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想，幸亏自己没有密集恐惧症。
    不然还真不适应。
    接下来的这段路，江璃选择了目不斜视。
    所幸有眼珠的道路并不长，持续了十来米之后，就没有了。
    出了这段隧道，远远的，看到了出口的光。
    似乎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光是莹绿色的。
    江璃随着花树，跟随着黑影们，从这个出口跨了进去。
    接着一个停顿。
    很广阔的空间，左右和身后能看见墙壁，墙壁、地面、穹顶，都是荧光色的，穹顶也不高，它们发出的亮光把这个空间整个照亮。
    能见度很高。
    只见离门口五六米处，中间的位置，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而这个人的身后，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影子。
    刚才给江璃带路的两排影子，走到了这个人的身后，站在了椅子后面的空位上。跟影子大军融在了一起。
    此时江璃和花树站着的门口，有个三层的石阶，所以他俩站的位置高，能目睹这个石室的全局。但也看不到头。
    因为，黑影们顶着左右的墙壁站着，两边墙壁距离约有二十米，但它们密密麻麻站着的身影。所占的空间，有宽，却没有长。因为它们一路延伸，黑压压一片，压根看不到尽头。
    足见数量之多。
    第253章 要到几时
    江璃今回, 切切实实的抽了一口气。
    太多了。
    如果发难，埋人都够了。
    但江璃不打算跑，他定了定神, 看向最前面的椅子。
    椅子上的, 是一个老头, 续着胡子, 穿着古代的战甲, 脸是一种青白的颜色, 皮肤沟壑密布，脸上老态龙钟，整个人瘦的可谓皮包骨，脸颊与眼窝都深深的凹陷进去，眼袋却松弛的耷拉下来。但周身的气势却不显颓唐，反而充满了杀伐之势。
    他端坐在这把纯黑的, 看起来像木头, 又像石头的椅子上，分腿坐着，手中拄着一把剑，双手交握按着剑柄, 剑尖拄在两脚中间的地上。
    此时的他正闭着眼睛, 一动不动的坐姿就像雕塑。
    江璃发现，自己竟然看不出他是否还活着。
    因为胸口看不出明显的起伏。
    但是，当江璃和花树走下台阶之后，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眼珠是一种纯黑的颜色, 没有眼白。四周墙壁的光照射到他身上，使得他眼睛中间有光，看起来像黑色的珠子一样。
    江璃和花树骤然停下脚步。
    老者微微抬头，看向他们，然后，他开口了。
    是一种苍老的，充满着沧桑感的声音。
    你们来了。他说。
    江璃：你知道我们？
    老者面无表情道：是我让影子去接的你们。
    江璃猜出来了，点了点头。开门进山：请问你找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老者抬起视线，仰头，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似乎陷入了某种想象，或者回忆。
    江璃没有打断他。
    老者思维涣散了一会儿，重新回过头来。抱歉，我说到哪儿了？
    江璃礼貌道：叫我们来的原因，您还没开始说。
    呃，还没开始吗？老者点了一下头，徐徐道：我的力量变弱了。
    他说：这些阴兵，我快压制不住了。
    他回手，指了一下身后的阴兵，然后把手搁回剑柄上，不急不缓的道：虽然我把它们全部分解，放在不同的地方镇压，但是，也维持不了多久了。我现在，只能控制影子了。
    它们也快要脱离控制了。
    他点点自己的脑袋：我的记性越来越差了，能力也在不断老朽。等我彻底失去力量的那一天，阴兵就会完全脱离控制。那时候，这将是一场大灾难。
    我感觉出了自己的苍老。老者说：没有几天了。
    江璃点点头，老者幽幽的叹口气：陌生人，我透过影子，观察了你们很久。
    他说：你们是很可靠的人，也是能够帮助我的人。
    老者抬起头，纯黑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们：你们愿意，做份好事，解放这里上万的生灵吗？
    江璃没有犹豫，可以。
    老者看向花树。
    花树同样点头。
    老者轻轻的舒口气，像是放下了巨大的包袱，高高仰起的头颅，不堪重负的垂下去，用单手捂着脸，自齿缝中说：终于，能找到破局的人了！
    他说：三百年了啊！我的族人、我的女儿、还有那个年轻人。都能够得到解放了。
    我们等了三百年！
    终于在这就要崩溃的时候他抬起眼睛，看着江璃花树：若成功，你们将是我们的救赎。
    外来人，谢谢你们。
    江璃摇了一下头，走到老者的面前，对老者礼貌的道：老伯，上面发生的事情，您都知道吗？
    老者点点头：影子带着我的眼睛，我都能看到，也都知道。
    江璃问出了自己的猜想：上面的人面鸟，是您的女儿吗？
    是的，老者道：我是这里最后一个国家的王，那是我的女儿月儿。
