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于此出现了断层,这或许就是一次死亡带给她的伤害了。
毋庸置疑,她活过来了,作为伊邪那美的眷属道标,她自然没这么容易死去的。
然而重生是需要代价的。
她忘了一些事,却还记得童磨。
童磨钦点自己当了教会的圣女,那么童磨一定知道她的来历。
差点被卖入花街的可怜人?不,童磨应该是骗了她。
“童磨。”口中念叨着男人的名字,金鱼姬缓缓起身,有了初步的目标。
她要去找伊邪那美大人,也要去找童磨。
前者是她的神明,后者……金鱼姬抚着脸,她也说不上来白橡发的人类对她代表着什么。她在教会的那段日子里,童磨的存在占了大半。
是有缘之人吧,他唤醒了自己。
就像伊邪那美大人当初唤醒自己那般。
这样吧,先去找童磨,再去找伊邪那美大人。
不知道自己重新生长成人到底花了多久,金鱼姬祈祷时间不要过太久。
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幕上,清冷的月光如纱如水铺满山林间,金鱼姬借着光亮开始翻找自己的物品。
她想找个代步妖怪,生疏不少的法术使了一半,她发现自己丢东西了。
红发女子一下子慌了神,匆匆在屈指可数的物品中寻找,翻来覆去也只找到一支毛笔。
“不对呀,应该有两支的。”不死心的金鱼姬翻了最后一遍,她仍旧只找到一支黄泉之语,“……糟糕了。”
计划刚开始就被全盘打乱,丢失黄泉之语的麻烦大过一切。
太遭了太遭了……黄泉之语可是——那可是彼岸之物。金鱼姬很难想象那支笔落在他人手上会被拿去做什么,那支笔只要画个眼球图案然后……
咦,眼球图案?金鱼姬一愣,随即捂住额头陷入回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她短暂的人类生涯中,有见过这个图案。
那时候面容冷凝的黑发剑士拿着木枝在地上绘制了方纸片带眼球的形状,叮嘱她说要小心。
现在想来,对方说的可不就是面妖吗?
金鱼姬屏住呼吸,再三告诫自己要冷静一点。
只是丢了一支笔……只是丢了一支笔,世上出现了面妖而已,而已……不!完全冷静不下来!
金鱼姬从没想过苏醒后会面对如此之多的麻烦,不但自己的记忆仍旧存在缺失,黄泉之语还少了一支。
黄泉之语又名黄泉之歌,出自伊邪那美之手,只需在纸上画出眼球图案再呼唤面妖之名便可召唤出面妖。
这是对于常人而言,于金鱼姬不需要媒介这么麻烦。
这笔,创造的缘由是因为她。
伊邪那美大人说她不善法术,便造出了四支毛笔,两只赠与了她。
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红发女子轻轻撩起耳边的长发,手腕微微抬起,捏住的毛笔穂先凭空沾染上了墨色,提笔在虚空中绘了几笔,黑色墨迹形成了眼球的纹样。
墨迹在空中翻腾涌动,眼球的底部一点点泛出其他色彩,白红二色瞬间变化成了游鱼的样子,进一步细化为体型巨大的金鱼。
一只、两只,头顶面具的金鱼面妖飘飘忽忽地游荡在金鱼姬身边,她伸出手摸了摸鱼型面妖光滑的鱼鳞。
“你们感受得到还有一支笔的下落吗?”金鱼姬问被她召唤出的两只面妖。
游鱼在金鱼姬的眼前翻了个身,它们晃晃脑袋,气泡般的大眼木讷不动。
红发女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问了也是白问,她就是想最后挣扎一下。
金鱼姬遥望着月朗星稀的夜空,缓缓地闭上了双眸。
“伊邪那美大人……”
*
炼狱滇寿郎很难描述自己循着鬼的足迹追踪过来时看到的景象。
他知道那是个悲剧,但是……
恶臭迎面扑来,死亡的尸体与炎热的夏季碰撞出了高度腐败的反应,炼狱滇寿郎捏着鼻子都不能阻止味道涌入自己的鼻腔。
可他还是要走进去,把还活着的人劝出来。
帮忙把死去的女性尸体安葬完已经是一天后的事了,从日升到日落,他们终于是把土填平,小小的土包上压了几块石头,扎着高马尾的青年跪在坟前一言不语。
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插在陶罐中的香已经焚尽一半,烧落的香灰被风卷着吹走。
炼狱滇寿郎站麻了脚,他等到香烧完询问这位青年有何打算,两人稍作交谈便决定了接下来的去向。
这又是一名被鬼伤害到而决定加入鬼杀队成为一位猎鬼人的可怜人。
炼狱滇寿郎在下山的路上给马尾青年讲了很多有关于鬼的事,行至一半时,沉默不语的黑发青年忽然开了口。
“那,头顶面具游荡于空中的鱼是什么?”
“?你在说什么?如果有这种生物的话,应该是鬼吧。”
“这样。”
青年点点头,说时迟那时快,他拔出炼狱滇寿郎腰间的刀冲了出去,后者完全来不及阻止。
被火焰缭绕的圆形斩击闪现在炼狱滇寿郎眼前,他从不知道自己的武器还能挥出这样的剑技,只是看着黑发青年冲到了一名女子跟前,朝空气垂直挥砍。
他……在砍什么?炼狱滇寿郎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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