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剪的不怎么好,李鱼却格外擅长,听他说入宫以前跟他娘学过几次,郁宁让他剪什么他都剪的惟妙惟肖。
一来二去郁宁也上了瘾,夜里就着油灯跟李鱼学,现在也能剪得很像了。
郁宁想起秦睢,还剪了只狐狸贴在软塌旁的窗纸上,想了想又揭下来。
殿下剪的真好,怎么又揭下来了?小林子好奇地问。
郁宁想起这狐狸代表的是谁,不禁抖了抖身子,心有余悸道:我怕做噩梦。
突然,小林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娘娘,过两天就到宫里一年一度放河灯的日子了。宫人们会去碧波湖里放叠好的河灯,写下祝愿,流向宫外。您要去吗?
郁宁一愣:不是只有宫人们去吗?
前几年是这样的。李鱼微笑着补充:陛下后宫尚无嫔妃,凑热闹的自然只有那些宫人们,今年便不同了。
是啊。小林子道:奴才听说先帝时不少后妃都来呢。她们思念家中亲人或悼念过世亲人,便以河灯寄托,十分灵验。
他一番话说完,郁宁却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稍敛,垂眸道:那我也去吧。
说起来,过了年便是他娘的忌日了。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夜里郁宁去碧波湖旁看,果然见不少人在这放河灯。
水光盈盈,河边摆着长明灯,宫人们聚集在几处,将被叠成各式各样的河灯放进湖里,任由那纸灯从水边漂到湖里,最后被水淹没。
郁宁见状不禁好奇:这灯都被水淹了,还可以许愿吗?
小林子笑着解释:殿下,被淹没才证明河神大人收到心愿呢。
郁宁:也是。
郁宁来时不欲声张,只跟小林子挑了处少有人来的地方将河灯放进去,又许了心愿。
那河灯是郁宁亲手叠的纸灯,又大又结实,里边放了张他写给母亲的信,还有张郁宁剪的最好的剪纸。
目送着河灯一路飘远,郁宁目光出神地望着那河灯,没一会儿,他默默扭头,望向身旁的小林子。
你不是说河灯被淹没证明河神收到心愿吗?为什么我的灯都要飘出宫外了还没有被淹?
小林子硬着头皮回:也许是河神大人在读殿下的信吧。
郁宁愉快的又被说服了:有道理。
心诚则灵,只要他相信是存在的,那河灯里的心愿能不能传递给河神又有什么关系呢?
主仆俩放完河灯便回了甘泉宫,还没进宫门就看见有宫人在外迎着,说是陛下来了。
郁宁心头一跳:怎么这时候来了?
第18章 除夕宴
甘泉宫。
殿内灯火通明,郁宁不在,宫人们都是打好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伺候秦睢。
郁宁刚进内殿,就见秦睢倚在软塌上,拿着自己没看完的书看。
感觉他心情还算不错,郁宁松了口气。
将斗篷解下递给小林子,他连忙上前行礼:见过陛下。
秦睢抬眸看他:回来了。
是郁宁一时摸不准他的态度,主动交代:臣妾去放河灯了。
秦睢翻过一页书:是么?皇后许的什么愿望。
郁宁信手拈来:臣妾祈求大夏风调雨顺,百姓安康。还祈求陛下龙体安康,国运昌平
秦睢冷笑:河神知道你这么多愿望,恐怕也吓的逃走了。
郁宁想起自己那只怎么翻不了的纸船,一时哑然。
.
第二天起床,秦睢临上朝时才说明来意。
原来还有不到一月便是除夕夜了,届时宫里会举办除夕夜宴。往年这事是由内务府全权操办的,今年郁宁这个皇后在,一切自然由他来主持。
郁宁闻言一愣,连忙答应下来。
他心里算了算日子,发现确实快过年了,而且明天就是腊八节。
不用求新,便是按照往年的规章也可以。秦睢淡淡道:不懂就去问王凌。
王凌便是那位新上任的内务府总管。
是。郁宁答应一句,想起明天的日子又问他:明日便是腊八节了,陛下明晚可要过来?
现在问问,总比秦睢自己来了他还不知道的好。
秦睢:皇后盛情邀请,朕便来吧。
郁宁闻言一愣,目光落到秦睢身上:其实也没有很想
嗯?秦睢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郁宁出了一身冷汗:不是很想是非常想。如果可以,我希望陛下今晚也来。
秦睢哼笑道:那朕满足皇后心愿吧。
腊八节当天,郁宁打算亲自给秦睢做碗腊八粥。
虽然一开始确实不是很想让秦睢来,可后来郁宁就不这么想了。
他何不趁这次机会求求秦睢,好让他见见家人呢?
