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诧异的看了现场两眼，他以为女人会像当初阿木叔和麻子一样采用一直扒着凶手的方式，但是现在女人却直接把微胖杀了，看来隐藏规则在不同的游戏里的表现形式不是一成不变的。
    但本质还是，杀人者死。
    江璃忍不住又看了尸体两眼。现在来看，线索似乎断了。
    但是江璃看着花树蹲身检查尸体，脑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低头对花树道：我突然想，我们可能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花树粗略检查一下，没发现尸体上有异常，起身看着江璃，等江璃说话。
    江璃思量着道：我在想，这雾，在姜岩消失后，之所以没散，是不是因为有人代替了姜岩，成为了盘桓此地的怨魂？！
    但想到那个东西有可能就在现在站在周围的玩家之中，江璃没有说出猜想，他拉着花树，扭头缓缓的，挨个的，仔细的，打量了周围的玩家一圈。
    然后，江璃表情一动，忽然一敛眉，径直走到一个年轻的男玩家面前。
    青年看到江璃径直站过来，表情略有些意外。
    其余的玩家见江璃拉着花树站在一个男玩家面前，搞不清楚他们要干什么，就都扭头看着他们。
    胖子见江璃如此，眉梢一动，左右手各拉上瘦子和美姐，不动声色的挪到男玩家身后，三人并排散开，把男玩家围了起来。
    青年看出不对劲来，他回头扫一眼胖子三人，又回过头来看站在面前的江璃和花树，皱眉对江璃道，你们什么意思？围我干什么？
    江璃突然道：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青年惊诧道：开什么玩笑。他冷笑：别乱咬人。
    江璃盯紧青年的眼睛，幽幽道：你不信吗？
    江璃道：你脖子断了，伤口外皮都翻起来了，你一直没注意到吗？
    青年脸色一变，本能抬手去摸脖子，当摸到脖子上紧密贴合的皮肤，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诈我？
    不，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
    青年本能问：什么事？
    但他还没说完，江璃已经迅速的伸手，一把就将手捏住了青年的脸，青年脸色顿变，抬手去抓江璃的手，却被花树眼疾手快的擒住双手，胖子也从后面扑上来熊抱住了青年，瘦子和美姐反应慢了半拍，但也立刻上前，分别从两边按住了青年的肩膀。
    一时间，五个人一起动手，硬是将青年死死锁在了原地。
    而江璃已经两手都掰住了青年的脸，双手使劲一扯，便听轻微的啵的一声，一张完整的脸，被江璃全力扯了下来。
    或者说，这张如面具一般摸起来质地发硬的脸，被江璃从青年原本的脸上完整的剥离了下来。
    江璃将面具拔下后，就将面具死死捏在了手里。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面具被江璃扯下的一刻，就定格在了一个惊异和张口欲叫的表情，如变成了死物一般，安静在了江璃手里。
    江璃扯下面具后，青年原本使劲反抗的身体，就猝然不动了。
    而扯掉面具的青年的脸，有着不属于活人的青白，满脸死气，表情充满着难过和没有消下去的惊恐。
    江璃经过刚刚全力一击，竟然有些微微喘气，他对花树几人道：放开他。
    四个人松了手。
    被放开的青年没有多余的动作，他低下头，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
    这变故发生的突然，周围玩家还没反应过来，江璃这边就结束了。
    江璃喘匀一口气，他刚刚其实是赌了一把，现在心脏还在嚯嚯的跳，他看着青年，叹一口气，轻声问他：你怎么死的？
    青年沉默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当着江璃的面，做了一个动作：他抬起了头。
    随着他这个动作，许多人都抽了一口凉气。
    便见他下巴骨下面贴近下颚的脖子上，那原本紧贴在一起的皮肤，随着他这仰头的动作，像扯开了一张巨大的嘴，嘴巴里露出红色的肉和断裂的腔管，还有一部分白色的椎骨。
    没有血流出来，就像市场上被切断的猪肉。
    青年保持着仰脖的动作停顿一瞬，重新低下头来，露出死灰般的表情，沉默的看着地面。
    江璃叹口气，开口问他：你的愿望是什么？
    青年青白色的脸抬起来，眼睛死气沉沉，他看着江璃，犹豫一瞬，开口道：你回答我个问题。
    江璃颔首：你问。
    青年道：你怎么发现面具在我脸上的？
    第146章 两座楼后
    江璃比了一下青年的脖子：你脖子跟手腕上皮肤的颜色，和脸上皮肤颜色不一致。
    江璃详细解释：你脖子的皮肤, 是一种没有血色的青白色, 但你脸上的皮肤却很健康, 是小麦色，还带点红润。本来这里光线昏暗, 你脖子下有阴影，不容易被发现的。但是我特意观察，就注意到了。
    青年又问：你怎么发现我是死人的？就因为皮肤颜色不一样吗？这个理由站不住。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补充道：这伤口位置太上，而且皮肤贴的很紧，还在下巴的阴影底下, 不可能被发现的。
    江璃看着他：我觉得有人顶替了姜岩，被这里的东西杀死，成为了这里面拥有执念的怨灵。
    青年露出恍然的表情：原来我顶替了姜岩。他抬起头问：我顶替姜岩做什么？
    江璃启口：困住我们。
    青年再次恍然：原来我连自己为什么死, 也是才知道。
