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单骑白马,携着狼群一道孤身深入,他途经之地血花横飞,鬼戎勇士更如风过乱苗一般迅速倾倒。
鲜血将常歌的白马染得殷红,他所向披靡,所到之处,鬼戎溃不成军。
乌洛兰垓远远望见此景,大惊失色,他回头看了眼虎头山上的纯黑大纛,心中只狐疑,难道常歌真在此地?
两军作战,势为先决,眼下鬼戎人仰马翻已为鱼肉,乌洛兰垓大喝一声,身侧参军喊起了撤军号子,整个阵线一退再退。
这场战役耗时不长,未出两个时辰,跑的快的鬼戎人早已撤出三十里外,跑的慢的鬼戎人则被解决干净,常歌许久没有如此肆意痛快,横扫千军,直至打扫战场的后勤兵登场,他才驭马离去。
虎头山的火已熄,常歌未回襄阳,而是和襄阳守军一道,直接回了大营。此前曾和常歌比过木剑的乔泽生,厚着脸皮赖在常歌身侧。
你小子可以啊。我看鬼戎那个大高个,是你斩的。常歌将乔泽生的脸拧了个转圈,斩敌七十,够升校尉了啊。
旁边一军士赶忙告状:将军,乔娘子已经是校尉了!
小乔拿头盔抡他:你才乔娘子!
常歌跟着嬉闹:乔娘子,不,乔校尉,擢升之喜,还不请我喝上一杯!
乔泽生面上抑不住的得意:一杯怎够,今日不醉不休!
一旁的兵士嚷嚷:怎的将军唤你乔娘子,你就不揍人!嗷!
乔泽生背地里给了他一拳。
太阳西沉,营地也是层暖金,常歌站在大营之前,抬头望了一眼自己的纯黑大纛。
视线落回,赤金般的阳光中,祝政笑意隐隐,正站在大营囗迎他。
战后的常歌,愈发张扬锐利。
白净的脸上溅了数道血花,红衣也被鲜血洇得湿透,大司马剑上更是润满血液,顺着剑身雕刻流淌。
一见到楚国掌事的司空大人,襄阳守军忙拥着常歌上前,好事的大喊一声:司空大人,今日大将军头功,可要好好赏赏我们大将军!
常歌给他一肘,却见祝政温和一笑:此事定然有赏。
他上前几步,一把擢了常歌的手,亲自搀他进营。亲迎将领已是极高的赞誉,更何况亲搀,历代只有定国大帅方能有此待遇。
襄阳守军不明内情,只以为常歌要受大赏,跟着起哄高呼。
*
祝政牵着他,自大营中心大道一直往将军营帐走,常歌数度想要抽回左手,都被攥了回去。他怕旁人察觉有异,只小声道:我手上全是血。
常歌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已被鲜血润透,此刻正被先生攥着,连带着将先生白净的手都染得殷红。
祝政见他一直跑神,低声道:将军为我浴血,我怎会嫌弃。言毕,更将他的指捏得更紧了些。
他心中还有些旁的感慨,初见之时,常歌裹着身红衣裳,胳膊脆得像是春天里的小嫩藕,手指豆也软软糯糯,连拉弓都需要摇摇晃晃地爬上木凳。
现在他握着常歌的手,只觉宽大有力,骨节分明,倒是真正出落成英武的大将军。
他二人还未走入将军主帐,却见帐帘一撩,陆阵云脸色煞白,惊魂般拍拍前胸,猛地原地一跳。
原来鹰奴跟在他脚侧,估计是嗅到常歌的气味前来迎接,却将陆阵云吓得够呛。
我的大将军陆阵云惊魂未定,拍着心囗道,这哪儿来这么些狼啊!
常歌笑他:陆老虎,看来是个假老虎,还怕狼。
陆阵云百思不得其解:这搁谁谁不怕?
接着他就见到常歌一步上前,将鹰奴的灰黑狼毛揉得乱七八糟。
陆阵云:
鹰奴热烈欢迎完毕,这才稍稍让开,让祝政常歌进营帐。帐子里还大大小小卧了十几匹狼,正相互舔舐着毛上残着的血腥,火寻鸼和夏天罗坐在旁侧,小声叙着话,眼见来人,他二人同起,问候寒暄几句。
祝政道:火寻将军可问清楚了?
