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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卦(GL)——吹风成曲(31)

    自家的东西得到了肯定,赵萍心里难免高兴,她从袋子里又掏出两个往薛彤手里一塞,苹果脆吧,都是我一个个挑得,我家轩轩就喜欢脆苹果,带点粉的就不吃。
    她回头,无奈地扫了缪轩轩一眼,你可太挑食了啊,出院后我得纠正你,你那胃溃疡说不定就是挑食挑出来的。
    妈,你别说了。缪轩轩小声抗议。
    我说这些还不是为了你好,赵萍不好意思地回过头,一看两位就没成家没孩子吧,哎,生了孩子难免重心偏移,会多唠叨几句,你们别介意啊。
    没事,荀若素微微笑了笑,我能理解。
    既然有信物在手,又是跟这家公立医院有关,就注定挂完水一时半刻也离不开,但一直留在病房里也不是办法,床位紧张不说,商量事情也不方便。
    赵萍不算坏人,看起来又传统,邻床要是张口闭口死人恶鬼永不超生灰飞烟灭还不得吓出病来?
    作者有话要说:缪轩轩:成年人的世界竟然有这么多脏话,赶紧记下来
    第43章
    薛彤的骄奢淫逸也有好处, 结实的人脉广,很快就在医院中搞到了一处僻静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位于二楼,就在荀若素这间病房的正下方, 虽不是完全荒废了, 却也很少有人进去, 据说三个月前曾有个抑郁症患者带了刀片进医院, 就在那间办公室里当着精神科医生的面割喉自杀。
    那名抑郁症患者在平垣市医科大学就读, 对人体构造十分熟悉, 刀片直接割破颈部大动脉, 出血量非常可怕,事情过去了这么久, 又仔细清理过,那间办公室室里仿佛还有血腥味。
    虽说医者仁心,不畏鬼神,但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想起四处溅落的血迹和死者决绝且不瞑目的表情, 总是心有余悸。
    薛彤也是奇怪,偏偏挑中了这一间, 说是没点灵异传闻, 她还看不上眼。
    荀若素的病今天醒来已经感觉好上不少, 超度别人有功德,功德可保长命百岁和天上掉馅饼,荀若素虽然给自己留的不多,但她已是薛彤的半身,多少沾了光,再休息一天达不到生龙活虎,也不会有大问题。
    就算真有大问题, 这里就是医院,就地来个心肺复苏也方便。
    赵萍以为荀若素这就要出院了,虽然相处不久,却跟着有点不放心,给芳姨打下手整理行李时,难免问上一句,这才刚吊完水就走啊,我看荀妹妹的手还肿着,再躺会儿也没事。
    不用了,只是感冒,一直占着床位也不好,荀若素笑着,将一枚铜钱递过去,吃了您一个苹果,也没有东西可以报答,这枚铜钱你收下,兴许能用上。
    赵萍接过铜钱正反看了看,她虽然对古董没有研究,但这枚铜钱明显是新铸的,都没有什么什么通宝的字样,嗐,我要这东西干什么,而且一个苹果也不值什么钱,你要喜欢,下次再来医院呸呸呸,我这个破嘴,没下次了啊,医院不是个好地方,别常来。
    说完,她又擦了两个苹果塞给荀若素,拿着拿着。
    荀若素也没跟她客气,临走又叮嘱一句,今晚如果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就将铜钱抛出去。
    赵萍站在病房门口,捏着铜钱又多看了几眼,这铜钱真有这么大能耐?她确实有些传统保守,加之荀若素最能取信于人,想了想,没敢扔,将这枚铜钱收到了口袋中。
    荀若素昨晚挂了一夜的水,下午又挂了两瓶下午来扎针的是个年轻小护士,看起来刚毕业没多久,身后还跟着年长些的指导,荀若素的血管不算细,约莫是薛彤在旁边盯贼似得目光吓到了小姑娘,连续两针没扎准,所以手背这会儿肿的有些严重。
    芳姨什么都没让她干,跟晏清两个人将行李搬到了楼下,晏清明天还有课,今天得回去,顺便会将芳姨也带回去。行李箱中是两天的换洗衣服,薛彤和荀若素可以用医护人员的洗浴间。
