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嘴角额角略抽动一瞬,李隐舟知道他平静的脸色下掀起怎样的怒涛,但曹操却只是笑了笑。
不,不一样,他是吴军,死是他的气节。而你骗了孤,孤不会给你痛快。
他站直了身,居高临下俯视下来,冷冷下令:来人,把他的每一块骨头都取出来,孤要看看他们江东儿女到底有多少骨气!
一个手持利刃的将领蠢蠢欲动地逼过来,早按捺不住的手腕有些快意地抖动着。
他舔了舔嘴唇,蹲下身,狭长的眼眸透出嗜血的凶光:李先生,听说古时有种刑法叫膑刑,你的诡计堪比孙膑,不如就从髌骨开始吧?
答他的是一个漠然的眼神。
那人见他毫不理会,目光一厉,掖在袖中的短刀径直出鞘,带着惨败的恨意狠狠往他左侧膝盖上一剜。
血喷溅而出。
锥心的刺痛攀上全身,李隐舟咬紧了牙关,反以挑衅的笑不屑地睨着他。
一笑将怒火挑烧起,那人竟刺红了双眼,不管曹操的命令,高高扬刀往下刺去,欲让这挑出诸番事宜的江东狗当场毙命在此,为自己死去的兄弟报仇!
李隐舟静默眺望着长江北岸星星灯火,心中唯有快慰。
当一利声,银光闪落,血雾蒙上视野。
风声擦过耳畔。
电光火石的一瞬,一道利箭破开长空,抢在短刀至李隐舟的脖颈之前,生生将其击成碎片。
不远,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是吴军!是吴军追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腿会好的别打我QVQ,改了几版本,还是觉得面面俱到全身而退太金手指了,毕竟对手是曹老板,唯有搏命
补更新大概只有周末了,这一章真的卡了很久,作为补偿开个抽奖OTZ抱歉 ,,
第 96 章
吴军怎么会追得这么快?
情况危急, 已经来不及细想,周瑜能从江雾翻出草船,能在水面点燃火花, 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曹操立即下令继续北撤。
兵荒马乱的一瞬,趁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施令的曹操脸上, 李隐舟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忍着剧痛以健全的一脚猛地蹬力, 如蓄势的弹簧般一跃扑入长江之中。
隔了江涛的怒号, 曹营愤怒的声音益发遥远、模糊。
冰冷的江水迅速没过头顶。
再坚持一下, 李隐舟在心中对自己道
吴军已经到了, 那些将领或许还记得他是谁, 那一箭没准正是为了救他。
皎月碎了满江,明晃晃的光线透过深蓝的水幕映在眼帘, 视线在下坠中逐渐陷入一片白芒的虚空。
再度转醒的时候, 眼前是一片赤色的云霞, 火烧云炽烈地漫卷了整个天穹,映出满江灼灼的红光。
不远,一道黑色的剪影大剌剌坐在江畔,一手扶剑, 另一手掌地,仰首松懈地沐着江风。
斜阳勾勒出深邃的一张侧脸,纤长的眼睫在风中疏懒地眨动。
一匹战马悠然地垂首吃草,偶尔将马尾蹬散开。
李隐舟吃力地撑起身,干涩的喉咙扯了扯,片刻有些认不出经年不见的少年:凌小将军?
凌统转过脸,十分潇洒地起身走近过来:好久不见啊,李先生。
直到他的身影投在脸上, 李隐舟才有一种真切的获救的余悸在心中细密地蔓延开。
左腿膝盖上的痛意后知后觉地爆发出来,撕开泥泞的衣衫,伤口已经被泡肿的皮肉挤得苍白模糊。
看起来不太好缝。
凌统的脸色却是一暗:他们动刑了?
李隐舟点一点头,勾出一抹略勉强的笑,抬头对凌统道:有酒么?
江水的寒冷有效地降低了感染的风险,但滋生的病菌却已经潜伏进了肿胀的血肉中,为了防止这条小命丢掉,还是先用最原始的方法简单清创最安全。
凌统解下腰间的酒抛给他。
李隐舟用嘴咬掉葫芦塞子,一面狠下心往膝盖上浇去,一面拧着眼皮看向凌统:是都督让你救我的吗?
手腕转动的一瞬,痛楚顺着血管爬到脑门,他额角的青筋猛烈地一抽。
在这一刻李隐舟有些真切地钦佩曹操,要怎样强大的意志力,才能数月如一日地忍着病体残躯的煎熬做出岿然不动的表情?
凌统满脸心疼地瞧着淌了一地的酒:你也太会给自己找面子了,都督哪知道你在曹营?前几日陆都尉写信来,说你此刻极可能伴曹操而来,托我沿着他们的退路找找你是死是活。就为了找你,我都没去追敌!
是伯言?
看来临行出发邺城前给陆议的那封信还真救了他的小命。
李隐舟丢开空荡的酒葫芦,打量凌统深皱的眉:你就不怕我真的投了曹营?
凌统奇怪地瞟他一眼:你会么?
李隐舟对上他坦荡得一览无余的目光,不由笑:多谢你
那一箭还未出口,他的声音蓦地打住。
凌统此前不知道他受刑,那一箭未必是他放出来的。
何况吴军怎么可能步步紧贴着撤退在最前的曹操?
再者,那一箭既已可以精准地射穿行刑人的手腕和短刀,何不索性直接取了曹操的喉咙?
