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歌淡淡道:可是你不杀秦王了,我却还想杀他呢!
韩朴讶然道:你还杀他做什么?他先前是对你不好,可现在不是把你给放了吗?就算是天大的仇,你在他胸口捅那么一刀也尽报了,他能活下来那是他自己命大。再说了,其实他也算对你不错了,这样都不舍得杀你听哥哥一句劝,别把大好人生浪费在杀秦钺上,划不来。
我是楚人,琴歌看了韩朴一眼,淡淡道:我是士族。
他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神色冷漠:这世上但凡有些见识的人都清楚,天下一统就可使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可是自古以来,只有用这个做幌子发动战争争夺天下的,没有因为这个理由主动放弃一切的我琴歌,自然也不例外。
行了行了!韩朴挥手,道:你也不用把自己说的那么坏,当初大韩灭国的时候,那情景我是亲眼看见的,莫说长成你这样的,只稍稍白净漂亮些的,能痛快死了就算幸事了。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人欺负你!
琴歌无语,最后无奈道:你想跟就跟着吧!什么时候玩腻了,不高兴了,走就是了。
韩朴也不表什么忠心,笑嘻嘻道:那敢情好!
又伸个懒腰,道:我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顺便再给那傻小子也弄上几件以前同他交手的时候,感觉那小子出手阴毒狠辣,还以为是个狠角儿,没想到整个一傻帽儿!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老实的都让人不好意思欺负。
琴歌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您老人家这还是不好意思欺负呢,要好意思了,得嚣张成什么样子?
你和余生交过手,就不怕他认出来?
韩朴已经走到门口,背对着琴歌挥手道:要连这点掩饰的本事都没有,我还做什么刺客呢?
第18章 世界二 公子琴歌
待韩朴离开,琴歌又呆坐了片刻,起身寻来笔墨开始写字: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而后看着自己亲笔写的东西发愣。
当他听到韩朴说家中之事时,脑海里莫名出现了这段文字,就像当初那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可是他分明连这是什么体裁的诗歌都不知道,更不明白,秦汉的汉字,到底指的是什么。
他这是被什么孤魂野鬼上身了吗?想起那日不知何处涌动的熟悉力量,比起被孤魂野鬼上身,他宁愿相信,他自己才是那个孤魂野鬼。
可是,从小到大的记忆和情感,偏偏又是如此清晰深刻。
韩朴收拾停当出来的时候,琴歌已不在房中,韩朴对这质子府熟悉的很,很快就在园子里找到了他。
琴歌正在舞剑。
琴歌剑舞,琴歌擅琴、擅歌、擅舞,却并不擅剑,剑在他手中,不过是一件起舞的道具罢了。
琴歌舞剑,虽华而不实,但却好看到了极致。
皎白的月光下,一身白衣的少年仿佛全身都在发光。翻飞如云的广袖,柔韧旋折的腰身,飞扬轻舞的青丝,寒光四溢的长剑韩朴形容不出,却只觉得少年的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勾着他的眼睛去看,勾着他的心狂跳,害的他不敢说话,不敢呼吸
少年的动作原是舒缓轻盈的,到了后面却渐渐激烈了起来,人在地上腾挪翻转,剑在空中飞舞劈刺,一剑快过一剑,一剑重似一剑韩朴耳中仿佛听到战鼓惊天,眼前仿佛看见雷霆怒降,只觉得心惊肉跳,久久不能回神。
终于,雷收鼓歇,风平浪静。
琴歌收剑入鞘,看见的便是韩朴瞪着眼、张大嘴的蠢样子,皱眉道:怎么?
不过他这样子,蠢归蠢,并不惹人讨厌就是,双目清亮有神,只见惊叹,不见其余。
韩朴吞了口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秦钺对你那么
琴歌打断道:秦钺没见过我舞剑。
啊?不太可能吧?
琴歌淡淡道:琴歌剑舞就算是消遣之物,也是供我琴歌自己消遣时日、自娱自乐所用,不是为了取悦旁人。
哦韩朴不知该如何接话,想了想,道:不如,我教你剑法吧!
琴歌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必。这时代,艺不可轻授,何况是可以安身立命的武功绝技?何况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这种东西。
韩朴劝道:你那剑舞,好看是好看,可剑是杀人的,光好看有什么用?
琴歌道:我能编出这世上最好看的剑舞,自然也能创出这世上最厉害的剑法。
韩朴道:好看和杀人,这是两码事好吧?要按你的说法,那些跳舞的小娇娘岂不是个个都是高手?
他们不行,我可以。琴歌顿了顿,肯定道:我当然可以。
韩朴对琴歌莫名其妙的自信很是无语,道:你就算要自创剑法,也要先熟识
韩朴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琴歌不再舞剑,改为一遍遍练习单一的直刺动作,他闭上眼睛,似在简单枯燥的重复同一个动作,但精通剑法的韩朴却看得心惊肉跳:琴歌的每一次动作都不完全相同,他似乎在不断做着细微的调整,让这一击更快、更准、更狠、更无懈可击!这一切仿佛出自本能。
他忽然有些信了琴歌的话,他也许真的能创出这世上最厉害的剑法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天生就会用剑的天才?
琴歌一面闭着眼睛比划,一面道:你若闲着没事儿,就去帮我找一柄剑来。
韩朴这会儿哪里舍得走,悻悻然道:你手里拿的不是剑吗?
琴歌道:太轻。
跳舞的剑,和杀人的剑,终究是不同的。
哦。
琴歌道:你知道钱匣子在哪儿,自己去拿。
韩朴怏怏应了一声,刚走了两步,忽觉不对,一回头便见琴歌忽然弯腰吐了一口鲜血出来,脸色苍白,身形也有些不稳。
韩朴神色大变,两步跨到琴歌身边,将他扶到一旁石凳上坐下,扣住他的碗脉。
琴歌对吐血这回事儿早已习以为常,用茶水漱了口,讶然道:你还会医术?
韩朴没好气道:闭嘴,别说话!
许久之后,神色凝重的松手道:你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内伤?明明上次还好好
忽然脸色剧变,怒道:秦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琴歌难免又想起那些恶心的玩意儿,脸色有些难看,口中道:一点小伤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小伤?韩朴怒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形?你现在就像被摔的满身都是裂痕但还没完全碎掉的花瓶,一阵风吹来,或者咳嗽一声,都有可能就那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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