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听得冒汗，道：江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她压低声音说：你说的太直白了，大家都听出来，你是在吃醋。
    这句话把江暮凝的怒气抑制住了，斜看向底下的人，那些人翻翻中文件，低着头，哪都不敢瞄。
    喉头滑动，江暮凝吞了口气，面上尴尬，气势却没减弱，道：我相信各位应该知道，对于一个企业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们是唯一一个用Omega调香师的公司，外界很对眼睛盯着我们。
    只有维护Omega正常权益，才不会被别人拿去做文章。身为Alpha，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说着，她凌厉的视线，又扫了几个人，Beta也是，不要觉得你们闻到信息素就可以乱撩，PFE给你们提供舒适的工作条件，是想看到你们的业绩，并不是看你们在这里结婚生子。
    还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的Beta，也是一惊，心说：执行官太厉害了，她怎么知道我们跟Alpha有一腿，太可怕了！
    聊完公司风气，继续聊工作。
    新季度的香，最好由她们公司自己出，夏香算是外聘的调香师，这次她们把调香师请过来，如果还是要外聘，外面媒体难免要做文章，要唱衰了。
    那么香水的重任压在了迟云含身上。
    江暮凝道：我对她有信心，上次她提交的夏香周边你们有兴趣可以去试试，存放在她的副手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下个星期会出售，我希望在下个月月初，你们就能把这个香调制出来。
    时间很紧迫，很快到秋天的尾巴，再不早些做出样香，又得放消费者鸽子，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倒不是PFE拖延，是她们执行官挑剔，以前还好，达到她的要求，勉强能过，现在完全是鸡蛋里挑骨头，不停的刷刷刷，总是达不到她的预期。
    好不容易会议结束，大家纷纷给秘书发信息，叫她劝劝执行官，情感管理上放松放松，再这么下去，大家都要成苦行僧了。
    秘书也难顶，把手机调静音，上去劝谏道：执行官你放心，公司的人口风很严，迟小姐身边安排的都是你的心腹，基本没人会惦记迟小姐。
    江暮凝停下脚步，表情很严肃，瞧着她认真地说：我没吃醋。
    是是是，您没吃醋，您本质就是醋精。
    哪有醋精会说自己酸的？
    秘书继续说：其实我想跟你提个建议。
    江暮凝走的很快，似乎对她建议并不感兴趣，秘书就抓紧时间道：是这样的，如果迟小姐能成功的调配出秋香，您可以把她调到跟您一个楼层。
    她为什么要调到跟我一个楼层。江暮凝疑惑地说：她们那个楼层可以直达精油库，都是专门设计好的调香室，更方便调香和学习。
    江暮凝说：我不希望让闲杂人打扰调香师工作。她眯着眼睛看秘书，一副很疑惑的样子，好像在说：我居然把你给忘记了，你心怀不轨！
    她深深质疑，所以，把她弄上来干嘛？
    太杠了太杠了。
    秘书以为自己跟她这么多年，早习惯了，现在真是想去打沙袋，她不过脑的开口：给您干。
    嗯？江暮凝皱眉。
    秘书用力闭眼，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亡羊补牢道：我的意思是，可以跟你卿卿我我，甜甜蜜蜜，方便你们增进感情，这个理由，您觉得行吗？
    江暮凝扫了她一眼，进了办公室，嘴里丢下了两个字幼稚。
    然后，把办公室关严实了，翻桌子上的文件上，批了几个文件，偷偷地给迟云含发信息，【听说我办公室旁边要修调香室，你要上来吗？】
    迟云含：【Twilight说的？】
    江暮凝：【嗯，公司的决策一般她说的算，她说的话，没有人会反驳。】
    迟云含：【不去，是陷阱，我死都不去。】
    江暮凝：【？】
    迟云含：【她一定有预谋，想把我弄到上面，天天盯着我，指不定还想欺负我，我才不上当。】
    江暮凝不觉吞了口气，把手机推出去，偏偏设置了特别关心，发信息会有叮叮咚咚的提示音。
    迟云含：【她这个人焉坏焉坏的，先说禁止办公室恋情，想抑制我恋爱的苗头，现在又把我弄上去，心怀不轨，这是想干啥呢？你仔细想想。】
    想干掉你。
    迟云含：【不出意外她想干掉我。】
    江暮凝深呼吸。