心头的疑云慢慢地积聚起,晦暗的回忆中,似乎有另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还未来得及想清楚,一声利落的不必落尽耳朵,视线陡然天旋地转,一双强健的手提起他的腰,丢麻布似的把他摔上马背。
凌统拍拍马屁股,走在前头。
视野中唯有他迎风飒飒的背甲。
既然醒了,就赶紧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追击。
李隐舟眨一眨眼,盯着凌统挺拔的背影、落拓的步伐,不由磋牙。
几年没挨毒打,年轻人还挺横。
在马背的颠簸中,李隐舟很快跟着凌统回到北岸的大营。大火烧空了连日的阴云,长空如洗,唯一盏月孤高地悬在天顶。
激流拍着乱石,浪涛冲碎薄冰,响亮地奔腾与天地之间。
雪停了,潮湿的地面布着淋漓的血迹。
战场已经被略做打扫,但仅仅是搜刮了用得上的军需,不远处挖开一个硕大的坑洞,士兵一铲一铲往里头填着土。
正凝目深深注视着,一道银亮的铠甲落在眼前。
凌统放慢了脚步,腰间的长剑哐当碰着马鞍。
他垂下眼神,低声交代:待会见了周都督你实话实说就行,周郎和你算旧相识,不会为难你。黄都督这会还在病榻上,估计管不着你。
李隐舟不由好奇:黄都督受伤了?
凌统却咧着牙笑得开怀:以后你就知道了。
进了营帐,凌统将他扶下马,目光擦过他的肩膀,无意撞上一道逼近的身影,眼底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叮铃叮铃
清脆的铃声回荡在浸着余温的晚风中,李隐舟在凌统的搀扶下转过身,不经意地转过眼眸,一道高大的身影便沐着月色一步一步踏进视野。
那道身影从猎猎扑卷的军旗下走过,高挺的一双眉下,深深的暗影逐渐被月光照亮。
不等他再靠近,凌统已立直了身,按在长剑上的拇指焦躁地刮着剑鞘。
敌意几乎溢出周身。
李隐舟心下顿觉不妙,正想出言调和两句,却见凌统面容冰冷不含一丝表情地直视前方,冷淡地道:先生自己去见都督吧。
李隐舟皱眉看他:你呢?
凌统撒了手将他的背往前一掼,牵着自己的战马阔步离开
领罚。
李隐舟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跌撞间钻心的痛直冲天灵盖。心里正泛着嘀咕,却听一道粗犷的笑声闯入耳中:李先生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听了这话,他忍着惨痛反唇相讥一句:不比甘兴霸当初要死不活的可怜。
甘宁只当听不见这嘲讽,抱了剑、好整以暇地微低了头盯着李隐舟抽痛的神色,视线的一隅淡淡扫着凌统的背影,冷冷地嘁了一声。
小鬼。
凌统擅自离队找人显然是不合军规的事,甘宁本奉命来捉他回来,见他带着李隐舟回营,心头便明白了个大概。
他令人搀着李隐舟去见周瑜。
一路走过数道高高的军旗,孙字的旗帜被夜风绷成直直一面,然而放眼远望,也有林林散散的几道汉旗竖在外围。
尽管只贡献了几千兵力,名义上这仍是孙刘联军的胜利。
深夜,周瑜的营帐仍然燃着明明的烛火,在寥寥数次见面中,李隐舟从来没见过他休憩的模样,他燃烧着自己的生命,一刻也不曾停歇。
等待片刻,一道单薄的青衫掀门走出,那人清癯的面容有着墨客的风质,可那双修狭的眼一扫,眼神却透出洞悉秋毫精明的光。
甘宁极不耐烦地瞟他一眼:诸葛先生又来和都督议事了?
果然是诸葛亮!
李隐舟心头一跳,眼神几乎被那淡笑的青年全部吸引过去,而诸葛亮也似注意到他紧密的目光,转眸友好地打量他一眼:这位是
他的视线逡巡一周,落在李隐舟粗了一圈、渗血的腿盖上,脸上的笑意带了些惋惜:医者不自医,可惜阁下的好手艺。
李隐舟密行至邺城、随军到赤壁都是打着周隐的名号,而孙刘联军更不该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周隐就是他李隐舟,而从未谋面的诸葛亮仅一瞥就识出了他医者的身份,这份锐意洞察的眼力与智慧委实令人惊愕。
无妨。他收起眸底淡淡的愕然,回以一个平缓的笑,并不打算与之深谈。
诸葛亮出现在周瑜的营帐,还能干什么?
谋荆州,图蜀中!
浴血共战、唇齿相依的盟友在战后马上要开始清算战果、谋划来日,诸葛亮岂会放过这个最容易游说的时机?
许是习惯了吴军连日的防备与敌意,对李隐舟客气而疏离的表情,诸葛亮也仅一笑了之。
他举步离开。
甘宁的视线随之微微后转,忽冷冷开口:都督可不是你能左右的人。
诸葛亮的脚步顿了顿,仰首长长望着明月,唇畔含了一丝会意的笑。
的确。
见过周瑜,李隐舟将自己混进曹营,设计蒋干的事情一五一十吐露出来。
周瑜在忙碌中抽空抬眸看他一眼,灯火静静燃在他的眉梢,在他深邃的眼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暖光。
他素来是很风雅的一个人,就连狂热也是从容不迫的。战胜的喜悦并没有冲昏周瑜的头脑,庆功的飨宴还在筹备,他就已经马不停蹄地开始制定起攻克江陵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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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在三国(穿越)——向晚鲤鱼疯(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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