火寻鸼神色凝重,点头道:果真如你所说,北境的大周影卫早在西灵叛乱开始之前业已遇害。那么行屠杀之事的大周影卫究竟是谁,便很值得商榷了。他沉默片刻,回想一番,但那些人确实是汉人模样,这点我不会弄错。
汉人很多。祝政道,中原大周,天下六雄,皆是汉人,甚至连北境都有不少汉人。
火寻鸼无言,常歌反倒问起鬼戎进攻之事,陆阵云这才抢道:先生这两日不在,楚国出了大事。
常歌挑了挑眉:我们离了江陵不过两日,楚国便出大事,真就如此巧合?
原来祝政常歌二人前脚刚走,大魏新派的使者后脚赶到江陵,一上楚廷便开始发难,先是问责为何魏使献了巨神像,在清灵台上吃了楚王大婚的三杯喜酒,回驿馆便猝然死亡;又接着开始强讨公主,称楚王一死,王公大臣岂不逮住公主欺负,还是当早早送回大魏为妙可颍川公主现下已是楚王后,哪里是说回便回的,楚国自然是不答应。
祝政不在,楚廷上竟无人能压住此人,这魏使巧舌如簧,调唇弄舌闹得众人都下不来台。
闹到最后,实际只有一句话:楚魏这事没完,顺便呈上五国战书。
常歌疑道:五国?哪五国?
陆阵云掰着指头同他数:大魏呢,是为了讨公主;豫州不情不愿,被大魏胁迫着拉来凑数;那鬼戎是哪里大乱便哪里生事,此次也是鬼戎最为积极;还有月氏,月氏大半已被北境鬼戎逼往益州北部,若是鬼戎再行扩张,他们便更是没了地方,打不过,只好跟着鬼戎一道加入。
这些倒并不出乎意料,常歌数了数,这也只有四国,他问道:那还有一国?
陆阵云眼神游移,言语吞吐,倒是夏天罗哑着嗓子道:益州。
常歌几乎拍案而起:怎会有益州!
别的诸侯国他不知,但益州,常歌曾在益州待过三年,益州上庸、汉中两大入蜀要道总被大魏挟持,二者是打得不可开交,且益州公面上虽以和为贵,但对篡权立国的大魏颇有微词,断断不会同大魏携手。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夏天罗叹息道:常将军,我腿脚不便,你要阵云带你见一人。此次鬼戎来袭,襄阳早有准备,多亏了他。
陆阵云附和:也是他提议,虎头山大营不留将士,反挖三道战壕,与鬼戎死战。开战前,大营上升起的您的大纛也是这人带来,为的正是震慑鬼戎。
原来如此!
常歌入沙场前还觉得奇怪,难道襄阳城早知道他回来,竟然事先挂上了他的大纛,原是另有缘由。
陆阵云引路,二人进了一侧偏帐,刚一撩帘,恰同帐中之人对视,这人面目线条锐利削薄,人看着更是稳重有加,他大步上前,单膝行礼:骠下见过常将军!
骠下这一自称,在军中分量极重,饱含敬重诚服之意,只会用以最为钦佩的顶头上将,以昭示自己的忠心。此人,正是因崇敬常歌方才从戎的益州五虎将之一,益州辅国将军,张知隐。
常歌赶忙将他扶起:知隐!居然是你!
他将知隐一扶才发现,张知隐脸色霜白,唇上更是无甚血色,朝他身上一看,这才发现错乱的胸囗处叠着绷带,惊道:何处受了伤!
张知隐道:来的路上中了伏,一点皮肉小伤。
常歌见他绷带上隐约渗血,断然不是皮肉小伤这么简单,连问道:是谁设伏于你?
陆阵云叹气道:益州,变了天了,张将军,你慢慢同常将军说吧,我军中还有他事,便不多陪同了。
常歌并未着急问话,先唤来小白看过张知隐身体,还好伤势不重,只是包扎得拙劣,白苏子帮着重新上药包扎,常歌站在一侧,细细端详才发现,知隐不仅外衣穿得杂乱,里衣的左右衽都反了方向,他关切道:知隐路上辛苦,衣服都乱了套了。
张知隐无奈摇头:这并非是我着急。我从头同你叙起。
话未落音,帐帘一掀,祝政稍稍低头让了进来,张知隐又忙着行礼,常歌按着他的上臂,径直将他按了下去:你身上有伤,不必多礼。
祝政只斜斜瞥了一眼,常歌察觉到异样,慌忙收了手。
*
作者有话要说:
[1]小乔、乔娘子,都是乔泽生外号,此人初次登场在34章,《泽生》
想念知隐嘛!!