    迟云含：【哼哼，上去我就是羊入虎口，我在这里待着挺好，你不用担心，这个机会暂时让给别人，等我见到她跟她谈好了，我在想办法申请。】
    江暮凝憋着气，一口气批完所有文件。
    再看手机，迟云含又给她发了消息，今天晚上要她先回去，不用去等她一起下班，如果要等就在外面的咖啡厅，在公司里面她们要装作不是很熟。
    ？
    看完消息，江暮凝直接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去楼下的调香室找迟云含。
    巧了，迟云含去别的调香室问问题了，这会就不在，桌子上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
    江暮凝坐在椅子上，目光瞥过去，一眼看到了迟云含的聊天背景，是上次她穿比基尼的照片，江暮凝想去换一张，刚点到相册，猛地吓了一大跳。
    最上的一张照片，拍的是她办公室的铭片。
    江暮凝手指一顿，把照片放大，的的确确她是办公桌上的铭片，上面写着：执行官Twilight。
    迟云含一早就发现了吗？还保存了下来。
    江暮凝心里只打鼓，之前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很淡定，对她来说那不是问题，只是没有打开的结。
    只要步骤正确，没有什么解决不了，这会像是遇到了个死结，一时间找不到头绪。
    她再翻翻别的照片，看看照片拍摄时间，直到迟云含从外面回来，迟云含抱怨道：真是的，不是叫你不要来等我吗，我都跟同事约好了。
    嗯。
    江暮凝放下的手机，故作淡定地说：我就是顺便来等了，跟你同事一起走，应该没事吧？
    迟云含简单地收拾东西，拿着外套把手机塞进去，漫不经心地说，你刚拿我手机看什么？
    看时间。江暮凝接她的衣服，道：我帮你拿着。
    迟云含扫了她一眼递给她，然后把包也塞给她，全让江暮凝拿着，然后算了一下距离，道：这样，你就这样走在我后面，我们不能太亲密，到处都是Twilight的眼线，她一直在暗中观察我。
    江暮凝抿唇，居然连眼线都知道了。
    她嗯了一声，跟在迟云含身后。
    跟迟云含约着一块走的都是同事，大家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身体绷紧，走路都是同手同脚。
    执行官居然给迟云含拎包，拎包就算了，还瞪着一双眼睛，好像我们拐走了迟云含一样，这是什么人间疾苦，还能不能好好下个班了？
    酸都来不及，全部像军训那样齐步走。
    江暮凝心里也是一紧，迟云含这是什么意思？把她的好几个心腹叫过来，然后聊Twilight的事？
    几个人聊天都很端着态度，毕竟执行官在身后，不能随便说坏话，把执行官惹毛了，当场就被送回老家。
    从十二楼到一楼，所有人跟机器一样，绷着脸，僵着腰贴着墙根站着，出了电梯，跑的比兔子还快。
    迟云含啧啧感叹，道：你权利好大啊，大家看着你就怕，以前还能打听点消息，现在都守口如瓶。她咬了咬牙，真是可恨啊，太讨厌了。
    江暮凝说不清什么感觉，心情像是在坐过山车，猛地冲上了云霄，降落的那瞬间，完全失重。
    不是刺激，是要窒息了。
    回家，江暮凝没开车，迟云含坐驾驶位，放了一首很老的歌，歌是这么唱的：讲什么，我像天顶的仙女，讲什么，我像古早的西施原来你是花言巧语，原来你是空嘴薄舌你的良心到底在哪里
    这什么歌啊？江暮凝皱眉问着，不等迟云含回答，歌唱到了高潮，叫爱情骗子我问你。
    江暮凝沉默了。
    晚上她们在外面吃，附近开了一家居酒屋，吃日料，还小饮了几杯，江暮凝试图让迟云含多喝几杯，迟云含摇头，不答应。
    我明天要跟同事一块出去。迟云含说。
    出去干嘛？为什么要跟她们一块出去，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关系很好？江暮凝干巴巴地说，把生鱼片蘸酱，慢慢的吃着，表情上写着不开心。
    出去试香啊。迟云含笑道：公司不是要出秋香吗，我肯定要去感受一下秋意，我们应该会去枫叶林看看，再去生态园玩，大概下午回来。
    算是出去忙工作了，迟云含没打算带江暮凝一块去，试香很枯燥的，要采集很多样本，再者说，江暮凝职位太大，带出去，她不好跟同事互动。
    迟云含也感觉到了，可能是她老婆太强了，职位太高了，大家都不敢跟她说话，玩笑开不起来。
    哦。
    声音听起来很不情愿，江暮凝喝了口酒。
    回去的时候天黑了，两人沿着街道走，别墅区车流少，路上只有几个行人，她们从灯光下经过，仿古的灯光撒下橘色的灯影，将她们拉到暧昧的距离。
