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江扬是有着终山派首徒的身份,没有什么奸恶之人来对他不利,可日后真要是行走江湖,太多太多的阴险与手段,别人总不会一辈子都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相让,对他心慈手软。
没有哪个师父会这样培养徒弟,看似教成了老虎,实际上只是个神似老虎的大花猫而已。朱瑶心中隐隐起了疑虑,莫非玄风的师弟是因为觉得亏欠玄风,才这样纵容溺爱他的孩子?
可这样不是害了他吗?
朱瑶这般想着,目光向终山派的方向看去,她虽然未曾见过江玄风的师弟舒戚,但是也能从衣着打扮上,看到坐在前面的那个不怒自威的男人,那一定便是传闻中的舒门主舒大侠无疑了。
这一对视,朱瑶发现他的目光黑的可怕,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所有的情绪都被掩埋在里面任何人都瞧不真切。
她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目光,便听上面纪清明扬声说道:“江扬少侠心存宽厚,出手留有太大余地,这一场略有逊色,是这位夫人胜了。”
朱瑶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江扬,她的眼中情深似海,却并非男女之情,竟带着隐隐的舐犊之色。
江扬有些不自在,正回头向舒戚看去时,却发现舒戚已然站起身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身边的这位美貌的夫人。
半晌,舒戚冷冷的开口,他的声音仿佛含着一块碎冰,冷的近乎让人战栗:“这位夫人可方便说说您的所承门派,说说你姓甚名何?又是从哪里偷学了我终山派的独门绝学烈阳真经?”
“烈阳真经?”
“刚才这女子使的是烈阳真经?”
“似乎是,似乎又不是……”
舒戚话音一落,场内的人立刻有些骚乱起来,稀稀碎碎声音四起。这美妇人刚才的武功是烈阳真经吗?但似乎和江扬使的招数并不是一个路子,可是舒大侠这般说,应当也不会冤枉她。
江扬也在一边细细思量,刚才与这妇人对招之时,某些招式他的确觉得隐隐熟悉,但却又不像自己所学过的任何一种招式,舒戚这般一说,他才恍然惊觉,这妇人所使的招式中,竟隐含着烈阳真经的意。
洒脱,刚猛,大开大合,酣畅淋漓。
江扬忍不住狐疑的向着朱瑶看去。
朱瑶见了江扬的眼神,心下又是一叹,果然这孩子不知到底随了谁,耳根子这般的软,竟没有丝毫自己的主见,她心中惋惜又心疼,说到底,也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尽到责任罢了。
朱瑶这一时沉默,立刻被舒戚揪着不放:“你为何不说话?果然是心虚,你这妖妇是从何学来我派的烈阳真经?竟然还用来羞辱我派首徒,好不狂妄!若你不如实交代,今日舒某怕是难以容你走出静河。”
舒戚上前两步,浑身有些微微发抖,身后有弟子不断的在劝慰“舒大侠息怒”“门主请息怒”,然而只有舒戚自己才知道,他抑制不住的发抖,并非愤怒,而是恐惧。
他知道这女子是谁了。
不需要她揭开面纱,也不需要她禀明身份,他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她回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对……杀了她……杀了她就没事了!
舒戚平静下来,冷冷的一笑,“你不说也没关系,就算你说出花样来,也难以解释你偷学我派绝学的事实。江湖上向来对偷学者绝对不容,我终山派的立派武功,岂由得你这来路不明的妖妇玷污?今日我便为我派讨回公道!”
朱瑶深深皱眉,终于开口,清喝道:“慢着。”
舒戚根本不理会,“唰”的一声抽出长剑便向朱瑶袭来,他一出手朱瑶便知自己不敌,立刻旋身避过,扬声道:“舒门主好歹是一派之主,竟如此的草率吗?我还没有说出什么,你提剑便是杀招。如此行迹,倒像是杀人灭口,我且问问,舒门主这是何意?”
“偷学者死,无需你再多言,”舒戚冷冷挥剑,根本不愿再听朱瑶多说一句。她多说的任何一个字,都像是把他推近了摇摇欲坠的悬崖边上,足以让他恐惧到浑身血液都凝固。
朱瑶虽不如舒戚武功高强,但却也不至于一时半刻便死在他剑下,她挡了两招,微微用上了内力,将声音传的更远更广:“舒门主狭隘了,我会烈阳真经,便一定是我偷学吗?烈阳真经这门武功开创不久,舒门主就没有想过,我或许并非是偷学,而是……创造者。”
“胡言乱语!!”舒戚大怒,提剑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他的眼中渐渐聚集了红红血丝,让他像一个落魄又紧张的厉鬼一般,“你武功比我还不敌,你算哪门子的创造者?这门绝学乃是我师兄江玄风大侠所创,你不仅偷学此功,竟还大言不惭的侮辱他,今日我不将你碎尸万段,难以告慰我师兄在天之灵!!”
他怒气太甚,来的又如此的快,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解——一向温和受礼君子如玉的舒戚大侠,为何今日如此失态?
“何为胡言乱语?舒大侠也该听我解释,”舒戚怒意太盛,以至于剑招有些走偏,被朱瑶拿住了手腕。她得了片刻喘息,立刻高声道:“诸位,我此言非虚,烈阳真经乃是我与先夫共同创下,绝非谎言。我并不会烈阳真经的招式,那是因为招式乃是先夫冥思苦想而得,我从未练过,但烈阳真经的魂与意,皆是我来铸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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