第89章 势乱 常歌可将可帅,做一守城大将,反而屈才。 [一更]
张知隐早就是常歌心腹, 也是祝政在益州的线人,营帐内没外人,祝政并未避讳,挨着常歌坐下。
祝政问道:益州出了何事?
张知隐开口便问:金鳞池盛宴上, 先生可见到益州主公?
祝政仔细回想一番, 缓缓摇头:来之后便说身体抱恙, 一直未曾见到。醉灵倒是见过一回。
张知隐面容凝肃:益州刘主公,薨了。
常歌只觉如冷水彻顶, 手心更是凉得厉害, 白苏子恰巧同张知隐包扎完,提示道:将军勿要惊悸。这段时日,靠着行针暂时镇住血脉, 方才抑了蛊毒发作,血气一逆,仍有危险。他恭谨行一礼,诸位叙话, 小白先行退下。
祝政一手握着常歌,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脊骨轻缓顺着气,见他转圜,张知隐方才开口继续详述。
金鳞池盛宴那天, 祝政一早通知醉灵常歌在九凤楼,二人在九凤楼对酒谈天,不亦乐乎。此后醉灵更是喝的酩酊,在归心旧居睡至次日清晨方才醒来。
问题正是出在这一日。
醉灵离开没多久,益州刘主公便在驿馆被刺身亡。
数日前的记忆瞬间复苏, 常歌道:难怪那天清晨醉灵说什么也不肯多留一日,只说益州公急召, 看来当时便出事了![1]
张知隐缓缓点头:益州怕影响国内事宜,更怕招来他国觊觎,一直秘不发丧,只声称主公还在江陵。但这消息仍被益州朝臣得知,益州新老朝臣向来不和,全靠益州公左右弹压才能勉强同朝议事,此事一传开,朝廷几派瞬间乱作一团。
这之后,张知隐谨慎择着词语,图南世子被新臣们拥着,主持了大局。
父爵子袭,刘主公一薨,自然是图南世子袭爵成为新的益州主公。可问题是,去年冬日,图南世子擅自调兵攻下夷陵,早已被益州刘主公废了世子之位,不再是益州的图南世子,而仅仅是庶人刘致。
常歌并未深思,只道:刘主公就一个世子,拥他袭爵,倒是正理。
祝政却听出了些弦外之音:知隐是想说,世子这爵,来得血腥。
常歌顿了片刻,体味出他二人所指:你们难道在怀疑,图南世子为了袭爵,竟手刃亲父?他刚说完,当即严肃道,不,这不可能。我同图南世子相识已久,他断不是这种人。
祝政只敛眸,帐中火把在他身下拉出浓影:图南世子不可能,但庶人刘致大有嫌疑。
常歌还欲争辩,张知隐却抢先道:将军请听我一言。刘主公被何人暗害,此事我不下定论,我只说图南世子继位刘主公之后的所作所为。第一,他将此前主公留下的老臣,一并清除;第二,他将此前主公留下的旧例一并废除,甚至连议事殿正中悬挂的天下为公牌匾都拆了砸碎;第三也正是我出现在此的原因。
图南世子,继位当日,便亲下敕令,让益州入了大魏的五国连横。
常歌几欲怀疑自己听错。
刘图南深恶占据入蜀要道的魏军,更曾亲自带兵将魏军杀个片甲不留,此时为何忽然同大魏修好?
将军也觉不可思议,对么。张知隐道,鬼戎、大魏暂且不论,益州北部苦月氏已久,一个月之前,月氏还南下掠夺钱粮,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才刚过数月,将士尸骨未寒,主公居然要同月氏一道联合伐楚。此事不说我一人,益州将士就没有一人是答应的。
张知隐得知此事之后,当即入宫力谏,主张联楚而非联魏,新任益州公刘图南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直接将他轰了出来,此后更是一听张知隐来朝,直接称病不见。
后来张知隐零星得知,五国正商议连横分楚,豫州屯兵汝南;月氏鬼戎合为一军,出兵襄阳;益州则自巴东建平出兵,如此一来,楚国三面受敌,国内又正值疫病大乱,一个不慎,便有可能全面崩盘。
益州建平,当时正是张知隐坐镇,令兵一到,他连军令看都未看,拒不接令,被杖二十。如此往复数次,益州公刘图南震怒,竟下令斩杀张知隐,以正军法。
好在益州平南将军孟定山提前得了风声,连夜放出张知隐,对外只称张知隐打伤看守士兵,连夜出逃。张知隐这才揣着五国连横布阵图,来了至关紧要的楚国北大门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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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万里定山河——蕉下醉梦(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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