    秋天喝点小酒，风里带上了微醺。
    江暮凝手指动了动，刚想往她那边靠，迟云含跳了起来，惊喜地说：江暮凝，我知道怎么调秋香了，等明天我确定了，就可以动手调了，肯定让你眼前一亮！
    迟云含脸上笑嘻嘻的，得意的眉头一直挑动。
    江暮凝手抓了个空，又塞回兜里，闷闷地应了一声。
    她们带了一些吃的回去给路茗嘉，加热好了送过去，迟云含想着明天的工作，没再拖延，回房间掩上门就去洗澡。
    江暮凝站在门口，手举起来又放下，去了隔壁的书房，电脑打开，很烦躁，周末是用来放松的，为什么要加班，还是跟同事一块去？
    她跟路茗嘉又没话说，路茗嘉就是个木头人，除了喝茶就是看实验报告，无聊的要死。
    江暮凝握着鼠标乱点了几下，点进了邮箱，前几天她才看了一眼，是黛兰公司发过来的邮件。
    原来她很欣赏那个设计，但是上次黛兰包庇迟雨容，她看黛兰不顺眼，觉得那个设计也是垃圾。
    现在江暮凝敲字回复：【可以见面谈，地点必须在枫叶公园，上午八点，过点不候。】
    对方十分钟后才回复她：【那再好不过了。】
    第51章
    早上, 迟云含早早的起来就准备出门了，头发扎了起来，用小皮筋绑成了一节一节的，还穿了件浅紫色的半身裙。
    她发了个呵欠, 背着小包出来, 就瞧见了江暮凝，江暮凝站在她门口, 穿的很严肃, 鸦青色的西装，瞥她一眼，道：你现在要出门？
    啊对。迟云含扫视着她的打扮, 道：那你呢, 你也要出门，你要去干嘛？
    见客户，正好跟你同路。江暮凝说。
    以前她总是穿黑色的衣服，很严肃，给人一种气势上的威压, 现在怎么看, 都有种休闲感。
    江暮凝又补充了一句，有可能会在那边玩一会, 看时间吧, 我去取车。
    迟云含本来想说, 自己跟同事约定好了, 她想着坐公交过去的, 现在不舍得辜负了江暮凝的好意，她就给同事发信息说自己过去，不用等她了。
    她那几个同事都是鸽子体质, 现在还没有化好妆，迟云含心安理得坐在江暮凝的副驾驶位上。
    迟云含看看时间，道：那我们先过去吃饭吧，你再把我送到枫叶林那边，我有个想法，去感受感受清晨的树林，也许可以做出前中后调。
    女性香多数是花草瓜果香，如果选择的树脂类型的香，要求就比较严格，需要很强的功底，树木香的味道比较怪，很独特。如果偏向树脂，就是木香、还会带一些脂漆感，相当于中性香。但是把枫树放在后面，前面用花香做主调，就是自始至终的花香甜，好像是夏香的馥郁，就没有什么特色。
    迟云含昨天的灵感爆炸，她想到了一种独特的香，酒的微醺搭配枫叶的秋，在中性香上进行改动，不让它死板，大概这么形容：像是挑逗一个禁欲的绅士，看着她不为所动看她无奈看她失控。
    很有意思。
    她拿本本记下，再看看时间，这会七点半了，吃饭可能来不及了，她八点还要去跟Twilight碰面。
    想到Twilight，她心里就忍不住要哼哼，一大早就起来去吵架，好像有点点不吉利，指不定还是对方的阴谋，特地给江暮凝安排工作，好让她丢脸。
    但Twilight一定想错了，她不仅仅可以当骂人的泼妇，还可以当个温柔、贴心、可可爱爱的绿茶。
    车停下，迟云含就亲亲热热地挽着江暮凝的胳膊，道：我们一块走吧，去枫林公园附近吃东西，我同事应该要中午十一点才过来。
    好。江暮凝四处寻找餐厅，没看到满意的，现在这个点去餐厅，人员估计都没到齐，她又把视线放在旁边那家网红包子店。
    排队的时候，江暮凝抽空回邮件，改了见面时间，两人买了热气腾腾的包子，去枫林那边散步。
    迟云含深呼吸，没感觉到枫林的气息，只闻到了满满的肉香，哎，应该吃完了再过来的。
    你可以吃了再转几圈。
    枫叶林挺大的，她们来回走几圈，就过了一多个小时，迟云含还想采集一些枫叶回去，江暮凝道：PFE会专门采集气体，如果需要，你可以申请，不用这么麻烦。
    嗅觉是会骗人的，只有自己亲自感受过了，才会分辨出香型，而且每个人的嗅觉都不同，采集回来的气体，浓度也会有误差。
    迟云含认真地说着，弄到十一点半，太阳悬挂正空，叶片上的露水被太阳蒸发，再感觉不到林间的潮湿。
    行了，你去忙吧，我再这里等同事就行了。迟云含坐在长椅上，把收集好的东西用塑料夹起来，放进包里，她们太懒了，太可惜了，没有感受到秋天的气息。
    江暮凝嗯了一声，说是站一会就走，还是等到了迟云含的同事过来，那一群人看到她，走路跟内八字似的，僵硬的同迟云含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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