    除此之外,员工宿舍也腾了一间出来,离主楼不远,可以随时休息。
    薛彤的面子很吃得开,不过公立医院受制颇多,薛彤也不想将动静弄得太大,一间办公室,还有休息的员工宿舍已经远远足够。
    任务来的时候,渺无人迹的深山老林里薛彤都搭过帐篷,她的确喜欢好日子,却也没在蜜罐里泡软了骨头。
    办公室早已安排好了,但这还是薛彤第一次进来,刚推门,就有股陈旧感扑面而来。
    这间办公室是属于精神科主任的,不算特别大,靠墙有一排书架,原木色刷了一层透明的漆,用玻璃来隔灰,最上面几层人够不到的地方,都是些装饰的古今名著,只有壳没有内容,近手的地方才是理论工具书。
    荀若素晚上是半个瞎子,白天却目光敏锐,一眼就看见几本卷页的书脊处有干涸的血点子。
    想必那护理科的学生自杀时,书架上的玻璃隔层没有全部拉上,动脉血溅得到处都是,难免波及到高度适宜的几本书。
    书架前面摆着长两米五,宽也有八十厘米的大型办公桌,房间整理的很干净,只做应急和待客用,因此桌面上没有多少东西台式机、一副没有照片的相框,接内线的电话和一株绿萝。
    办公室采光充足,也常有人来浇水,绿萝长得很茂盛。
    然后就是对着办公桌的待客沙发区,沙发是新的,买回来没多久,仔细闻还有一股新家具独有的味道。
    楼层有3.6米的挑高,加上东南两面大窗户,本该显得宽敞明亮,这会儿是下午四点,雨已经不下了,风也将云层吹散,不至于晴朗,最多算个多云,然而这间办公室却又暗又压抑。
    大白天的,薛彤就将灯打开。
    办公室中央有盏大灯,光源十分充足,荀若素仰头直视,宛如一枚太阳,亮的眼角有些湿润,然而这些光亮像被一层看不见的薄纱兜住,能笼罩的区域十分有限,办公桌与整个沙发还是大半落在阴影中,书架更是只剩轮廓。
    开灯之后,这房间反而更显得晦暗。
    医院上头愿意配合,一方面的确是卖薛彤面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太平。
    清渠县第二人民医院是综合医院,这种人死人生的地方难免有些传闻和怪事,学医的人通常不会上心,但唯物主义者最怕亲眼所见还解释不通,譬如这间办公室,光源状况实在异常,一群高材生和两个电工都研究不出结果。
    除此之外,这三个月中患者感染术后并发症的概率大大提高,就连正常受风引发的头疼脑热也会忽然病情加重,诊断出肺炎或脑膜炎,反正各种花样百出,搅得值班人员身心俱疲。
    概率虽然提高,却并非每个病患皆如此,而且个体差异极大,查来查去查不出原因。
    没办法,这才辗转联系上了薛彤。
    薛彤对外的身份当然不会大模大样地宣称神婆或风水大师,不过信物经常会拖着她去赚取名声,无心插柳,也插出了救苦救难的称号。
    薛彤内心是拒绝的,并日常想把信物烧个干净。
    房间中虽然昏暗,并不影响正常的读书看报,只是眼睛的负荷会比较大,荀若素将那张病历卡重新拿了出来,正逐字逐句地研究。
    病历卡虽然写得详细,但彼此之间并不挨着,系统的看起来还是有些七零八落,前一段写着赵亚茹坐骨神经痛,后面几行寥寥草草,又忽然跳到李谦,男,十八岁,面部红肿
    然而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一人的病历是完整的,要么缺了年纪、性别,要么缺了症状。
    荀若素只看了一会儿就累了,她鼻子还是不大通气,但比昨日堪用,竟然闻到了股淡淡的橘子香,抬头一瞧,薛彤正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手心捧着半个橘子,正往垃圾桶里挑白筋。
    荀若素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冤大头。
    她将病历一阖,这是你的工作,不应该你自己来解决?
    我在解决问题啊,薛彤理直气壮,事情既然已经严重到需要我出手,就不可能一直风平浪静,再等等,出了事,有了蛛丝马迹,我自然就摸过去了。
    你不事先做调查?
