这池中的荷花有个奇特之处,它的红色极为深沉庄重,犹如庙堂门柱上刷的红漆,而这红中又夹杂着数条白色的花纹。培植这花的人是一个低下之人,他给这花起了个诨名,叫做“恬淡富贵”,大家本来觉得这名字俗了,但皇帝哈哈一笑,也便任由这花名字如此了。
在御花园伺候的宫女下人们,知道太皇太后要来,早就备好了矮凳竹伞等物。刘颐便扶着太皇太后斜躺到那方软榻上,看着打好了伞,就起身往荷花池中看去。
池中央坐落着一尊仙人雕像,极为精巧。刘颐状似入神的看着这雕像,那金鸾也神色乖巧柔顺的看着满池的荷花。
太皇太后心下觉得他们太拘谨了,也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便叹道:“你们两个年轻人,和我们几个老人在一起难免无聊。颐儿,你陪着金鸾姑娘去那边看看去。”
“□□母,”刘颐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出那边是已逝辜昭仪之前住的甘泉宫。宫人都传说里边有辜氏的鬼魂,平日里是能避则避的,刘颐虽然自己不怕,但带着一个第一次入宫的姑娘去那种地方,也绝不合适。“祖母,那里边只有桃花。现在的季节,桃花都没了,只剩叶子了。便是想要摘桃子,也得再等一月呢。”
“哎!你这孩子,”太皇太后嗤怪道,“那边有个小假山不是?我记得在里边有座凉亭子,从那里边望去,景色极好。那亭子在桃花林的最外边,你带着她去逛逛就好。”说着还挽起程氏的手笑道:“你们两个讨厌鬼走开,还能给我空出些时间跟你婶婶说会儿话呢!”
刘颐只得引着程金鸾往那边去了。
果不其然,绕过那水晶假山,便是一座制造精巧、四檐飞起的竹木亭子。做亭子的竹木大约是用特殊的材料浸泡过,即便四周桃树上桃花已谢,亭内也散发着早春桃花的香气。
他们两人步入庭中,这才发现那庭中边边角角、檐株栏杆上竟刻着几张画,都在极明显的地方。那画上的生灵动物,全然不像是京城中有的。
刘颐算得上是熟悉宫中,但确是第一次看见这亭子。他打量了那画好几眼,有些迟疑说道:“那好似是江南风物。”程金鸾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奇怪他居然也不晓得这亭子的存在,复而柔柔的说道:“不知是谁人所画的呢?笔画粗糙,可却让人觉得灵气十足。”
刘颐不置可否。
这应当是个来自江南的人,或者是曾去过江南的人画的。难道是皇帝哪位来自江南的孩子气的妃嫔的作品?
正当他在百无聊赖的胡乱猜测的时候,“噗通”一声,身侧的人突然朝着他跪下。刘颐惊讶的往旁边一闪,这才看到那程金鸾居然跪在他面前,眼里包着一团泪,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嘴里轻声求道:“恳请大殿下救小女一命……”
刘颐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得先硬着头皮上前扶她起来,没想到那程金鸾坚持的跪在地上,只是一个劲儿的说“求大殿下救小女一命。”
刘颐没了办法,安抚她道:“怎么回事?你说出来看看。”一边心里却还有些提防,这程金鸾派来不就是为了对付或者是算计他的么?现在唱的是哪出戏?
程金鸾轻声却快速说道:“臣女是程家的庶女。父亲把我送来确实是有所企图,但是臣女看得出,您绝不会愿意和臣女成婚。但臣女亲母已亡,倘若今日难以与您成亲,他日必将被大母程氏折磨而死。如今进退维艰,只能求大殿下发发善心,救我一命了……也不枉我母亲拼死保我。”说着,她挽起长袖,袖下白皙肤色上的红痕清晰可见,数条交织在一起,血痂上还遗留着一些白色的药粉,更加显得可怖。
刘颐只是沉默着不答话。过了一时,他才问道:“要我如何信你?”
“空口无凭自然不值得您信我,”程金鸾哭腔中依然维持着难得的镇定,“我父亲他是王皇后的人。我还有一个姐姐,是程氏的亲生女儿。父亲准备把我嫁给您,骗您投到王氏和三王爷一党,之后救出王氏和三王爷,王氏已经许愿把程氏的亲生女儿立为成怀王侧妃。”她抬起一张小脸,眼巴巴的看着他道:“这可够了?”
刘颐皱眉想了想。他直觉这程金鸾此举并非程丞相授意,但是又不敢妄下断论。他踌躇半响,对着程金鸾缓缓道:“要我信你,也很简单。待会儿父皇会来此处,你若能使他把你纳入后宫,我便答应保你。”
程金鸾低头想想。这一动作让刘颐很是赞叹:一般女子到了这时必然会想,我若是成了皇帝后宫的人,哪里还用得着你的保护?但程金鸾还算聪明,知道入宫必定又是一场水深火热,没有后台相当于自掘坟墓。
她想好了,抬头直视入刘颐的双眼。“好。”
刘颐把人从地上扶起来,从腰间拿出一只青瓷瓶,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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