宫妃无事不得召见家人,哪怕郁宁是皇后也一样。
思及此,郁宁准备得愈发认真。
不过他往常十七年都没做过饭,哪怕身旁有人帮忙,一时也有些手忙脚乱。
没办法,郁淮安一向奉行君子远庖厨的想法,哪怕沈氏天天嚎着家中难以为继请不起仆役,他也没让郁宁下过一次厨房。
花生、红豆、糯米、枸杞、腊肉等材料被洗净切好整整齐齐摆在案板上,郁宁心里默念了几遍御厨交代的细节,便将人都赶出去。
这种事还是自己亲自来比较有诚意,更何况他的手也不笨嘛。
然而郁宁的自信心很快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被消耗殆尽。
第一次,熬的粥糊了;第二次,米没熟;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郁宁手指烫了两个泡,最后还是认命地把御厨叫来,让对方手把手教自己。
有了御厨一步步地示范,郁宁总算做的有模有样了,起码卖相来看,跟对方做的差不多。
只是这开心没有维持多久,就在郁宁尝第一口时消失了。
为什么御厨手把手教的,自己却还是没对方做的好喝?
也不知是不是今天尝的次数太多,郁宁只觉得舌根发苦,估计是又糊了。
郁宁放下碗,皱着脸道:算了,先这样吧。
傍晚还要去雍和殿祭祀,他没多少时间了。
.
帝后在腊八节这天祭祀祖先是传了几百年的规矩,用以祈祷丰收和吉祥。
而雍和殿是宫里专门用来祭祀祖先和神灵的。
沐浴之后,郁宁换好祭祀用的礼服,便同秦睢一起去雍和殿。
上香的时候秦睢瞥见郁宁手上的燎泡,难得问了一句:皇后亲自熬了粥?
郁宁藏了藏手:没有臣妾不会做。
他不打算告诉秦睢了,做的这么难吃,很难保证对方不会因为吃了他的粥而发脾气。
这次的祭祀仪式并不复杂,不过半个时辰便好了,俩人出了雍和殿,一前一后上了辇,准备往甘泉宫去。
晚膳一如既往地丰盛,宫人们端上来两碗腊八粥,郁宁尝了口,不是自己做的,便也放下心。
哪知道秦睢只尝了一口,便放下了勺子。
他瞥了郁宁一眼,沉着脸问:这粥谁做的?
回陛下,是臣妾宫里的厨子。
郁宁不明就里,他尝着味道挺好的呀。
秦睢:不用留了。
郁宁吓得勺子掉进碗里,太监们也乌泱泱跪做一堆,小林子抬头看了眼郁宁,欲言又止郁宁本能觉得不对:陛下,怎、怎么了?
秦睢瞥他一眼,将碗递到他面前:做的这么难吃,留下来做什么?
郁宁更觉得不妙,颤巍巍盛起喝了一口,脸色也变了。
糊的!谁把他做的粥端给陛下了?
感受到郁宁的目光,一旁的小林子忙道:殿下临走时没交代,奴才们就自作主张给陛下盛了殿下亲手做的粥殿下做这粥做了一个下午,手还受伤了。
郁宁:
这么丢人的事就不用说出来了吧。
秦睢脸色稍霁:朕就说宫里的厨子手艺怎么会烂到这个地步。
不过,秦睢话音一转,又道:既然是皇后亲手熬制,朕就勉为其难地尝一点吧。
郁宁:臣妾真是不胜感激。
只是这粥煮糊了,郁宁原本打算求秦睢的事也不好开口了。
他按捺下来,决定日后找个机会再说。
只是他没想到这机会已经在很久之后了。
.