    这三百年来，我控制地下的阴兵，地上面的，由她负责。这么多年来，我们合作的很好。但是自从出事之后，我们一直没有正式的见过面。我不能离开这里，而她也不能来到地下，因为我们都拥有自己各自的使命和职责，不能离开守护的区域。我们两个要配合镇压所有的阴兵。
    江璃问：那么那上面酷刑而死的怨鬼，是您女儿的私奔者？
    你们叫他怨鬼吗，老者点头：他是一个可怜人。他死的很惨，他跟我的女儿相爱，但不是我杀的他。
    江璃道：杀他的人是巫闲吗？
    老者点头：是的。当初的真相，也是在月儿死后，我才知道的。他说：巫闲是个叛徒。
    至于他的身份，老者道：这就要谈到当年发生的事了，我给你们讲讲。
    于是老者带着回忆的沧桑的语气，徐徐道来。
    三百年前，他们一族是受到祖先厚爱的一族，国家的王室，拥有祖先纯正的血统，血液里存在一种能够控制阴兵的力量，因为这种力量太过强大，祖先怕后人里有心思不正野心强大之人，为了制约，从血液里提取了一半的力量，制成了半块虎符。
    所以，每个王族，要想使用阴兵，都需要把虎符与王室纯正的血液结合，才能对阴兵发号施令。若有异心，王室的人可以把那半块实物虎符夺去，这样野心者的力量会得到制约。
    这是王族的秘密，除了在位者，没人能够知道，这个秘密由上一代的王，在即将退位的时候，才会亲口告知下一代的继任者。
    所以外人只知半块实物虎符，并不知另一半虎符是他们王族的血液。
    这保证了世世代代，他们一族阴兵的力量，一直被外面觊觎，却没能被偷走过。
    阴兵就是他们历代死亡的族人，死后尸体不腐，被虎符召唤驱使，成为阴兵。
    巫闲是国师，但虎符的秘密，他也不知道。
    在当时，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国王一人，他还没来得及告诉自己的女儿。
    然后，他们就出事了。
    要驱策亡灵，皇室的血统必须保证，这就意味着，王室的继承人，不能够随自己心意挑选伴侣。
    他们需要通过验证，寻找到合适的血液匹配才行。
    这项工作由王亲自进行，不假他人之手，所以国家的人只知道，每到国家下一任继承者成年，在任的王都会从国家内亲自选拔一批优秀者来为王子或者公主婚配。
    成年的王子或者公主，只需要从这批人里挑选出自己喜欢的，成为自己的伴侣便好了。
    这是这个国家一直以来的传统。
    但是月儿，喜欢上了一个，不在挑选名单里面的人。
    当王还没来得及告诉自己女儿皇室血统秘密的时候，月儿与怨鬼已经相爱的如火如荼。
    因为忤逆了自己的父亲，没有从父亲挑选的人里选人，怕父亲不高兴，所以公主选择隐瞒了自己的父亲。
    到了公主死后，王才知道前因后果。
    第254章 要到几时
    原来一直乖巧的女儿, 之所以隐瞒自己，是巫闲在从中作梗，挑拨离间。
    他让月儿以为，自己跟怨鬼谈恋爱, 她的父亲知道后，会杀死怨鬼。
    巫闲怂恿他们私奔。
    但是月儿盲目的信任自己的父亲，觉得自己父亲不可能那么残忍, 她不相信巫闲的话, 所以她想要跟父亲坦白自己的恋情。
    于是, 巫闲有了危机感, 坐不住了。
    他马上开始行动。
    他先是把怨鬼抓起来, 残忍的杀死。
    然后使出了杀手锏。模仿了怨鬼的笔迹，写了一封信，把公主约了出来。并在国家历代阴兵坟墓的林子里, 把公主杀死后，随便埋在了一棵树下。
    从巫闲口中，得知了女儿与别人私奔, 王是震惊且不相信的。
    他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派人全范围公主的下落，然而了很久，都苦寻无果。
    公主的失踪, 使得王心神不宁，无止尽的寻找消耗了他太多精力，他身心俱疲。巫闲趁这个空隙, 成功把半块实物虎符偷走了。
    不久之后，巫闲引了敌国来进攻，想让王把另外半块虎符拿出来。
    两国对垒，巫闲把什么都说了。
    原来，他是一个野心勃勃，彻头彻尾的野心家。他想利用阴兵，建立属于自己的，庞大的王国。
    他要做一切的主宰。
    王的国家本来就是个小国家，面对兵力是他们几倍的强敌，没有阴兵的守护，根本不堪一击。
    战斗以失败告终，臣民死伤过半。
    王疯狂的无数次的尝试，用自己血液中全部的力量召唤阴兵，但是缺少了半块虎符，他的能力受到了绝对的限制。终于，在国民几乎全部殆亡的时候，他成功把阴兵调动了。
    血洗，敌人一个不留，他救回了少数存活的臣民，但是阴兵他收不回去了。
    它们蚕食了新鲜的血肉，就像开了餐的饕餮，彻底失去了控制。
    不得已，王用祖先留下的禁术，在林子里布了结界，把所有阴兵困在了林子里，然后又自己亲身做了人柱，献祭了自身，把阴兵们分解，才把阴兵彻底的镇压住。
    做了人柱之后，很长时间他都一直很吃力。
    后来有一天，他突然感知到了自己女儿的力量，她的灵魂产生了变异，并平分了他的负担，开始替他镇压地上的阴兵部分。
    但尽管如此，他作为人柱的力量仍旧一天天的衰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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