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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总想给我治病——爱哈哈的小刀(6)

    是吧。老板娘被夸得美滋滋的,好喝就多喝点儿,天热喝点儿酸的正好,开胃,还能多吃点儿。老板娘本来以为一个天天喝依云的穷家大少爷一定是个脾气不好不听话的,但是周寻说话讨喜,一笑起来眼睛弯着,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
    喝依云怎么了?
    这么好看的少年就应该喝依云。
    周寻在老板娘这一连喝了两大碗冰镇酸梅汁。
    喝完后,老板娘才想起来:你刚才说你要买什么?
    锣。周寻两手呈抓握状做了个拍打的姿势,笑着说,就这个,哐一下的锣。
    哦,我知道了。老板娘恍然大悟,又纳闷,你买这个做什么?
    好玩。周寻又笑了一下。
    可能女人无论到了多大年龄对好看的人都没什么抵抗力,老板娘也是如此,这时候别说周寻买个锣了,就是买个飞机,她都给他找出来。
    小卖部哪有卖锣的啊,你想要个锣是不?就拿着玩玩而已,我家正好有一个,我借给你。老板娘雷厉风行,跑到后院家里去找了个锣出来给周寻。
    周寻看到那个在太阳光下一照反着光只有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大铜锣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贺初中午放学回家,在巷子口让赵青昊先回家,自己则去拉面店打包了一份拉面。
    拎着拉面踩着单车转过利民小卖部,贺初就看到自己门口,不,是自己隔壁门口围了一圈四五岁,五六岁的小孩。
    这些小孩贺初偶尔也都碰到过,但都是一个两个的见,从来没有这么集中的见过,看这个架势可能整个天水巷没上学能走路的小孩儿都在这里了,而他们围着的是那个小病娇。
    越来越近,贺初看的也越来越清楚,小病娇面前放着一个全家桶,周围一圈小孩每人手里都捏着鸡块薯条什么的,吃的津津有味。
    这是改行当孩子王了?
    周寻看到贺初经过自家门口,心情特别好地打了个招呼:放学了啊?
    小贺哥哥这里面大多数孩子都认识贺初,看到他开心的喊他。
    贺初对他们点点头,莫名觉得似乎哪里有点儿不对劲。
    吃点儿?周寻抱起全家桶对贺初晃了晃。
    贺初看了一眼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人,淡淡道,不用了,谢谢。
    他们不熟。
    这么客气干嘛,咱俩也算是朋友了,不是吗?周寻乐呵呵说。
    朋友?
    怎么就朋友了?
    贺初觉得这人是不是得了什么妄想症一类的?
    他们不熟!
    第8章
    陈伯来喊周寻吃饭,周寻解散了小孩儿,心情很好的回屋。
    他很久没这么轻松了,虽然玩了一上午身体上很难受,但心理上却很爽快,在暗戳戳逗弄了一下隔壁那货之后,这种爽快达到了顶峰。
    陈伯看他笑,自己心情也好,将菜端上桌。
    周寻端起水杯喝了几口凉白开,然后懒懒拿起筷子吃饭。
    吃饭时,陈伯瞅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小寻啊,叶总给你办了入学,我看你这几天身体还不错,要不去上几天学?
    周寻身体不好,上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但虽然断断续续磕磕碰碰,但该上的学也都上了。
    到了天水巷后,他天天把自己闷在家里,没有朋友,没有伙伴,陈伯怕他闷坏了,再这么闷下去,指不定就钻牛角尖了,去学校有同学,说不定心情还能好点儿。
    叶总?周寻勾了一下唇,眼中的那点儿松快渐渐隐去最后回归平日里的淡漠,您跟她联系的还挺频繁啊。
    陈伯口中的叶总,叫叶君兰,是周申明的老婆,也就是周寻的后妈。
    陈伯拿着筷子的手一紧,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周寻似只这么一说,没有任何别的意思,说完后又笑了笑:上学,高考,考一个好大学奔一个好前程,然后工作赚钱给余生做点儿保证,你觉得我需要吗?
