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妻子,不是儿子。林凤音只是他向父母和世俗妥协的牺牲品,鸭蛋只是他酒后迷情的产物。
林凤音银牙咬碎,这狗男人要能坚守本心不跟她结婚,为白月光守身如玉,她还敬他是条汉子,可他娶了她,睡了她,搞大她的肚子,却担不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他就是畜生!
忽然,肩上一暖,眼前暗下来,一件黑色的西装盖在他们头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衣服上还带着她熟悉的肥皂香气。
她的眼泪忽然流得更凶了,委屈。
说不出的委屈。
“哇……呜呜……叔叔,他……他……嗝……”鸭蛋的委屈来得比她快,比她猛烈。
金珠看着自己腰间的小胖手,脸色难看至极。
被人从办公室里叫出来,他非常不爽。可还没来得及发火,小陶突然附耳来了句——“鸭蛋的亲爹回来了”。
亲爹,死了九年多快十年的向东阳,他知道,但他从没放心上。
跟个死鬼有啥好比的。
“他为……为什么……我……妈妈要坐……坐牢……呜呜”腰间树袋熊哭得伤心极了,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金珠心头也跟着发酸,“好好好,没事了,先带你妈进去。”我金珠的女人,谁敢让她坐牢。
林凤音带着鼻音“嗯”一声,挺直腰板,一步一步,远离嘲笑的、不怀好意的的议论。她相信,他有能耐帮她收拾烂摊子。
今天,她就是想要依赖他,必须依赖他。
一定要让狗男人睁大狗眼看清楚,曾被他弃如草芥的她,也有被人如珠似宝的一天。
进了屋子,鸭蛋依然哭得小脸通红,紧紧的抱着她的腰,衣服都被他哭湿了。
“撒手。”
“呜呜……”
“向雅丹,我让你撒手听见没?”
鸭蛋用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红眼看着她,“嗯妈妈?”
“别哭,你妈我不会坐牢。”
“真……真的?”两条长长的鼻涕垂到嘴唇上,他下意识舔了舔,“噗”一声吸回它们老家,可惜体量太大,老家容留不下。
就算是亲儿子,自个儿身上掉下的肉,林凤音也恶心。
不忍直视,“赶紧的,擤干净。”这么大的人了,恶不恶心。
“嗯嗯……噗……噗……妈妈真不用坐牢了?”一面擤,一面说话。
林凤音不理,一直到他彻底擤干净,她才转过来,扶着他差不多快赶上她的肩膀,“以后不许这样了。别怕,第一,我没杀人,第二,我是对闯入咱们家的陌生人正当防卫。”
鸭蛋不懂什么“正当防卫”,只是觉着“陌生人”三个字好像有那么一丢丢……顺耳。
“那他……不会死吧?”
林凤音摇摇头,她是真不知道。气头上只顾着“挖”,具体伤了他哪儿还真不记得了,反正脑袋上肯定挨了一锄头,不死也毁容。
“你……”她犹豫一下,“你是大孩子了,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
鸭蛋坚决摇头,“我不认他。”
小眉头紧皱,鼻头微微紧促,那是嫌弃和厌恶。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的表情跟金珠一模一样。
只不过金珠的没有这么明显,他才十岁还不会隐藏。
简简单单四个字,仿佛收到了投名状。
要说不高兴那是假的,林凤音都高兴坏了,她没想到自己儿子这么争气。但表面上还得“假惺惺”试探:“真的?你不用为了哄我开心而……”
鸭蛋打断她:“什么嘛,谁哄你,我只知道我爸丢下我跟别的女人跑了,我只有妈妈。”他的声音是少有的低沉。
他自私,所以他不配。
林凤音不敢再废话,心道:好儿子,不枉妈妈这两年对你掏心掏肺,以后会少揍你两顿的。
“好,好孩子,劝人大度天打雷劈,咱们就得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十岁的你能有这么爱憎分明的三观,妈妈真是为你骄傲。
林凤音不止自己活得恣意,还想让鸭蛋也恣意,什么“他也有苦衷啊”“他终究是回来了说明没忘记你们啊”“不管怎么说他是孩子的父亲”“血浓于水”的屁话,谁敢在她跟前提,她抽他们大耳刮子。
提一次她抽一次。
敢情刀子不捅他们身上,就不知道痛是吧?
她和鸭蛋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他们受的苦向东阳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以弥补!
更何况一想到上辈子,他很有可能其实也没死,也知道妻儿过的什么日子,却袖手旁观?
别他妈说他不知道,他是私奔,又不是失忆,想要知道家里人的消息有的是办法……而他就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坠入万劫不复。
好,很好。
既然有这狗胆回来,就别怪她不客气。
鸭蛋打个冷颤,总觉着怕怕的。
狗男人也确实命大,伤口只是血糊糊的看着吓人,但颅骨没碎没裂,很好的保护了里头的脑组织,严格来说只算皮外伤。拉到医院止血缝合,再给输点血就行了。
他“没气”,纯粹是被吓晕的。
可问题是花衬衫追着医生说“凶器”是把锈迹斑斑的锄头,强烈要求医生给打一针破伤风。
谁也想不到就这一针,忽然过敏了。
当天中午,医院找到林凤音和鸭蛋,要求家属签病危通知书。母子俩坚决摇头:“我孩子的爹早死十年了,谁知道他是什么人?反正我是辨认不出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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