    话刚出口荀若素就开始后悔,想想在凌霄山的时候,也是自己与元戒沟通了烂尾楼的历史与建程,薛彤一个说着不需要休息的人,当时就在旁边睡大觉。
    四目相对半晌,薛彤的橘子卡在喉咙口,忽然有些食之无味。
    我怎么会想不开把你带上,薛彤干脆将剩下的橘子瓣连皮放在茶几上,我平常一个人可自由多了。
    抱怨的话说完,薛彤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信物虽然贯穿整个事件,但通常没什么实际用途,凌霄山上那朵普陀花你也看见过,线索没给,反而让我们先入为主,将它认作风信子。
    你若真想查出点东西,得出去走走,很多事不会写在书本上。
    在她说第二句时,荀若素就眯起眼睛撑着头,薛彤逃开的目光在话音落定时不自主又看向桌案后的人,却被荀若素接了个正着,她微微笑着,头顶灯光昏沉,在荀若素眼底留下一片浅淡的虹光。
    薛彤一瞬间有些僵住。
    与荀若素相处的时间越长,心底里的悸动就日渐成瘾,若不是中间隔着三四米,薛彤的手指几乎要压在荀若素的眼皮子上,求她行行好,别用那般专注的目光看着自己。
    薛彤是有理智的,否则这么多年,她早就撑不下去,但理智经不起挑衅,薛彤明知自己这份感情得不到回应,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朝夕之间又能克制多久。
    方才还好好的人,像是骤然间开始赌气,薛彤声音低沉,我在外面等你。随后将办公室门摔上了。
    荀若素坐在原地,被骤然而来的穿堂风吹了个满脸不知所谓。
    第44章
    薛彤虽然是生面孔, 但不干扰医院正常运作的情况下,有人为她大开方便之门,除了手术室和重症监护病房, 其它地方薛彤都可以转悠, 除此之外还以协助检查为名, 让护士和医生对薛彤知无不言。
    这会儿已经临近下班时间, 医院不大却仍旧繁忙, 薛彤在大厅里站了一会儿, 挂号的队伍排得老长, 一时之间分不出人手来搭理自己,于是等到荀若素露面, 她便道,去病房里看看?
    三个月里出事的人大多在病房中住过一段时日,少有几个是挂号看门诊时忽然倒地不起的,这些人里有些已经治好重新出院了, 还有几个昏迷不醒, 连着呼吸机和心电图仪,需要护士和家属随时看顾, 当然也有离世的。
    三个月里, 因为术后并发症, 已经过世了四个人,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在睡梦中猝死的。
    虽说医院中难免有生离死别,但这几率也未免太高,何况这六个人也非身患绝症,其中两个还是类似割□□这种很小的手术。
    而荀若素刚刚翻过病历册,上面记载的可不只六个人, 粗略算来也有三四十。
    薛彤不想跟赵萍再有什么交集,赵萍过于热情,对于薛彤来说,这种热情是种负担,按功德计量的工作方式,若受了别人的恩,就必须一分不差的偿还,这就是荀若素代替她给出铜钱的原因。
    荀若素是她半身,偿债还恩,自然也算在薛彤的身上。
    为了避开赵萍,薛彤暂时还不敢上三楼,只在一楼和二楼逛了逛,之前出事最多的病房就在二楼,从办公室出发,穿过一条连通两栋大楼的走廊,再左拐走到近防火门的地方,右手边就是病房
    路上遇到的护士给出了相对简单的指示和标志物,但刚踏上走廊,荀若素与薛彤就遭遇了鬼打墙。
    鬼打墙大多靠风水布局来实现,有些类似于小型迷宫,自以为是在往前走,其实绕了个不为人知的圈,只不过医院毕竟是公共场合,不管走廊还是大厅,都有指路标,而且建筑风格以简洁大方为主。
    又不是江南小庭院,讲究山山水水,病人竖着进来,找了两天的路再横着出去。
    在这种直来直去的地方出现鬼打墙,跟风水必然无关,极有可能是真的遇到了鬼。
    走廊中开了灯,离地一米处是联排的窗户,太阳尚未落下,昏黄的光线与灯相交,放眼望去有些斑驳。
    荀若素出门时带了件羊毛大衣,别人看她全都一脸不解,这会儿阴寒之气裹挟而来,荀若素半点不慌,还将大衣裹紧了些,冻也冻不着她。
    在走廊上耽搁了一圈半,薛彤就清楚撞到鬼打墙了,她伸手在玻璃窗上一推,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剥裂声,随后从她掌下现出一圈勾勒而成的黑色细纹,乍一眼有些像吊丧时送的黑白花圈,这圈纹路迅速成长,遍布整个通道,薛彤再反掌一拧
    空间像是一条沾水的毛巾,这一拧拧得幻象四分五裂。
    荀若素重新置身人来人往中,而在走廊的尽头,她看见一个雪白色的身影,不只身上的衣服,就连皮肤也毫无色泽。
    黄昏是阴阳交接,荀若素的这双眼睛还能看见人,但属于阳间的轮廓已经开始虚浮,走廊尽头的身影并非活人,在周遭环境渲染下,却显得浓墨重彩。
    于是各位病人家属和医生护士就看见两神经病,一个莫名其妙擦起了玻璃,另一个大夏天裹着羊毛大衣,还将手揣到了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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