    周寻挑了挑眉,拍拍陈伯的肩膀:我现在就想及时行乐,快活一天算一天,不给自己找这些麻烦。
    乍一听,周寻这话好像没什么毛病,但陈伯总觉得他说的不对,想要反驳他,但自己也没什么文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能是因为提到了叶君兰,周寻脸色不是很好,周寻来天水巷是叶君兰极力促成的。
    周寻的妈妈怀着周寻时听说周申明有外遇,因为心情不好吃不下东西,孕期情绪本就不稳又几次三番与周申明闹,最后怀孕七个月便生了周寻,而她人也大出血死了。
    周寻生出来不过才三斤多不到四斤,一出生便没了气息,就在医生差点儿下了死亡通知时,才一口气缓过来哭了声,最后被放到保温箱里好不容易才活下来。
    周寻从小就体弱多病,药不离口,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个月都是病怏怏的,说正经病也查不出什么来,就是身子弱,医生说是底子虚,得好好养着,但是养了这么多年,国内外医生都看了,这身体也好不起来,一个风寒感冒都得在床上躺上个把月。
    周申明忙于生意,又是一个大男人,没空管孩子,但是又不敢把孩子交给保姆,生怕保姆照顾不周,于是便让自己的大哥一家住进了自己家里来照顾周寻。
    周申明的大哥也就是周寻的大伯叫周世龙,父母去世的早,兄弟俩相依为命,后来周申明考上了大学没钱付学费,是周世龙帮他出了第一学期的学费,因为这事儿,周世龙的老婆跟他大吵了一架回了娘家,那几年,周世龙偷偷接济过周申明几次,两口子因为这事儿闹得很不愉快。
    虽然大部分学费都是周申明自己勤工俭学还有靠奖学金得来的,但是对于周世龙,周申明还是非常感恩的,所以自己发达了后也想着报恩,于是在市里给周世龙买了一套小三居将周世龙接到了大城市来住,还让他到自己的公司做了一份闲差,只拿钱不用干活的那种。
    后来因为周寻身体不好,周申明便让周世龙一家住进了别墅内,自此以后,周寻便跟着大伯一家住在这里。
    周申明一年到头几乎不着家,周寻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大伯还有大伯母一起住。
    周寻十岁那年,周申明又结婚了,娶了自己的秘书叶君兰。
    叶君兰还带了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叫盛航,比周寻小三岁,被周世龙的儿子周子辰称之为小拖油瓶。
    周申明的生意在那一年奔上另一个高峰,而叶君兰也是个女强人,两人常年国内国外跑,于是这个别墅内又住进了一个人,便是小拖油瓶盛航。
    这种日子又过了七年,直到前段时间周寻再一次生病住院昏迷不醒时,周申明突然说要与叶君兰回归家庭,补偿两个孩子所失去的亲情。
    话是这么说,其实也只是回家的时候多了起来,该忙还是忙,不过父子俩从以前一年见几次面变成了几天见一次面。
    这么过了一个月,叶君兰找了个算命的来,将家里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又给周寻合了生辰八字,最后说周寻命里带穷,受不得富贵,必须得离开这个富贵地儿,受受穷,不然命不长。
    周寻当时听了后只嘲讽一笑,大清早就亡了,建国以后不许成精,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信这个。
    但是周申明信了。
    做生意的人的迷信程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就看家里请来的所谓开了光的菩萨还有观音便知道周申明骨子里对这些是存着敬畏之心的,就连平常坐飞机签合同之前,周申明都是要上柱香的。
    更何况那算命的将周寻小时候生了几场病,如何生病,又差一点儿没活过来的事儿说的丁点不差,周申明就更加坚信不疑了。
    周申明这毛病周寻都知道,更何况跟他同床共枕的叶君兰了,所以这事儿一想便是叶君兰搞出来的,但是周申明既然信了,周寻便懒得开口说什么。
    周申明回来后,周世龙一家也没搬出去,家里一下子住了这么多人,周寻还闲闹腾呢,还不如出去清静清静。
    所以最后的结果便是周寻心甘情愿地被打包赶出家门扔到了天水巷。
    而且叶君兰说周申明这个人太心软,所以一切事情由她来办,连周寻在哪里都不许周申明知道,怕周申明一个心软将周寻接回去,前功尽弃。
    周申明也觉得自己有这个毛病,所以默许了叶君兰的做法。
    所以周寻现在在哪儿,只有叶君兰陈伯还有他自己知道。
    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叶君兰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她不止拿捏了周申明的心理,甚至将周寻看了个透,她从来不担心周申明会从周寻这里知道周寻在哪儿,因为周申明可以从任何人嘴里知道,也绝不可能从周寻嘴里知道。
    周寻脾气很倔,而周申明又不会哄孩子,所以父子俩关系很紧张,坐在一起从来说不过三句话,叶君兰将这些看的清清楚楚。
    周寻想到这些,觉得挺好笑的,但又不知道哪里好笑。
    所有人都说叶君兰就是当年周申明的出轨对象,是因为叶君兰,妈妈才会怀孕时受刺激所以最后大出血死了的。
