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年轻人虽然身姿挺拔且笔直的站在升旗台下, 表情一脸肃穆的望向前方,然而也就是仔细瞧着,才能看出年轻人的眼神却是直直的盯着镜头所在的方位看的。
贺千花一脸的惊讶,连忙去屋里取出了一本厚厚的影集,上面罗列了不少照片,其中一个表情特别别扭,正撅着嘴,一脸不配合的小男孩儿显得尤为突兀。
万幸一眼就认出了是谁,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笑着说道,“千花姐姐,这是知洲哥哥吗?”
“是啊,是他。”贺千花眼睛弯弯的,点着照片上的小人说,“可不就是他吗?打小就不爱照相,就这张,还是你贺爷爷拿着鞭子在旁边蹲着,他才别别扭扭的去拍了一张的纪念照呢。”
拿鞭子在一边蹲着……这形容,也是颇为形象的了。
书中的纸片人形象顿时变得立体且丰满了起来,万幸脑袋晃晃,笑着说,“和知洲哥哥太像了,他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变呀。”
“这倒是。”贺千花笑了笑,把万幸拍的那张珍重的放到了最后一个位置去,又是盯着看了许久,才说道,“你知洲哥哥是我们姐弟三个里头最像你贺爷爷的,你瞧着你贺爷爷现在什么样,估计你知洲哥哥到时候也差不了多少。”
于是万幸盯着贺家老爷子看了看。
许是老爷子想摆出一个威严的架子来,见万幸看他,不由就板着脸,腰也挺直了,军人的风姿一瞬间便展露无疑。
万幸忍不住一笑,皮了一句,“我看爷爷和知洲哥哥也差不多少呀,都是小孩儿似的。”
这次,就连贺之延都忍不住了,爽朗的笑声围绕了整张桌子,笑道,“对对对,宝丫说的没错——是跟个小孩儿似的,家里俩小孩儿,你千花姐姐从小就像是个老妈子,管这管那的,整个贺家就你千花姐姐厉害!”
贺千花脸一红,“大哥!”
贺之延又是一阵的笑。
*
从贺家离开之后,正巧下午陈晓白要到柳先生那边做针灸治疗,时间需要挺久的,万幸想了想,也没回家,干脆跟着老孙头去了他的住所。
老孙头的院子很大,看样子也不像是分到的院子,应该是回到北京以后归还给他的,整个院子显得有些萧条破败,显然很久都没有住过人了。
万幸打着圈子看了一眼,在发现了后院一个硕大的狗洞之后,溜溜达达的进了屋,说道,“孙爷爷啊,你那后院可有好大一个狗洞啊——这屋里的东西也被搬的差不多了吧?”
果然,家徒四壁。
出了一个柜子、一个桌子,还有一个靠边的大床搬不走之外,这屋里但凡是能钻出那个狗洞的,基本也都没得差不多了。
桌上有个大海碗,不知道老孙头是从哪得来的,旁边的凳子几块破木头敲敲打打,全都是补丁。
绕了一圈,万幸在床脚发现了一本破旧的书,很厚,顶上还垫了块砖头,估计是桌角让耗子啃了一个豁,这本书和砖头临时被塞进去的,却再也没取出来过。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把那本书抽出来,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上面硕大的三个字:孙无忧。
这名字……
万幸品了品,还真豁达。
但是老孙头和柳先生姓氏不同,估摸着应该是后来两人的师傅给的名字,便一直这么叫着了,算算他们这年纪,应该也还在恩师如父,赐名就等于得了新生的阶段。
正巧了老孙头这会儿从外面回来,看见万幸手上那本书,愣了愣,才说道,“这本书你打哪儿找来的?”
万幸指了指床脚,说,“那底下。”
老孙头应了一声,说,“拿去看吧。今天不方便,改明儿你得了空,就跟着我在这大街小巷走一走,给人看诊,也给我打打下手,就当我的小徒孙,平日里也能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
万幸一眯眼睛,“您还真喘上啦?我给您端个茶倒个水的,您这屋子里有茶壶吗?”
老孙头噎了一下,撇撇嘴,“说说还不能了。”
万幸翻开书看了眼,发现这本居然是一本百草纲目,俗话说,就是辨认百草的一本书。
这倒是不难,可很多草木长相相似,如果不是带有图片的细节仔细区分的话,恐怕很难分辨的出来。
不过太过偏门的一些药草一般看病也用不上,老孙头擅长的多且杂,这么些年下来,所谓的顽疾也被他看好了不少,却也没见过开了什么极为特殊的药材,书留着,慢慢的看,总也是行的,以后有机会了,在去找找有没有彩色的印刷本。
万幸忽然捧着脸,看向了老孙头那满头银色的头发和胡须,忽然说,“孙爷爷,你可得长命二百岁啊,不然以后我要看死了人,没了师傅,可就没人能帮我撑腰了。”
老孙头瞟了她一眼,旋即笑了,“你这小丫头。”
万幸乐呵呵的露出个笑脸。
老孙头想了想,说,“你倒是也提醒我了。”
“啥?”万幸捧着书坐到了门栏边儿上在看,寻思着过几天得从家里带点做木工的材料过来,把老孙头这一些常用到的地方给修补修补。
“走着,跟我一起去串门子。”老孙头双手背在后面,像模像样的说,“程家那小子在那小孩儿手底下干了这么些年都拜不了师傅,也就是因为我这个当长兄的不在,他入不了谱。今儿正巧爷爷我想起来了,就过去一遭,把这师门给拜了,收了你俩这徒子徒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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