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需要证据,也没有审判,唯有以暴制暴,以恶制恶,但,同时,空棱计划也要求他们清醒地、冷静地、理智地活在地狱里。
容九对为了屠龙而把勇士也变成恶龙的阴险却有效的做法十分赞赏。
至于披着恶龙外衣的勇士们,他们不再受到信任也是理所当然的,在他们即将功成身退的最后一战中,被以支援为名义的友军连同最后的恶龙一起埋葬于他乡,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毕竟,恶龙重新变回勇者的奇迹只会出现在童话里的嘛。
但话又说回来,容九自问,她要是被自己宣誓效忠的国家背叛了,还成了‘死人’,她必然是会疯狂报复的,她也是绝对没办法像西玲那样,在死里逃生后,清醒又克制地活着的——从这方面来说,西玲可能也有心理问题?
只是表现得和认知扭曲到将‘对不起’当成了口头禅的萧明宇、控制不住暴力**的凌承泽不一样而已?
“在想什么呢。”西玲问得漫不经心,视线不轻不重地扫过萧明宇和凌承泽,姿态随意地抬腿坐上了重型街车。
“在想你是不是也有……”病字被容九艰难地咽了回去,在反应过来现下的情形后,立时朝萧明宇和凌承泽看了过去,微顿,又看回了西玲。
“嗯?”西玲鼻音微扬,瞥了眼笑得若无其事的容九,发动了重型街车,瞬间疾驰而去。
容九手忙脚乱地跟上。
得,想看西玲变脸,她还是做梦比较快。
被萧明宇强制拽起来的凌承泽,和抓着凌承泽衣领的萧明宇,在看见走出宠物医院的西玲后,齐齐怔住,宛如石雕般僵立在原地。
在那一瞬,他们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身体因为失控的情绪在本能地颤抖着。
重型街车的引擎咆哮声让他们恍惚间回过神来,疯狂朝西玲冲了过去。
“队长——!”
从内心深处爆发的急切期望和沉重到绝望的悲伤在夜色里汇聚成了仿佛啼血般呼喊。
追着重型街车拼命奔跑的俩人最终也只能绝望地任由那道身影再次消失在他们的眼前,恐惧再次席卷了他们——
“是队长吗。”无力地站在马路中间的萧明宇,茫然地问道。
凌承泽再次狂躁失控,这一次,萧明宇却没有阻止他。是队长吗,萧明宇又在心底问了一遍。
他无法确定。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长相,但,从宠物医院走出来的女孩,看起来像易碎的花瓶。
“可在执行空棱计划的时候,队长扮演的那个既疯狂又阴郁的偏执狂也毫无破绽。” 萧明宇近乎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们能期待,真的找到了还活着的队长,对吧?”
因为家族背景而提前从空棱计划里脱身的他们,在知道所有的战友都牺牲了的那一刻,即使再怎么坚信队长还活着,心理防线还是彻底崩溃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行走在地狱里的他们,有了队长作精神支柱,安心地放弃了一切思考。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足以扭曲人性的罪恶都由队长背负了,而他们,只需要服从命令。
“我要去找队长!”双拳鲜血淋漓的凌承泽喘着粗气。
萧明宇站在原地,低着头,似没有听到凌承泽在说什么,他的心身都沉浸在了对过去的回忆里——
他们第一次见到队长,是在一次专门培养特种兵待选人的集训分组的时候。
当时分组的依据是根据每个人在刷掉近一半人员的第一阶段考核的成绩决定的,每一个小组的平均实力都是均衡的,而组长,是由各小组里第一阶段考核个人成绩最高的人担任。
于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西玲,就成了他们小组的组长。
他们都挺不服的。
倒也不是性别歧视,就是看着眼角眉梢都是狂气的西玲有种微妙的不爽,且,西玲比他们所有人年纪都小,脸嫩得跟未成年似的,这就更让精英出身的他们不服了。
而在他们意识到她的美貌之前,就又被她强势又霸道的气场碾压得激起了好胜心,彻底忽视了她的外表。
特别是他们还没说什么,西玲就懒懒地开了口:“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下属,要是谁觉得自己服从我的命令委屈了,现在就站出来。只要打赢了我,我就给你们一个咸鱼翻身的机会,把组长这麻烦的位置让出来。哦,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太嚣张了!
这谁他妈的忍得了!
一时间别说在女军人面前顾及形象了,他们都差点气得要口不择言了。几个大老爷们儿叫嚣着他们不可能输给一个娘们儿,年轻气盛的萧明宇更是第一个冲了上去。
然后。
萧明宇被西玲收拾得怀疑人生。
“谁是娘们儿?”
每一次被西玲打倒在地,她都要问这么一句,萧明宇每一次都气得跟诈尸似地爬起来再朝西玲冲了过去。
直到他实在爬不起来了,西玲还在慢悠悠地问:“被|干|得腿软爬不起来了吗,小娘们儿。” 一字一顿,漫不经心,一身吊儿郎当的痞气。
她扫过来的视线平平淡淡的,但他们偏偏从那目光里看出了轻视和不屑。
那剩下的人还能忍吗?
不能!
根本忍不了!
最后,他们全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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