    年少时,周寻也信,所以看叶君兰哪哪儿都不顺眼,致力于找出证据来证明这件事情,为死去的妈妈讨回公道。
    但是这么多年了,周寻也没找到证据来证明这件事情。
    而这些年他被病痛折磨,一年有半年的时间是在医院里度过的,最后折腾着折腾着便没了力气,只剩下汤药的苦味了。
    周寻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整张脸都白了。
    怎么不吃?陈伯转移话题,将汤放到他面前。
    周寻突然站起身捂着嘴跑到院中的水池旁边吐了个天昏地暗。
    他的胃里翻江倒海,还传来阵阵刺疼。
    怎么了这是?陈伯被他吓了一跳,慌忙拍着他的背,小寻你哪里不舒服?我打120。
    周寻正昏天黑地吐着,听到陈伯说打120,忙摆手,不等说话,又是一阵胃痉挛,将上午吃的那点儿鸡块还有薯条什么的都吐了出来。
    陈伯知道周寻发生状况时应该做什么,但可能是几年没经历过了,所以难免紧张,抖着手拨120,抖了半天也没打出去。
    周寻一手撑着水池的台子,修长的手指握住陈伯的手腕,虚弱道:我没事儿,别慌,死不了。因为疼痛,因为虚脱,周寻说话时牙齿都有点儿打颤了。
    陈伯眼泪快下来了。
    周寻叹口气,虽然他已经离开周家五年了,但是这种小场面以前经常有,怎么年龄大了反而不禁吓了,这要他以后死了,这还不得吓死他。
    周寻呕吐的声音不小,贺初吃完拉面出来扔垃圾,听到这边的动静其中还夹杂着陈伯惊慌失措的声音,皱了一下眉。
    去医院吧,小寻,不打120了,一来一回还麻烦。陈伯立刻下决定,我出去打个出租车,过来接你。
    周寻上腹疼痛难忍,胃部不住痉挛着,吐得都翻白眼了,来不及阻止。
    不等出门,就看到贺初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伯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把攥住贺初的手:麻烦你帮我打个车,我们要去医院。
    贺初扶住陈伯,一手在陈伯背后慢慢抚着让他把气喘匀了,眼睛飞快的看向院里,周寻刚吐完一波,直接坐在了地上,长腿摊着,眉头拧着,脸色煞白,像是抹了面粉一样。
    小寻,小寻不舒服,吐了。陈伯一边说一边拽着贺初的手往外走,想让他帮忙去叫一个出租车。贺初没动,视线落在周寻身上,心里判断着。
    这小孩儿本身身子骨就不好,加上常年汤药伺候着,身体肯定虚的很,贺初想到他放学回来看到他带着一群小孩在那吃全家桶,可能是太油腻了,身体受不了所以导致的胃疼。
    我不去,医院只是胃疼,不去医院。周寻此时已经吐不出什么了,只觉得胃绞着疼,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周寻瘫坐在水池台旁边虚弱地喘着气。
    这种感觉他时常有,本以为都习惯了,但并非如此,疼痛是无法习惯的,每一次疼起来还是让他想死。
    毕竟健康的身子骨承受疼痛的能力与虚弱的身子骨承受疼痛的能力是不一样的。
    陈伯忙过去给他擦汗:还是去医院吧,别再出什么问题。以前在家里,周寻只要有什么事情都是要送医院的。
    不,去。周寻说。
    前几年周寻总是由着别人送他去医院,但是这几年周寻有些抗拒去医院了,不止是因为他讨厌消毒水的味道,而是在这个peace and love的年代,医院是最多生离死别的地方。
    贺初看出周寻很抗拒去医院,而且以他的观察,周寻似乎也没有必要非去医院。
    贺初先拿起饭桌旁的暖水瓶,倒了杯温热的水走回来递到周寻面前,周寻看到水杯,心里长长叹了口气,陈伯真是老了,这么长时间了,就没想着给他倒杯水。
    隔壁这舅宝男还是有点儿眼力见的。
    周寻掀了掀眼皮睨了这送温暖的舅宝男一眼。
    贺初见他没接,手往前送了送。
    周寻白皙的指尖略一抬,便放弃了,他实在没力气动,干脆低头用牙齿咬住了杯子。
    手一抖,杯子一晃,贺初几乎是本能的将杯子倾斜,往周寻嘴边送。
    于是周寻就着贺初的手喝了口水漱了漱口偏头吐掉,然后又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温水。
    贺初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大少爷还真是不把他当外人。
    第9章
    周寻喝了水后,觉得稍微缓和了一些,偏头看了陈伯一眼,拍拍他花白的头发:哎呀,我没死呢,你看你吓得这样,乖,摸摸头,不怕。
    贺初:
    也不知从哪儿来的一种割裂感。
    药箱里有我经常吃的胃药,您给我找出来,我吃了就没事儿了。周寻跟陈伯说。
    陈伯忙站起来往屋内去找药箱。
    周寻还瘫坐在地上,他很有自知之明,没有尝试着起身,而是抬头看向贺初。
    然后细长的眼睛微微弯了弯,墨黑色的眼珠灵动的转了一圈,最后似是而非的朝贺初眨了个眼。
    贺初:
    这一刻,贺初竟然看懂了他潜在的意思:来,扶本少爷起来。
    这人身上现在最灵活的也就数这双眼镜了,还真是物尽其用。
    贺初压下心里那点儿微妙感,伸手攥住了周寻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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