    他说着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看着江璃，表情并没有纠结和怨恨：谢谢你。
    江璃问：你的执念是什么？江璃补充：你死前最强烈的想法是什么？
    青年想了想, 低头看着江璃手中的面具, 脸上终于露出愤怒：我要报仇，凭什么杀我。他指着那面具，恶狠狠道：我要它死。
    江璃点头, 好。然后侧身，当着青年的面，将手中的面具按在地上, 叫了一声：花树。
    被摁地的一刻，面具突然睁开眼睛，发出挣扎的嘶吼，但花树手起刀落，雪亮的刀锋瞬间劈在面具的中间，面具的叫声戛然而止，从中间断裂。
    而断裂的面具徐徐变形，在众人的眼中，成为了两段黝黑的树枝，然后这树枝又缓缓碎裂成粉。而在树枝化粉期间，花树手中的弯刀也寸寸碎裂，落在地上，和树枝的粉末搀和在一起，几秒钟，便淡去，化为了烟雾。
    而随着地上的东西消失，死去的青年长叹一口气，他眼睛一闭，倒了下去。脑袋微侧，脖子上的断口张嘴开裂。
    与此同时，包裹着众人的浓雾，如被大风吹过，瞬间烟消云散。
    江璃抬头，眼前是静谧的楼房，地面铺着一层银白的月光。他们出来了。
    一行10人，站在两楼之间的空地上，青年微胖和女人的尸体，都已经随着浓雾的淡去而消失不见。
    能够出来，一群人都有些激动。
    他们在雾里连续站了五个小时，其实已经累得不行，现在一放松，有人干脆就在楼边的一道水泥基上坐下了。
    这水泥基是楼墙边糊着的一圈略突出地面像小台阶般的水泥带，是为防止下雨水渗入地基的。这人坐在上面，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有气无力招呼人：先歇歇，实在受不了了。
    这人一招呼，一群玩家感同身受，干脆呼啦啦坐下了一片。
    胖子也不例外，盘腿坐在上面，搓手感叹道：刚才砍掉的东西就是神物，它竟然能变成面具。还会飞，还会寄生，当然现在关键不是这个，关键是咱们现在砍掉了它，是不是就破了这游戏了？两界就不会连通了？断开开放日了？！
    胖子兴奋，发表看法：那些瞎几人头，不会入侵过来了！
    瘦子看一眼时间，真巧，现在刚两点。他看一眼对面黑漆漆的14号楼，楼里都没出现动静，喜气洋洋道：看来这游戏是破了。
    有玩家看一眼寂静的楼盘，心里有点不平衡，酸溜溜道：咱们去雾里困了五个小时，九死一生才出来，楼里留下的人却坐享其成，啧。他说完悄悄看江璃一眼，有点后悔跟了出来。
    他身边的人劝：好了别嫉妒了，你也不想想，咱们这么一趟也是有功劳的，到时候系统发放奖励积分，自然会多给的。
    抱怨的人恍然：也是，顿时觉得自己不吃亏了，还觉得赚了。
    一行人短暂的歇了几分钟，在有人提议还是回去休息比较好的基础下，纷纷站起来，一边议论着一边往回走。
    江璃的脸上却没怎么有笑容，甚至表情一直有点严肃，微抿嘴巴的样子似乎若有所思。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东西，但一时又抓不住头绪。
    花树看了江璃一会儿，又想了这一会儿，此时开口提醒道：长度。
    江璃正在思量，没听清：什么？
    花树比了一下手，耐心道：神物的长度不够。
    江璃顿时恍然，姜岩说神物长度有一米半，但是花树砍掉那面具后变成的木头，就是那两段拼起来，也顶多半米，远远不够一米半的长度。
    它不够的那近一米去哪里了？
    美姐在一旁也听到了，试图猜测：是不是神物缩水了？它既然能变换模样，肯定也能换长度的。
    江璃看一眼手环的时间，又扭头看一眼身旁14号楼的窗户，从这里看去里面黑黝黝的，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异动，显得寂静一片。而现在已经过了两点，是两点零四分。这个时间已经是超了开放的时间四分钟，若那个世界的小人头们已经过来，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安静的。
    所以江璃想，也许是自己跟花树想多了。
    连姜岩给的消灭神物的道具都消失了，那么神物自然也是已经被他们消灭了。
    消灭了连通两界的神物，那么开放日自然不会开放。
    但事实证明，江璃没有想多。
    一行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楼道门口，但刚刚走近，走在前头的人却突然停步，伴随着响起的抽气声，有的人发出了惊呼。
    江璃闻声抬头，也变了脸色。
    便见本来应该空旷的楼道门口，此时就像拥挤的沙丁鱼罐头一般，七八个玩家面目狰狞的挤在门内，带着血的手挤压在门口一层无形的壁障上，就像被一层透明的玻璃阻挡在了楼道里面。
    他们有的努力拍打，有的张嘴呐喊，满脸急惶，歇斯底里，脸容痛苦而扭曲，看见外面的玩家，他们急切的用肢体求救，张嘴呼喊。但是不论他们怎么呐喊，站在外面的人，都听不到一点他们发出的声音。
    这声音似被阻隔在了楼里面。让站在楼外的人，像看着里面的一场哑剧。看他们张张合合的嘴巴无声且来回的吞吐着救命。救救我。放我出去。的绝望呼喊。
    而在这些人的身后和头顶，甚或身上，无数的小人头张着大大的耳朵飞翔着，像猎食的鸟儿一般不时的掠下，长满牙齿的嘴巴一沾上活人的身，就能撕下一片肉来。
    所以画面极其血腥而残忍。
    透过这些人的头顶，甚至能看到他们身后的楼梯上，已经有两个人血肉模糊的躺在那里，身上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小人头，像长满了蠕动的黑色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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