宫里的除夕宴向来办得很热闹,舞女们排了新的歌舞,还有江南的戏园子进京表演。
郁宁还想起了远在静岩山的温庆公主,问秦睢能不能也请她回来。
秦睢看他一眼:你若觉得你请得动她,便去吧。
郁宁:
郁宁最后还是试着给温庆公主写了封信,派人快马加鞭寄去了。
好在温庆公主颇给面子,竟真的答应回来了。
除夕夜宴前她住在公主府,跟那个草原来的云郡主住在一起。
郁宁原本还有心拜访,想到那位郡主便也歇了心思。
除了温庆公主,郁宁看名单时还注意到了两个人荣亲王的两个儿子。
郁宁想起大婚宴时并未看到两人,不禁好奇地问起了小林子。
殿下竟不知吗?小林子这才想起郁宁常年在外,于是解释道:那景焕公子颇有道心,自幼便被前任国师收为徒弟,后来前任国师亡故,大夏没有设立新国师。只有景焕公子一直居住在雾隐山上的道观里,不问世事。
郁宁不禁疑惑:那荣亲王竟也舍得?
小林子摇摇头:国师在提出要把景焕公子带走时,他已被封为亲王府世子了,荣亲王本是不愿的,只是不知那国师说了什么,最后景焕公子主动要同他走,荣亲王也没有拦住。
再后来,荣亲王妃又生下小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小世子秦景然。小世子自幼便极受太后喜欢,三岁不到便封了爵位,册为下一任世子。
郁宁这才明白,心中不禁对那位景焕公子有些好奇。
跟在国师身边多年,该不会已经是个神棍子了吧?
.
时间眨眼而过,除夕宴很快便到了。
这次仍在景致颇佳的闲月阁举行,郁宁跟秦睢最后才到,他懒得多说,便直接挥手让舞女们开始表演。
郁宁这次比新婚时从容了许多,甚至敢趁着众人欣赏歌舞的时候,目光偷偷往那位景焕公子身上瞟。
听小林子说了这么多,他自然还是好奇的。
座位是郁宁安排的,目光稍一在众人身上睃巡,他很快便找到了秦景焕的所在。
事实上,即使他没有安排座位,也很容易在人群中认出秦景焕。
无他,在场男子中,唯一能在容貌上与秦睢媲美的,也只有这个秦景焕了。
只是两者从气质到容貌都天差地别,堪称两个极端。
秦睢容貌精致昳丽,如同一副工笔细描的美人图,无处不精致,无处不俊美,加上他气质慵懒禁忌,更添了几分矛盾的吸引力;秦景焕则更像一副泼墨山水画,比起俊秀的五官,更出众的是他通身的气质,像月下仙人,像神庙菩萨,明明笑容亲和,却只让人觉得遥不可攀。
一个姣姣人间姝,一个遥遥天上仙。
郁宁一时竟有些出神,脑海里胡思乱想了半天,直至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朕与他比,谁更好看些?
郁宁回神,目光望向身旁的秦睢,下意识道:差得多了。
意识到这是道送命题,他连忙移开眼,摸摸鼻子道:景焕公子虽然容貌出众,但仍比不得陛下。更何况陛下风采逼人,帝王之气十分威严,又岂是他可比的
郁宁一口气说了许多,秦睢也不反驳,笑眯眯听着,直到郁宁口干舌燥地停下,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朕有说是秦景焕么?
郁宁:
第19章 烟火
郁宁脸上笑容尴尬一瞬,哑然不知所措。
行了,收收你那色眯眯的眼神吧。秦睢懒洋洋举起酒,一饮而尽:认清自己的身份。
是。郁宁乖巧地答,心里却别扭极了。
什么叫色迷迷?他这是正常欣赏好吗?
他又不喜欢男人,秦睢的语气怎么像在警告自己不要给他戴绿帽?
不过说起来,这位景焕公子倒是与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倒是真有几分道家人的出尘飘逸。
郁宁目光一转,又落到荣亲王另一边的小儿子身上,也就荣王府的世子秦景然。
他如今才十四五岁,容貌尚且稚嫩,五官却像极了荣亲王,只是眉眼间骄纵之色浓郁,看了让人心生不喜。
还没收回眼神,郁宁就察觉对方瞪了自己一眼。
郁宁:???
是他的错觉吗?
.
此刻堂下,秦景然同样在打量郁宁。
察觉到对方投过来的目光,他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兄长,他便是你之前与紫英师兄说的劫数?秦景然偏头,低声同身旁的秦景焕低语。
他想起自己偷听到的内容,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个看起来除了容貌,其他都普通到极点的郁宁将会是兄长最大的劫数!
虽说紫英师兄师承国师大人,卜卦测演之道一向无人出其右,可万一呢?
景然,不要做多余的事。
相较于秦景然,秦景焕似乎对郁宁并无兴趣,他低着头,目光落到手中的酒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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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陛下后我天天翻车——雨掸霜叶(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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